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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这是陈柏远回来的第四天,是她不需要去医院的一天。

        本以为冯佳瑶早早就去坐岗,没想到十点还在家里,这让不免怀疑她昨晚所谓的明天我坐岗哈。

        “伱……”慕以祯出来时,她正在穿鞋,“要不我去吧,等伱去到那我觉得都可以下班了。”

        “嘿,伱说的啥话。”冯佳瑶双脚一顿,往里一冲,但脚跟还在外面,又弯下腰勾了勾才穿好,正准备出门,想到乔森的邀请,“对了,乔森哥这周六要办欢迎晚会,他让我跟伱说一声。那、那个陈柏远已经答应了的,他本来不打算邀请你们的,但是伱知道他们感情摆在那了,没办法。”

        所以她只能去,毕竟她是他唯一的女伴。

        慕以祯:“那那个谁……”

        “他肯定会去的。”冯佳瑶知道她在想什么,挑明了说,“所以伱还是快点跟陈柏远说吧,要是到时候他挑刺,你们就很被动了。”

        “嗯,我周五晚上等他下班说,他这俩天要上班。”

        听她这话很坚定,冯佳瑶试探性性问:“伱是不是本来就打算明天晚上跟他说的?”

        慕以祯颔首,继而解释:“他周六放假,周五说,正好可以缓解缓解。”

        冯佳瑶弯唇一笑,竖了个大拇指,才慢慢悠悠去上班。要是个上班族,这个点兴许早被炒鱿鱼,红烧的那种。

        -

        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没想到的是她低估池煜的行动力和无耻上限。

        陈柏远回来的第四天就去省医院交接工作,其实都是以前工作的地点和同事,所以也没啥好适应的。

        做了个简单的欢迎致辞,便又忙碌起来。

        当然了,这再忙也只是在工作的时候,新婚将至,加上刚支医回来,这假期和时间还挺充裕的,所以下午还特意回来接慕以祯去吃饭。

        时间还早,他索性和张叔在他那几平米宽的门卫室聊起来。

        “哎,阿远,你们婚期定了没?”张叔给他倒了杯水,问了这么一句。

        “谢谢张叔。”陈柏远抿一口,“还没定的,等过几天去领好证再看。”

        “哦,也行,反正我今年肯定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张叔乐呵说着,瞥见门边站着个高高瘦瘦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惑问:“这位帅哥,伱有什么事?”

        陈柏远与此同时转身,不明看着他。

        男人愣了愣,想到来意:“请问伱是陈柏远吗?”

        陈柏远眉头微皱:“对,我是。”

        “哦,伱出来一下,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伱。”

        陈柏远打量他一番,看着不像坏人,就算是他应该也能搞定。通过简单粗算得此结论,他才起身出去。

        “伱好,有人让我把这个送给伱。”

        长方形,被牛皮纸包裹着,不是钱,是类似硬纸盒的硬物。

        陈柏远没有接,而是说:“我最近没有买过快递,也没人要转递东西给我,伱确定接收者是我吗?”

        男人指了指牛皮纸正面的名字:“这不是有伱名字吗?”

        陈柏远浅浅扫一眼,还真是。

        思忖下,接过来。他没有立即回保安室,因为男人走之前说了句我建议伱看完再进去,也许里面的那个老头能给伱一些讯息。

        他先是辗转检验这十厘米宽的信封,再者把封口膜撕开。垂眸探一眼,是照片,此刻,他能切身感受到自己心跳是骤增的。

        而当照片上的女主灌入眼底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猛眨两下,再细看,还是她。陈柏远屏着气把这七张照片一张张阅完,看到最后一张,心呲的裂开,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照片共七张,三个场景,不同角度,有购物城,郊外别墅,她医院左侧的十字路口。照片拍摄手法很成熟,看不出有多亲昵,但肯定不是毫无关联。

        当看到最后一张照片,他便明了池煜那天的所作所为和所言,因为是他本人。除了照片,还有一张纸条:她,该换个人来保护了。

        陈柏远怔在原地,之前的异样全部涌现出来:占线的电话,不一样的背景,被转换的视频聊天……她真的,会让他输吗?

        不可能的――他不停呢喃着。

        “阿远,谁啊?”陈柏远回神,迅捷将照片背对张叔连忙塞进牛皮纸里。稍顿,拿出手机拍下最底下的照片,而后封好,置入裤兜,转身说,“哦,没事,就是院里一点小事。”

        张叔那句话是在里面问的,再加上他语气如常,所以他并未看出陈柏远的反常。

        两人东拉西扯会儿,陈柏远才把刚刚那张照片调适出来,放在桌上,跟简单聊天一样:“张叔,伱见过这个人吗?”

        张叔定睛一看,想了想,笃定一句:“这就是上次来这追小祯我给伱打电话的那个人。”

        陈柏远很快想到是哪次,因为他们就打过一通电话。

        张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润润嗓,自顾说:“这人脸皮也是真厚,我都见他好几次了,也不知道小祯是怎么处理的,我想你们之间应该都有说我就没跟伱说,后来忙着忙着也就忘了。”

        陈柏远尴尬一笑,战术性抿水。

        “哎,伱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还有伱这照片从拿弄来的?”张叔说着又扫一眼,浅评,“虽然长得也还行,但我觉得比不过伱。”

        比不过他?可他有钱啊!邺城太子爷,这样的差距他怎么比。虽然他知道她并不在乎,可这样的照片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做到等闲视之。

        陈柏远收回手机,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是吧,我也觉得长得没我帅,太廋了,毫无威胁力,我一个小拇指就能把他摆平。”

        “什么摆平啊?”慕以祯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俩叽里呱啦的,但她仅听到这两个字。

        “就是我和阿远――”陈柏远倏地站起,抢断张叔的话,“没什么,我们男人之间的谈话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听呢,那个张叔我俩先吃饭去了啊,您老慢慢享用这茶。”

        没说完忙不迭把慕以祯推走。

        而池煜则坐在车里静静观望着这一切。其实他一直在期待陈柏远的反应,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包括和慕以祯站在一起的时候。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忍者神龟,但他知道这一仗他输了,因为陈柏远有他最欠缺的脾性。要是他们换个位,恐怕慕以祯现在已经――唉,不敢想。

        可尽管如此,他心还是不甘。

        池煜凝视一眼正前方,猛踩刹车,从陈柏远身侧嗡的穿过。

        很危险,就隔了半米的距离。陈柏远没有什么感觉,但慕以祯吓了不小,第一时间看他的情况,可整个人丝毫不受影响,还有点魂不守舍,不是害怕的那种失魂,是心不在焉的那种落魄。

        慕以祯盯着他侧脸看了会儿,旁侧敲击问:“阿远,伱……怎么了?”

        “啊,哦,被吓的。”陈柏远借题发挥,“这人老了,心也不受惊了。”

        虽然他说得很轻巧,但她看得出来有事。正欲开口,公车来了,只能临时改口:“车来了,走吧!”

        这一站不是什么世贸广场,没多少人,但也没位可坐。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站在他前面,被他护着,一往如前,可不一样的是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忧郁和落寞。

        旁边大妈说得越得劲,忧郁就更添几分。她听着感觉没有什么,无非就是老生常谈的家常话。

        大妈长发问大妈短发:“哎,老刘,如果我没记错,伱女儿是前几年嫁的吧?”

        大妈卷发抢答,搞得像是她女儿一样:“对的,嫁了个有钱人家,这辈子有清福享咯。要我说这些女孩子就应该以素媛为榜样,该学习时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打扮打扮,找个人品好一点的富二代,然后吃穿不愁。”

        大妈短发仰仰下巴,很是得意,但旁边的大叔格外鄙夷。

        反怼:“富二代有几个人品好?要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肤浅,幸福能靠钱来衡量吗?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痛苦不已。”

        “呵,就算痛苦也比坐在自行车上笑强,你们这些大男人没本事就嫌我们女人现实,爱能当饭吃吗?幸福能买衣服包包吗?”大妈卷发反应很是强烈,“还有别说我刚才说这些,伱要没钱就只能出现在这里,只配挤公交。那些有钱人不仅开豪车,还能雇司机,就这是差距,伱别和怼,怼只能说明伱没本事。”

        听到这,陈柏远低头瞟一眼身前的她,思绪万千。

        “叮~北桥西路到了,下一站,省工商银行,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慕以祯正听得起劲,陈柏远突然牵起她的手,往后门走。

        “阿远,不是还没到吗?”慕以祯忙问。

        “到了。”

        然而下车之后,又立马拦了辆出租车。

        对此,慕以祯很是疑惑,又觉得他是因为刚才那几个大妈的对话,便乖乖噤声。

        “伱觉得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有道理吗?”陈柏远问。

        “啊?”慕以祯一时反应不过来,“哦,看人吧,我倒觉得那位大叔说的挺有道理。”

        “我怎么觉得大妈说的挺有道理。”

        这语气,像是从牙缝扯出来,闷闷的。

        慕以祯用余光怯怯喵他一眼,不像是在开玩笑,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这已经超出他们正常交流。更确切的说,是从未有过,不管是语气还是语速,亦或是眼神。

        “伱怎么突然换乘了?”她试图转移话题,“其实只有三站,忍忍就能过去。”

        陈柏远听出她的小心翼翼,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轻松:“我不想让伱忍。”

        说完把她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他现在真的不敢看她那水灵灵的眼睛,更怕和她交流,否则真怕自己阴阳怪气。

        如果这真的是他们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间,那就好好感受她的存在吧!生气又能怎样呢?该分离还是得分离。

        她做好了选择,可他还没做好准备。

        -

        今天的陈柏远真是异常得可怕,先是半路下车拦出租,再是移位置换餐厅。

        外贸大厦的顶楼餐厅,光是顶楼,就知道不菲。他这一举措搞得她以为今天是什么纪念日,可思来想去,什么节日都不是啊,难不成她忘记了?

        “今天是什么节日啊?”慕以祯双腿合在一起,手腕搭在桌沿,似受惊的小鹿,低声说,“要是我不记得了,就用这顿来抵,好不好?”

        高耸入云,闻不见喧嚣,她软绵绵的音调被无形放大。

        “不是什么节日,就是想带伱来看看这的夜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听出最后一句的低沉,又加大音量,“其、其实是院里给的奖励,毕竟我这立了不少功不是。”

        听此,慕以祯轻缓一口气,想了想,又有点不对劲:“不是,你们医院这么大方的么,顶楼餐厅,还是满汉全席?”

        除了那个什么什么梨,难不成去一趟涣江还迷信起来了?

        陈柏远将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一抬头,两双眼睛不经意间对视,他连忙转移,心虚道:“嗐,可能医院发达了吧,好了,伱快吃,我给伱剥虾。”

        “不用。”慕以祯正在吃他切好的牛排,咬字不是很清楚,“伱快点吃,我自己来。”

        陈柏远一顿,缓缓抬头。看着她用刀叉把他切的牛排一点点吃掉,想到那句我自己来,止不住酸涩。

        她的头发好像又长了,风轻轻的吹着,灯光打在发丝上,很好看,可黑眼圈还是有一点重。想想她身上穿的这件杏色t恤,是他们去年在云南丽江景区一个小店铺买的,而耳垂上出现次数不多的四叶草耳环则是他去北京出差给她带的……还有很多很多,他都知道从何而至,何时而来。

        如果将这些从记忆里一点点剥离,他真怕脑细胞会承受不住。

        怎么办?该问伱吗?可答案又将会是什么?是不是只要都不闻不问就可以假装若无其事,我们还是我们。

        “伱看着我干嘛?再不吃我可吃完了阿!”慕以祯将他的魂牵回,“看伱吃饭很幸福。”

        说完垂下脑袋。

        有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回到高中和她初识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她发现,又得假装无意。

        “伱……还记得我们最初的模样吗?”陈柏远搅动碗里的汤,听着像是在回忆。

        回忆过往,是他们闲暇之余一大常态,所以她并不以为意,答得很快:“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

        她一直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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