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十六章 竞价
雪越下越大，唐睿铭和童璐璐到达“夜宴”时，地面已经积了一层浅雪。这是今年冬季的初雪。
慈善拍卖的举办地点，是“夜宴”的小型宴会厅。不一会，宾客陆续而来，坐满济济一堂。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夫人缓步走上台，说着来宾感谢词。
唐睿铭低声介绍：“这是楚夫人，在慈善界颇负盛名，经常举办慈善义卖会，在各界都有不错的号召力。她是银星的奶奶，银氏集团的皇太后。”
“皇太后？！她多少岁？”
“今年过60大寿。”
童璐璐惊讶看着台上的楚夫人，完全无法将她的年龄与外貌联系在一起。她看起来不过30左右。女人最容易泄露年龄秘密的地方，从她的脖子完全看不出衰老的痕迹。
宴会厅一角布置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厅中央摆放了不少小圆桌。唐睿铭和童璐璐找了个僻静的坐下。燕尾侍者支着托盘游走在来宾中，上酒、上茶、上果汁，另有侍者负责收来宾的捐赠品。
“带上这个。”唐睿铭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翡翠镯子，套上她手腕。他招来侍者，示意她把手镯作为捐赠品给人家。
手镯的水头不错，饶是最近童璐璐深受各教导，眼力见长，能分出珠宝的品级与价值，她也觉得这手镯很可心。翡翠的用料很好，水头漂亮，价值颇高。但她不愿意在唐睿铭面前露短。她微笑着将手镯放入侍者的托盘里。
礼仪不是白学的。她架子端的不错，配着原本就骄傲的性情，倒也是那么回事。唐睿铭嘴角噙着笑，静静看着她。待她做完一切，他随手在便笺上写了几个字，将字条放进侍者的托盘。
童璐璐好奇地瞧了一眼，竟然是他名下一间盈利丰厚的公司的部分干股。她有些吃惊：“这样也行？”
唐睿铭笑了笑：“可以。”
他转了话头，又说：“一会儿有看顺眼的，都可以买下来。”
“别人不要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那镯子是你不要的吗？”
童璐璐被他问得哑然。但很快，她挑眉说：“我不喜欢二手货。”
唐睿铭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而教她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如今圈内人都说现在的本城势力有一超四强，其实那只是章家等新势力跟着唐家自抬身价。唐家在此扎根深厚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在这里。”
他不愿过多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一言带过后接着说：“本城真正的百年老牌家族有三个，分别是苏家、银家和江家，但苏家现在已经消失了，章家就是那一时期崛起的。现在本城是唐家、银家、江家三分秋色。”
他根本没提季家。
本城新生代中唐睿铭一向最出色，苏家老大毕扬从海外杀回异军突起，导致他不再独占鳌头。论家族势力，唐家的生意虽说遍布世界，但以s市而言，却是唐、银、江三家默契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童璐璐收回思绪，继续听他说话。他说：“楚夫人很有手腕，热爱慈善，经常举办各种慈善party。她的慈善party在圈内颇负盛名，想进来的各界人士有许多。”
但是想进来，不代表有能力有手段可以进来。
“哦，拍卖是假，网结人脉是真。”
“不错，对很多人来说是这样。这里的拍卖项目有两个，一，是拍卖宾客的捐赠品；第二部分，在后面会有楚夫人通过各种渠道搜罗来的十件珍贵藏品。”
童璐璐眼睛一亮，问他：“今天的藏品有什么特殊的？”以他的眼界，一般的东西恐怕看不上。
唐睿铭递给她一本小册子，笑容颇有些神秘。
这小册子，童璐璐见过。进来时，侍者给每一对来宾都发过一本。是唐睿铭接的，她当时并未在意。画册制作的十分精致，图文并茂，色彩舒适。那十件藏品五花八门，让她看得啼笑皆非。
正常的，有名画、古董、兵器、古棋盘等；诡异的，竟然连木乃伊藏品、古代春闺用品都有！
“有没有喜欢的？”唐睿铭轻声问。
童璐璐忍住笑摇头，老实地说：“没有。”她可怜的艺术修养，还没有高到收藏珍贵古董字画的地步。更弗论其他。
“哼。”唐睿铭又坐直了身体，似有不悦。
莫非里面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童璐璐低头浏览册子，琢磨拍品。页面静静翻过，停在一枚玉佩上。
不，那不是一枚。是一对。
那是可以分拆成一对的圆形玉佩。凤与凰的造型，成阴阳鱼环抱，由精妙的机关扣在一起。拆卸后，就会变成男女佩戴的凤佩和凰佩。简介上说，此佩出土于南北朝时期梁国的某位公主与驸马的合葬墓穴。并附有二人的传奇爱情故事。
童璐璐看得认真，没注意到保镖的到来。保镖附耳对唐睿铭说：“老板，白先生的电话。”
唐睿铭瞧一眼童璐璐，接过手机，问道：“什么事？”
“阿唐，季小姐有话想对你说。”
季蓝枚的执着已经完全超出唐睿铭的预料，他怔了好半晌。良久，才慢声说：“阿齐，你多事了。”
明知他的态度，却仍帮着季蓝枚联系他，唐睿铭对白齐的做法十分不满。
白齐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触霉头，但他有不得不联系唐睿铭的理由。他轻声说：“季小姐放走了季紫铃。”
唐睿铭几乎忘记季蓝枚的固执不下于自己，但凡季大小姐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更没想到她远嫁英国多年，在s市居然依然有这么大能量。愿为她做事男人从来不差他一个。
唐睿铭嘲讽地勾起唇角：“你告诉她，我不想再见到季紫铃。”
时至今日，季蓝枚已与他无关。
他慵懒地揽住童璐璐，靠过去问：“有看中的吗？”
童璐璐猜不出唐睿铭看中哪一个，干脆依着自己的喜好，指着玉佩说：“这个挺有趣的？”
唐睿铭轻哼一声，神色间有一丝满意。
这玉本就是楚夫人特意为他准备的。楚夫人每次准备的特别拍品，都是针对一些特别的来宾特意甄选收集的。
按照流程，特殊拍品的顺序靠后。两人低声讨论着感兴趣的拍品打发多余的时间。
一件件物品拍卖出去，捧场的宾客挺多。有的拍品被宾客自己买回去，出资就算作慈善金；而大多拍品是宾客间互相捧场，就好比下级捧上级的场，下游公司捧上游的，销售商捧供货商的。也有反着来的。
唐睿铭老神在在坐着，稳如泰山不动，一件也没有拍。他是被捧的，不需要捧着谁。
宾客的拍品全部拍出，进入特殊拍品流程。每件特殊拍品都有两三个竞争者，大家和和气气地报价，胜者微笑，败者也微笑。那高昂的报价，让童璐璐的仇富心一次次茁壮成长。
“下一件拍品：南朝梁国武帝萧衍时期，阳平公主与其驸马萧昀文的定情玉佩，鸾凤青凰合鸣环抱阴阳佩。此佩极富传奇色彩。据《梁史》及《阳平公主墓志》记载，萧昀文乃南齐皇储，与阳平公主一见钟情，历经磨难，生死不弃，互许一生。”
“因被武帝萧衍所忌，二人被圈禁三十多年，却相互扶持，直至同年同月同日双双含笑而终。墓志有载，阳平公主未婚时，曾与萧昀文私奔于断崖，追兵不舍，二人跳崖殉情，却天降鸾凰一双，托起二人。世以为异。”
“武帝听说此事后，于是收回成命，允许两人成婚。当然了，代价就是被抹去存在的痕迹，被双双圈禁一生。直到死后，才得了那么一块墓志铭。不过我想他们大概是不会在意这事的。”
高价请来的拍卖师在台上款款而谈，介绍着简介上没有叙述的奇闻野史。
童璐璐听着有趣，扯一扯唐睿铭的衣袖，促狭地问：“你信？”
唐睿铭平静地瞥她一眼，不予回答。拍卖师敲响了小锤，竞价开始，底价五十万，每次报价不得低于五万。
“一百万！”有人喊。
一出手就翻倍，这人魄力不小，但是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童璐璐抬头一看，报价的赫然是季紫铃！
她惊讶地说：“她这么快就出来了？”狐疑地看着唐睿铭。那不信任的小眼神里，分明写着“不会是你心软放了她吧”？！
唐睿铭更熟悉季紫铃的声音，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他冷冷盯着季紫铃，完全没有注意到童璐璐的小眼神。
季紫铃若有所觉地回头望，恰对上唐睿铭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唐睿铭凌迟。但是一想到被审问时遭受的精神折磨，以及姐姐对她的出国要求，她怎么都不想唐睿铭遂愿。
定一定神，她低声问身边的同伴：“你确定这玉是楚夫人为唐睿铭准备的？”
同伴很肯定地说：“当然。你知道我外公是鉴定大家，这玉就是楚夫人拜托我外公鉴定的。”
唐睿铭冷冷一笑，举牌说：“五百万。”
他竞争这样猛，童璐璐被吓一跳。她对墓葬品实在没兴趣，努力想要打消他的念头。在他耳边嘀咕：“死人的东西你也要？”
唐睿铭回头瞪她一眼，低声呵斥：“不许乱说，这是送给奶奶的礼物。”
“奶奶喜欢古玉啊。”童璐璐干笑，不敢再多嘴。
季紫铃回头瞧见两人有商有量，气氛融洽，对比自己即将孤身远赴海外的悲凉，她心里一阵阵发狠。再次举牌：“600万！”
“八百万。”
“一千万！”
季紫铃话落，宴会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私语声，皆为她的报价而惊讶。季家如今正资金紧缺，季紫铃哪里有钱任性？
众人异样的眼神，让季紫铃勉强恢复理智。她吓得脸色惨白。
拍卖师依着规矩，在无人再报价的情况下，高声唱道：“一千万第一次！一千万第二次！”
季紫铃紧张地注视唐睿铭，唐睿铭却没再报价，她的脸颊顿时唰得惨白。她没有付款能力！
拍卖师喊道：“一千万第三次！我现在宣布，这对龙凤环属于季紫铃小姐！”
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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