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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怪我


余时哭了?

        杜明大惊失色,扭过头去看的时候脖子发出咯噔一声,那动静,把旁边的方闻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摸手机,看样子是准备叫救护车。

        杜明一手摸后颈一手冲他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看到余时那干净得连毛孔都看不大出来的脸蛋,吊起的心又放下,心里啧了一声:这也没哭啊,吓唬谁呢?

        他又忍不住瞟了那沐老板一眼。

        这沐老板吧,长得挺好,可惜眼睛和脑子这俩中间至少有一样出问题了,不然说不出这话。

        也不想想,重案组里都是些什么人?什么污糟事没见过?

        他们这种黑暗里趟久了的人,时间一长身心都会受到点影响,整个组从上到下多少沾点没人样,其中又以余时为最。很多时候杜明甚至觉得余时压根不像个人了,俗世红尘过,片叶不沾身的。

        他老琢磨着,等哪天余组花真成余仙君了,少说能捎兄弟们一把,不然就他们这工作强度,还指不定能不能安度晚年呢。

        余时会哭?

        他杜明第一个不信!

        但转念一想,今天的余时确实又不太一样,大基调是没变,可细已咂摸却多了些人味儿,感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杜明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他前头还在寻思余时是不是那方面有动静来着……

        这会儿再看眼前这一个两个,哦哟那眼神都跟带钩子似的,特别是这位沐老板,啧啧,那眉目含情那语气温柔,足足把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杜明神色怪异地搓了错胳膊,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他还记得方闻的提醒,所以语气格外温和:“沐老板,哪里人啊,怎么称呼?”

        沐老板听到杜明的话,总算匀出点注意力到他身上,回道:“沐雪生,本地人。”

        “本地人啊,了不得了不得,年轻有为。”杜明松了口气。要摸爬到重案组组长这个位置上,嘴上不能一点功夫都没有,沐雪生平白给捐了这么多钱,不管他图名还是什么,好赖是个给市里作出不小贡献的杰出青年,他也不好直眉楞眼地拿平时查案子的姿态顶着人家,不管怎么样一通马屁先拍了下去,最后才拐回正题:“我叫杜明,市局重案组刑警,过来调查发生在您旅店的恶性案件,还请麻烦您配合一下。”

        沐雪生微一点头,“嗯”了一声说:“那这位呢?”

        刚才那通马屁给杜明自己说晕乎了,一下没跟上沐老板的步调,连忙问:“什么?”

        沐雪生望着余时的方向:“这位怎么称呼?”

        他顿了一下,然后甜蜜地——至少在杜明看来是这样的——笑了一下说:“我一眼就觉得这位先生和我非常有缘,想多亲近亲近。”

        你说的这个“亲近”……它正经吗?

        杜明无语凝噎,艰难地把这句质问咽回肚里,掐着嗓子喊了声:“余时。”

        喊完他就想捂脸——啥动静啊?跟老鸨似的,没脸见人了。

        然而等了几秒也没等到自家少爷,不是,队员回应,杜明有些诧异地定睛看去,结果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好家伙,余时真哭了!

        说哭了可能有些过分,就是眼眶那圈红了,眼睛湿润发亮,还有就是余时脸上的表情……

        杜明这辈子没在余时脸上看到过这阵仗,神情近乎惊恐,哑声问:“怎么了这是?”

        沐雪生叹了口气,轻声说:“怪我。”

        杜明目瞪口呆地看向他:怎么着就怪你了?你谁啊你?

        其实余时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看到沐雪生第一眼就觉得整个人不对了,完了那家伙一句“别哭”瞬间把那些造反的情绪全点燃了,从心口到嗓子眼到鼻尖,没有一处不酸的,那经年的悲痛像是决堤了似的迸涌出来,催着他的泪腺失控。

        然而,离奇的是,这些失控在沐雪生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又忽然都消停了,这感觉就好像……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他躁动的灵魂就得到了莫大的安抚。

        如此一放一收之间,余时眼泪没滚出来,只剩眼眶还是红的。

        杜明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了。

        年纪小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哭过的,余时也是,他知道自己哭的时候特容易上脸,后来岁数长了就再没哭过,除了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自己哭起来得缓好一阵子才看不出来,怕吓着人。

        沐雪生怎么想的不好说,但显然杜明和方闻是被他吓到了,看着他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余时被看得挺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就在这尴尬万分的当口,沐雪生轻声说:“余警官是不是经常过敏?”

        余时一愣:什么过敏?

        倒是杜明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应说:“是有这么回事儿,要不组里怎么老说余时精贵呢,偶尔聚餐都得盘算着把他不能吃的那些剔掉,点个菜老费劲了。”

        说到这他恍然大悟,指了指道路两边的花花草草:“合着您说的‘怪你’是指这个啊。”

        早说啊,给人吓一跳。

        沐雪生点了点头:“改天我让人收拾掉。”

        这时候余时终于查完了什么叫过敏,他清楚自己这样和过敏完全搭不上边,路边的花花草草纯属是平白被殃及,急忙说:“不用这么麻烦。”

        杜明也说:“是啊,大不了下次不带他过来了。”

        他比余时懂一点,路边这些花草价格都不便宜,能照顾得这么好想必费了不少心思,这么被处理也太可惜了。

        沐雪生没应声,只是看着余时:“难受吗,要去医院看看吗?”

        余时隐约察觉到,不管自己和杜明再怎么说,这些花草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他也知道对方其实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想了想只好说:“没事,不难受,先解决正事再说。”

        沐雪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余时真的没事了,这才欣然同意。

        这个沐老板有点不对劲。

        这是杜明从见到沐雪生第一眼起就有的想法。

        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但杜明能在这个年纪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敏锐的直觉一直是他职业生涯上非常重要的助力。他冥冥之中有种直觉:沐雪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杜明不否认这世上有执着公益的大善人,但他看过沐雪生的资料,年轻又有实力的新锐画家,画风以奇诡著称,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大彻大悟想要回报故土的重情重义人士。

        更何况沐雪生是孤儿出身,年幼时在平海市颠沛流离的经历应当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段回忆,换个人估计满心怨恨,出去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然而,沐雪生非但荣归故里,还不计前嫌地掏空积蓄给平海市建景区,仅有的要求也只是在景区里捞几间店面,慷慨得恍若圣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明不清楚沐雪生的企图,但不妨碍他对这个人抱有警惕,一路上一直不忘匀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他的动向。

        比如现在,沐雪生原本走在最前面,可不知不觉中落到后面,和余时走到一块儿去了。

        沐雪生步履轻松地缀在余时旁边,轻声说:“余警官,还难受吗?”

        余时修炼这么多年,过的都是离群索居的生活,按说挺不习惯和人走这么近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沐雪生靠过来的时候他半点没觉得不自在,甚至,他依稀觉得沐雪生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木质香,那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尖,似乎有宁心安神的功效,连脑袋里那些日常跟他唱反调的情绪都显得前所未有的乖巧。

        简单来说,沐雪生对他来说就像人形安神符,离得越近,他越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一些。

        余时有些为难,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太久违了,他很想靠沐雪生近一点再近一点,但这时候神志清醒的效果又体现出来了,他警醒地觉得这种情况很反常。

        沐雪生这个人不对劲。

        他强迫自己略微往边上走了一点,和沐雪生拉开距离,随后说:“不难受。”

        沐雪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点出他的小动作,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甚至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又偏过头看了余时身上单薄的睡衣,皱起眉低声说:“这边不比市中心,人少阴气重,你穿成这样出来,容易感冒。”

        余时自炼气入体就再没体会过生病的滋味了,伤风感冒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遥远很陌生,正准备说不打紧,紧接着就觉得嗓子眼冒出一股子痒意,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沐雪生动作一顿,没过两秒,余时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

        余时自己也有些懵,难不成真要生病了?

        没过一会儿,余时听到身边的人叹了口气,紧接着是一阵衣物摩梭的声音,下一秒,他忽然发现身上一暖,低头看了看——

        原本沐雪生身上的外套已经落到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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