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后的人

在张知南大三结束的这个假期，她并没有联系林向北，她觉得，他们俩彼此都应该好好想想。而已经工作了一年的李程然，早已经告别了刚工作的青涩期，正处于上升期。

        “这一年，你也没和那个小妹妹联系？”此时顾远正用一顿日料来讨好他的甲方爸爸李程然。

        “逢年过节问个好，算联系吗？”甲方爸爸也没有客气，有人送上门请客，那不正好。

        “那不算，没准人家群发的。”顾远拿话刺激完李程然，又拿眼睛瞄他道：“话说，你们公司年轻漂亮小姑娘挺多的，你就没一个看上的？不会真跟大学说的一样，你断袖吧……”他并不是，他只是脸盲。

        “你有病！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啊？！”李程然还急了。

        “我往哪儿知道去啊……”顾远外联的事儿那么多，他在学校的时间很少。

        “那我今天明白的告诉你啊，我可不是，当年说断袖什么的事儿，还是我让张知南放话出去的。”李程然想起那时候的事儿，嘴角露着点笑。

        “我就说你有病！这么干图什么呀？”顾远瞪他。

        “图清净，图什么，你每天被一帮人闹着加微信，留电话的，你不烦？”

        “我不烦啊……”顾少纨绔子弟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啊。

        “那还是你有病。我劝你少胡说八道，回头让张媛知道，不弄死你。”

        “你不告诉她，我不告诉她，她不就不知道了。”顾远心虚。

        “张教授没把我拐他们家当女婿，你自己却送上门了。”

        “卖给他们老张家了，老的，小的都得哄着。”

        “所以你找我来吃饭，就是想跟我晒幸福？”

        “并不是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们那个新做的项目的分销，我们公司有戏吗？”

        “套我话是吗？都跟你们营销总说了要提报，公平竞争。”

        “对手太多了，他们心里没谱。”

        “那拿下拿不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一个负责公司策划的人，跟他们参和这个去了。”

        “咱也得在公司立足啊，老同学……”

        “该说的，开会的时候都说完了，你再问我，也还是那几句话，不如别白费力气了，好好把饭吃了。”

        “真是无情……”

        “北京这块，市场都比较成熟饱和了，顾远你别在这上使劲了。我听说你们在看天津的产业园，是有搬过去的意思吗？”

        “你这不也是套我话？”

        “还用的着我套，开会时候，你们营销总自己就秃噜了，说你们不会满足本地市场，还会努力拓展，和天津的政府也在接触。”

        “嗯，天津那边给的条件也不错，听说好几个大型网络公司都把总部也弄过去了，我们老板也眼热，还在谈，没定。我们营销总也是想跟你们套套近乎，知道你们也准备在天津拿地了，想手拉手齐步走。”

        “所以就说，咱们这个圈子，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个圈子坏着了，尤其你们中远，央企，水太深了。”

        “我刚入职一年，一个小员工，接触不到什么核心利益，就是听话干活。”

        “反正你别心眼儿太死，那些人都是豺狼虎豹。”

        “这个我有数。”

        “这个吃饭的氛围有点不对啊，明明是我套你话来了，怎么搞得像被你招安了一样，处处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起来了……”顾远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你才反应过来……横竖你是我的人，如果人家张媛不介意的话。”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

        “女人如什么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啊顾远？”张媛一把拧住了顾远的耳朵。

        “哎呦，您怎么过来了，我这和你理想型还没吃完饭呢。”

        “我就是纯来见见我的梦中情人，你管着吗？”

        “我管不着谁管的着？！”

        “行了，行了，你们俩打架自己回家打就可以了，干嘛拿我当垫背的。”李程然不想看他们俩跟这公费打情骂俏。

        “话说李程然，你这一年过去，除了衣服更贵了，也没什么变化啊。”张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曾经的梦中情人。

        “这牌子衣服是我们工作服，总不能穿着运动服见客户吧。”

        “到底是发了，偶像包袱挺重。”

        李程然懒得理张媛的挤兑，他有别的事儿问她。

        “你今天来了正好，我想问问，张教授今年还有留校名额吗？”

        “哎呦……这是还对某人念念不忘呢？”说谁他们自然心里都有数。

        “要是有，我觉得以她的成绩，也不是没希望。”

        “希望是有，不过我听说，人家没有这个意愿。不过毕竟离毕业还一年了，没准到时候她想法就变了。”

        “也是，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

        “要不要我给你透露点什么她的近况啊？！”张媛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李程然的表情。

        “不必，天下哪儿来免费的午餐，我不给你们两口子机会坑我，今天的单，还是我买了吧。”

        “看看，还是人家央企出来人的有钱。”张媛逗他。

        “央企出来的，不仅有钱，还有房。”顾远接棒调笑李程然。“怎么样，没买吗？”

        “北京这个房价，我不配啊，二位。”李程然说的是事实，就是他比同龄人再有钱，也买不起北京的房子。

        “以您这个上升趋势，过个几年不成问题。”乙方儿子相信他甲方爸爸可以。

        “那也过个几年再说吧。”

        张知南不会知道，在北京的某个日料馆儿里，还有人为她的前途费心。大四开学，尽管张知南不太愿意回到这个地方，也不得不回来。

        回来之后，她和林向北一直都没有见面，一个是互相没想好说什么，一个是学校的事儿容不得他们有这个时间，大三开始林向北才真正的体会到以前的张知南到底有多忙，很多的必修选修都要在这一年修完，差一点你就没法毕业，压力是很大的。另外社团那边，已经给他提了正，他不能放弃这个自己努力一年来的成果，势必也得坚持下去，这两面夹击，快把弄得不是人了。

        张知南就是上课，吃饭，写作业，睡觉，毕业论文也要一点点准备了。

        忙不是逃避问题的借口，张知南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大四的各种社会实践课程已经砸过来的同时，导师要求的开题报告也要开始写了，她不逃避，她是真没空。她的导师和她大哥一样，都是张教授。

        对张教授，她可是既熟悉又陌生啊。太多次从李程然，顾远，张媛嘴里听到他的事儿，她却没有机会和教授说过话，只是在几百人的大教室听过教授的课，教授连她是哪根葱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狗屎运，能让老教授给她当导师，表示感谢，她也拎了盒稻香村去登门拜访。

        “来就来吧，一个穷学生，还带什么东西。你教她的？”正好张媛也在家，张教授想一定是她闺女出的主意。

        “我可没有，那是人家自己个儿的心意。”

        “那她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老教授又不傻，从谁嘴里听的，心里明镜一样。

        张媛捂嘴乐，不说话，自然是她男朋友教唆的。

        “开题报告开始准备了吗？”教授上来就查作业。

        “已经开始着手了，拟了几个题目，我再斟酌斟酌，定了就给您发邮箱。”

        “毕业论文不是儿戏，别想着突击个个把月就能完事儿。资料多准备点，必须有理有据，满嘴跑火车那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不会的，不能给您丢人。”

        “我丢人还少吗，曾经俩学生，一块儿放我鸽子，名声都让他们毁没了，成了我老头子追着别人留校，贻笑大方。”一边说，老头儿一边看那头儿装没事儿人的张媛。

        张知南没控制住，乐出声了。

        “你也知道是吧？你看吧，丢人都丢到这届大四了。”张教授恨恨地说。

        “也不是，就是您说那俩人，恰好我都认识。”

        “哦，这样啊，怪不得张嘴让我带你呢。”老教授也没指名点姓说谁，张知南就默认是顾远这个准女婿说的。

        “下回来别拿这个，你师姐，总不让我吃。”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撇嘴委屈。

        “那不是我，那是大夫说了，您这血糖，超标太多了。”

        “啥都不让吃，人活着还有劲吗……”

        “有劲，有劲，您还能抱外孙呢。”张知南说完，张媛就一掌拍了过来，小声儿叨叨她：“你个小白眼狼，倒是学会拿我开心了。”

        “行了，好好回去学习吧，别在我这老头这耽误工夫，下回有事儿电话说就行。”然后指着张媛说：“你，替我送送。”

        “得嘞。”张媛送张知南回宿舍。

        一出门，张媛就开始兴师问罪：“好家伙，你知道的不少啊，张知南。”

        张知南嬉皮笑脸：“整个文学院都知道，张教授的女儿，和他门下最纨绔的学生，搞在了一起……”

        “稻香村一看就是他的主意，他就这点套路。”嘴上嫌弃，张媛脸上可是一脸甜蜜。

        “我就说，你和顾师兄，般配。”

        俩人互相笑笑，这句话让他们想到了那次吃散伙饭的时候。

        张媛突然问张知南：“你和李程然联系没？”

        对提到李程然，张知南并不意外。她也很想念他，但是她没有什么理由找他。

        “他毕业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说也都是礼貌客气的话，什么春节快乐，健康平安，天天开心之类的。”

        “他那个人，就那个死德性，不过你别看他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还是惦记你的。诺，不是他张的嘴，我爸这个级别的教授，能随随便便就带你吗？”

        “是我大哥说的吗？我还以为是顾学长。”张知南没有想到，李程然还在为她毕业的事儿操心。

        “顾远他自己心思都不在学习上，还能管你学习？真是个傻子。”张媛觉得这两年，张知南的情商还是没见长。

        “顾学长学习就算不好，但是为人处世能力很强。”

        “对了，你和林向北怎么样啊，那小子不是死追你吗？”

        “就……还行吧。”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说就快玩完了吧。

        “听这个语气，好像并不太行啊……”

        张知南尴尬一笑。

        “你还没毕业呢，什么情啊爱啊，有些事儿不明白很正常。别苛责自己，也别苛责别人，未来路还长呢。”

        “张师姐说话，总有一番道理。”

        “无非比你多吃两年米，而且，你以后应该喊我张老师，我今后在学校负责行政工作，没事儿可以找我玩来啊。”

        “你当老师，我都要毕业了。”张知南哪儿还有什么机会跟张媛玩。

        “你不考虑留校吗？”

        “我这个水平够不着。”

        “李程然说你使使劲能够上。再说还有我给你在我爸跟前吹风，不是没戏。”

        “那也不了，我觉得就这样挺好。”

        “之前就听说院里摸底毕业生流向，你就说没有留校意向，果然现在也还是没改啊。”

        “嗯，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留在这，你可以跟我一块玩啊，还有李程然啊顾远他们。”

        “你们都有你们的生活。”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老气，那我也不劝了，你自然有你自己打算。”

        张媛给她送到楼下说：“别管什么事儿，逃避都不是事儿，善始善终吧。”

        “我明白，师姐，多谢。”

        “甭客气，我职责所在，有什么事儿微信联系。”

        “好。”

        张知南目送张媛。有些事儿，是得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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