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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冤屈


见她起身确实困难,文玉忙示意紫滕和依兰将那妇人扶住,没受了她的礼。www.Pinwenba.com

        “你身体不好,这礼就免了,现在王爷在此,你有什么委屈就尽管说吧。”见了那妇人的样子,文玉也于心不忍,语气很是柔和,就怕吓着了那妇人。

        那妇人未语泪先流,好在还能分清轻重缓急,及时控制止住了眼泪,她儿子则着急地站在床边不知怎么安慰。待心情平稳下来才道:“奴婢这故事说起来有点长,还请王爷和王妃坐下细听的好。”

        那被叫做许郎的年青人听了母亲的话,忙从屋内找出两个还算像样子的凳子,放到李辰景和文玉跟前:“草民家中简陋,请王爷、王妃将就一二。”

        李辰景和文玉也没客气,真个就坐了下来,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事说起来得有二十年了,那时奴婢还是我家公子身边的丫鬟,我家公子就是当年的沈状元。”那妇人强打起精神讲道。

        “你所说的沈状元可是三元及第的沈星弦?”李辰景问道。

        “回王爷,正是他,当年我们家公子中了状元,后来被分到瞳峪县当了县令,去时只带奴婢和一个书童墨儿。公子到了瞳峪县后,兢兢业业,勤免有佳,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得到当地百姓的赞许,做了很多功绩,身为公子的丫鬟,主人得到百姓爱戴,奴婢也与荣共焉,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与京都比苦是苦了点,却也踏踏实实,又能得百姓爱戴,真是再好不过了。谁知好景不长,一天公子从衙门回来,神色煞白,急忙忙在书房收拾了很多东西,又让我将一个信封缝到衣服里层,将这些东西交给我跟墨儿,让我们连夜离开府衙。奴婢和墨儿不知什么事,但见公子这个神情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不然公子不会如此,问公子,公子只是说告诉我们也无用,只会害了我们,让我们赶快远离此地,否则有性命之忧。奴婢和墨儿当然不肯,公子就说,要不是他走不开,他也跟我们一起走了,让我们好好保管好交给我们的东西,若他有什么不测,这就是他沉冤昭雪的证物,奴婢和墨儿是他身边唯二可信任的人,让我们一定不要辜负他的托付才好。就这样,我和墨儿带着公子交付的东西和一些银两连夜离开了瞳峪县。公子对外责称,奴婢跟墨儿不守规矩,有私情,被他赶出去的。因为挂念公子,我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郊外的一处民宅住下来探听消息,想着要是公子没什么事,我们再回去。我在家守着这些东西,墨儿去打探消息,两天后,墨儿一脸惊慌地跑过来对我说,外面都在说,公子杀了人,被官府抓了起来,奴婢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公子心肠那么好,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去杀人呢,又想到公子赶我们走时说的话,奴婢就觉得事情不简单,我跟墨儿一致认为是有人陷害我家公子,都很害怕,既不敢冒然回去,也不忍就此离开,就在那里继续住了下来。墨儿仍是每天早出晚归去打听,才知道是苗举人的长女死在了引仙楼,而我们公子的披风正好在案发现场,那个披风还是奴婢亲手做的,早在奴婢离开公子身边时就没了踪影,为此奴婢还曾责怪公子,问他在何处丢的,公子说他也不知道,本以为就一件披风而已,再做一件就是,我们都没放在心上,等到事后回想起来,定是有人早就算计上了我们家公子。再说,奴婢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出入有墨儿跟着,公子压根就不认识什么苗小姐,为什么要去害她。再后来,公子被押往大理寺受审,奴婢跟墨儿就一路跟随,也来到了京都。到了京都后,我们临时赁了一处宅子住,奴婢找了些缝补的活计糊口,墨儿也找了个差使,不忙时就去打听公子的事。因为证据不足,公子的案子一直没有审清,墨儿使了银子偷偷见了公子一面,那时公子已经病了,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似的,见了墨儿后,只说让我们不要管他,以后也不要再去监牢找他,只管将将西收好,除非是真正清明正直的朝庭重臣,否则谁也不能给。墨儿回来后,将公子的话转述给奴婢听,我们两人都很无助,帮不上公子,只能在那偷偷地哭。再没多长时间,就听到公子的死讯。我们赶去跟公子收尸时,才听说他的尸骨被从老家赶来的老爷和夫人收走了,我们二人就顺着路去追赶他们,谁知半路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要杀了我们,墨儿为了掩护奴婢逃走,被他们杀了,我拼了命往山林里跑,慌不择路掉下了山坡,那些人以为我摔死了也就没继续找下去,奴婢在山沟子里躺了半天,被路过的猎户所救,才捡了一条命,就算想着为公子和墨儿报仇,可孤身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只好隐瞒身份,嫁给了救我的猎户,就在此处安了家。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可奴婢不敢忘也忘不了公子和墨儿的死,想着怎么才能给他们报仇,皇天不负有心人,前几天许郎回来告诉奴婢,说朝庭要重审公子的案子,奴婢就让他关注此事,弄清是谁主审此案,定要想办法让奴婢见上一面,当面讲述当年的事实真相。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有不恭之处,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那妇人病的不轻,讲话断断续续,时不时咳上两声,但讲话条理分明,述事清楚,李辰景和文玉也听得明白,没想到当年沈星弦一案还有这么一段,看来,沈星弦早已想到自己会有此一劫了。

        显然,李辰景对案子的了解要比文玉多一些,于是问道:“你是沈星弦身边的丫鬟,你的名字是不是叫芸娘?”

        “奴婢正是芸娘。”芸娘承认道。

        “这就对了,沈星弦的案综我也看过,案综上讲沈星弦案发前两天将自己身边的书童墨儿、侍女芸娘都赶走时,我就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原来他是早有准备。”李辰景恍然,又接着问道:“当年沈星弦交给你的东西,可还在?”

        “都被奴婢好好收着呢。”芸娘连忙点头,“奴婢将那些东西放在酒缸里埋在院子中那棵香樟树下。”

        杜方、杜谨在许郎的带领指挥下,果然在香樟树下挖出一个酒缸,将酒缸抬进屋里芸娘床边。

        “可是这个酒缸?”

        芸娘看了看点头道,“是这个酒缸。”说着让许郎将酒缸里的东西取出来,自己审视了一遍,见确实是自己当初放进去的东西,才放下心来,将东西递给了李辰景。

        杜方上前接过,一件件拿给李辰景看,文玉好奇,也歪过头看去,是一个酒壶,酒杯,还有一个发簪,一封信,可能是出于女人的天性,文玉用帕子包着簪子一头拿起来看,簪子做工很精细,一看就是顶极的银楼打造的,果然在簪尾看到了“宫御局制”字样,文玉不由得“啊”了一声,李辰景闻声向她望去。文玉指着那行小字让他看。李辰景看后也眉头紧锁,怎么会有“宫御局制”的簪子流落民间呢,“宫御局制”的东西专供宫里的嫔妃、公主,还有王妃、郡主使用,还有无非就是赏赐命妇,或哪家的夫人、小姐,一般人家得了这样的东西都要收好的,不然就是大不敬,更何况送人或拿出去卖了,沈星弦二十年前哪里弄来的这个簪子,还是做为证据保留的,这件案子恐怕是案中案了。

        将簪子放回原处,李辰景学着文玉的样子,用帕子包了酒壶拿起来看,将上面的盖打开,向酒壶肚子里看去,与一般的酒壶无二,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见文玉眼睛往这瞅,李辰景将酒壶拿过去一点,让她也看看。文玉看了看酒壶的外观,又瞅了瞅酒壶内胆,奇怪地道:“这酒壶从外面看肚子那么大,怎么从里面看肚子这么小呢。”一句话提醒了李辰景,是啊,刚才他就觉得这酒壶不对劲,原来不对劲在此处!李辰景心里有了谱,将酒壶放下,其他两样却是没再看,而是示意杜方将东西收好,一会带走。

        此时云娘又咳了起来。

        “王爷,我看芸娘这样也不行,病得这样重,不如给找个好点的大夫瞧瞧,而且住在这里也不安全。”文玉听芸娘咳的揪心,说道。

        李辰景闻言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想到此事。

        “反正咱们府里空院子多的是,不如就把她安置到我们府里。”文玉又道。

        不等李辰景表态,芸娘母子直摆手,道他们住在此处即可,怎可再牢烦王爷、王妃呢。他们身份低贱,王爷、王妃肯屈身前来,他们已是受宠若惊,哪还敢住到王府里去。

        文玉却不管这些,直瞅着李辰景等他发话,李辰景心里很快盘算了一遍,他对芸娘讲的事情信了十之**,可仍有那么一丝怀疑,若是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是最好,再说事情未明朗之前,若那主谋之人发现还有芸娘这个证人在,很有可能再痛下杀手,住到自己府里,戒备重重,倒也省却了这些担心。思毕,点头应允。

        文玉见李辰景答应了,赶忙安排道:“杜方、杜谨赶快再寻辆马车来,紫滕、依兰帮着整理一下东西。”

        等一切准备就绪,芸娘母子还像做梦似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芸娘病体陈阿无法动弹,许郎这会儿也完全没时初被抓到时那样硬气,有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就这样三下五去二,由着紫滕、依兰帮他们母子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跟着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只剩母子俩人时,许郎才茫然开口道:“娘,我们真的要搬到恒王府去住了。”芸娘咳了一阵停下,才叹口气道:“既是恒王、恒王妃的心意,我们就暂且住下吧,等沈大人的案子了结,我们再搬出来也不迟。”到底芸娘经过事,所看所想自是比许郎深远,恒王既让他们母子住到府里,定也不是无的放矢,只要能为自家公子和墨儿报仇,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更何况只是住到恒王府去。

        回程时,李辰景没有骑马,而是与文玉一起坐到马车里,紫滕和依兰被挤去外面两人共骑一马。

        “你相信那个芸娘讲的事吗?”文玉问李辰景道。

        “她说的十有**是真的,只是为以防万一还是再确定一下。”

        “若芸娘所说属实,那背后算计沈星弦之人会是谁呢,没想到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命案,竟又牵扯出这些。”想到那幕后黑手,还有那意味不明的证据,文玉就觉和事情乱的像一团麻绳,理不出个头绪,不由叹气道,“这样一团乱麻似的,怎么查?”

        “也不是全无线索。”李辰景神色坦然道。

        “你有线索了?”文玉眼睛一亮问道。

        “宫御局制的饰品,同一款式不会超过三件,这种御制的东西,不管是赏是赐都会有记录的,只要去宫御局查查底子,应不难查出;那个酒壶,做工精美,工艺复杂,肯定是出自大家手笔,找个懂行的人怕也不难看出出处,顺藤摸瓜总能找到酒壶的主人,而且正好姜先生就是个懂行人,回去问问他,看他是否能看出什么门道。”李辰景淡淡地道。

        “难怪你一副老神淡淡的样子,原来是胸有成竹!看我在这着急,也不知道告诉我。”

        “我这不是说了吗?再说有什么好急的。办案吗,就得抽丝剥茧,哪有一蹴而就的。”

        “呀,看不出来,咱们的恒王爷不仅带兵打仗有一手,办案刑侦也有一套,小女子佩服。”文玉斜着眼说道,最后还冲李辰景一抱拳。

        李辰景就爱看她那娇嗔劲,忍不住笑着揉她脑袋道:“爷厉害的地方多着呢,这才只是皮毛而已,晚上再让你见识见识。”

        文玉初时没听懂,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朝李辰景“呸”了一口,嘴中骂道“色狼!”

        李辰景把这话当成了夸奖,笑眯眯接受了,看到他满含深意的笑,文玉意识到自己今晚要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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