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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权倾(三、四)


云萦将搭在安翔腕上的手轻轻用了用力,接着说:“小安子,那我们就快点走吧!”云萦虽然面色仍是凝重,但是语气略带轻松。而且,这也是云萦第一次称呼安翔为“小安子”。这一生称呼,似乎没有“安公公”显得敬重,可是安翔心里却十分得意,他明白了,云萦从这一刻才当他是自己人。

不早不晚,云萦和楚玚分别到了北宫和南宫。北宫是原是云莺居住的贵妃寝殿,为方便看管、也为给云萦让出椒房殿,现下萧荣贞和池云氏也留在北宫。楚玚则带着刘毅去了南宫,想和楚瑓最后见一面。

楚玚走进南宫,径直坐在了正殿的长椅上,也在同一时间,楚瑓和苏氏被带了出来。

楚瑓一见到楚玚,在地上跪求着:“三哥,皇上,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楚瑓说着声泪俱下。他在两个侍卫的捆缚下依然想要挣扎,最终还是被刘毅制止住了。

楚玚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看向苏氏,这个一手改变他命运的女人。

苏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求着楚玚,轻蔑地笑着。她的笑中带着怜惜、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一世要强,没想到竟养育了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儿子。

“哈哈,王氏你这个贱人,最终还是你赢了!”苏氏仰天大笑。

楚玚身边的公公看上去四十几岁的样子,他曾是服侍过楚玚母亲贤贵妃的人。他脸上有一道疤,那是他曾经保护贤贵妃而留下的。他一听到苏氏对他先主子有所侮辱,就忍不住出了手,一巴掌下去,苏氏嘴角尽是鲜血。

“薛公公,够了!毕竟她也是曾经的皇后,下手也不要太重!”楚玚对这位薛公公十分敬重。当年贤贵妃受到诬陷,苏氏指使人将贤贵妃手下的人扣查并一一拷问,有些屈打成招、有些禁不住拷打,在狱中自尽,含冤而死,却被说成“畏罪自杀”,最后都成了楚玚母亲的罪证。只有,这位薛公公咬紧牙关,誓死不从,当时还险些被人杀死,因而脸上落下了这道伤疤。也就是薛公公被刺杀后,誓死保住性命,逃出监牢被凤擎烨所救,才让皇上觉察有人要置贤贵妃于死地。虽然后来贤贵妃未再被囚禁受他人刺杀,但是还是自缢死在了自己宫中。这些年,薛公公忍辱负重,遭受多年欺凌,为的就是等待为先主子报仇的一刻。

苏氏可能被那一巴掌打蒙了,久久才缓过神来。“连你个阉人也敢欺到本宫头上?”

薛公公对自己受辱并没有什么怨愤,这些年他都习惯了,做最脏的活,新进宫的小太监都能指使他做事,他并没有半分不悦,只要能换来消息,帮到楚玚,他就心满意足了。

见薛公公并没有回复,苏氏继续骂着:“天道不公,为什么我筹谋多年,还是功亏一篑,我不服,输给你这个小杂种!就因为王氏出自柱国之家,她就可是得到皇上多年盛宠?这不公平!”

“我主子仁慈谦和,出自书香世家,辅助弱小,从不欺凌霸弱,她当贵妃时,对你处处忍让,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你拿什么和先贤贵妃相比?!”薛公公说出了楚玚想说,又不愿与苏氏辩驳的心里话。

苏氏听了薛公公的话,竟无言以对,可是她心里总觉得宫中理应就是这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王氏输了只怪她自己太过心软。“哼,成王败寇,何必说得她像圣人一般,宫中人心险恶,她输了就是输了,今天哀家亦如是!”

“苏氏,今天朕本不用亲自来送你二人上路,可是朕一直好奇,楚瑓逆天登基,你们怎么会对云家毫无防备?难道你们已经自负到如此地步?”楚玚听上去像是再询问,实则时讽刺他们百密一疏。

“云家?哀家只要除掉了云萦那个贱人和她弟弟,扶持云荣,天下兵马就将为我所用!”苏氏一本正经地回答。

“看来你还没看过许氏谶语!”楚玚微微一笑,略带了些蔑视。

苏氏似乎受到了刺激,忙问道:“难道你知道谶语?”

“你一直在找的、在利用的许氏后人,就是当今皇后的外祖家,所以朕当然知道,甚至比先帝还早。”楚玚看着一脸震惊的苏氏,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又补充道:“不仅如此,朕的母亲也知道此事。你以为她是被你这等小人逼死的吗?你错了,她是为了保住吴越正统而选择离开的。其实,你早在朕母亲去世时,就输了,她用自己的性命留给了朕整个天下。”

苏氏恍然大悟,反倒是释怀了一般,笑说着:“怪不得,她死得那么痛快!当年她若不死,就凭你和云家的亲事,先皇定是要牵连云家的。王氏好计谋,用一条命,保住了王家、云家,保住了你的青云路。”

“你以为你只输在这一点吗?你太自负了,你以为楚瑓手上那点兵能斗得过朕吗?不看谶语、不控制云萦,就算不是朕,你们也坐不稳江山!”

  “你休要框我,我去看了谶语,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苏氏仿佛被说到了痛楚,仅剩的气势也没了,只是自称“我”。

“那朕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可否发现,太祖的第一副谶语仍在宗祠暗格,可第三封谶语却不知所踪,不是父皇拿走了,那除了你和楚瑓还有谁能拿到呢?”楚玚故意引导。

“你是说白昭昱?”苏氏说完,自觉不可思议,继续说:“这不可能,他襄助本宫多年,不能出卖本宫!”苏氏一边说,一边回想,但越想越觉得蹊跷。

“他一直在利用你,你别忘了力保朕登基,第一个拿出柱国令牌者就是白昭昱的儿子——白珀行。他辅佐朕多年,白家早就支持朕了。你以为,十年前你手上有萧家、云家、白家,就能跟朕抗衡了吗?你错了,萧、云两家从烈皇帝时,就已经水火不容了!你野心太大,谋略不足,输是早晚的事,如今你手上再无底牌,可以安心去了!”

苏氏听着、想着,面带愁容,她摇着头,嘴里碎碎念着,突然狂笑起来。这时,楚玚示意薛公公拿出毒酒,苏氏推开身边的人,抢过毒酒一口饮下。楚瑓这才反应过来,爬到了苏氏身边。“母后,母后……”楚瑓一直叫着苏氏,哭得伤心,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

“楚瑓,你也去吧!你本不该生在帝王家,奈何却一生被操控、摆弄,朕念在同根同源,让你亲我了结。”

楚瑓一听,放下怀里苏氏的尸体,推洒了毒酒,猛地跪在地上磕头,只求留他一条性命。楚玚竟没想到楚瑓会如此这般,他想楚瑓好歹是堂堂皇子,怎么会如此怯懦。看到这般景象,楚玚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安翔从外面觐见。楚玚顺势让他进来。

“你来此何事?”楚玚言语中略带防备。

“奴才受皇后娘娘之名,特来相助。”安翔手中提着袋子,平静地回复。

“也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楚玚话是这样说,但还是给薛公公一个眼色,留他在这里监督,以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楚玚潇洒离去,径直回到了御书房,提笔写着“掬香殿”,可能是今日心情大好,楚玚下笔流畅,只写了一幅,就十分满意,交给手下,命他们制成匾额悬于椒房殿上。接着,他一直处理公事,留到很晚。

另一边厢,云萦坐在自己的宫中,独自一人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兰儿并没有跟在她身旁,因为她让兰儿留在北宫看看安翔是怎么处理云莺她们一干人的。

刚刚酉时一到,云萦踏入北宫,只这两三天功夫,落叶零散一地,已经有了破败之象。云萦一直向正殿里面走去,听着里面传来几个女人斗嘴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尤其高亢,云萦十分熟悉,那是她儿时最厌恶的声音。只是儿时听着多刺耳,现在就有多心悦。她知道,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听到这声音了,她也该送这一家人去阴曹地府里团聚了。

云萦一进大殿,坐在了殿中给客人坐的椅子上。那是离宫门最近的椅子,云萦着实一刻都不想留在这,只是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云莺腹中的孩子。

昨日,安翔“送走”那些宫中余党的时候,打听到云莺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云萦无奈,不能给楚玚和自己的孩子留有一丝后患。处置云荣,她自是不曾手软,即便对付云莺和萧荣贞,她也没有什么顾及。只是她也是母亲,让她亲手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婴儿,她着实于心不忍,所以在佛堂足足跪了一下午。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云萦最后还是走在了去往北宫的路上。只是令她以外的是安翔的一番话。那让她想明白了,她似乎并不必亲自动手,只要将此事交代出去,自然会有人替她完成此事。

云萦坐在殿中,等着侍卫将云池氏、云莺和萧荣贞从侧殿里“请”过来。众人来时,云萦静静看着,看着云莺隆起的肚子,看着侍卫并没有怜惜地一把将她推倒、跪坐在地。云池氏和云莺似乎想要反抗,却被侍卫身上的刀剑震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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