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仙人在世（七）

乞丐见他们的衣着打扮不像是落魄的人，顿时警戒起来：“你是什么人！”

        “啊忘记做自我介绍了，真是不好意思。”陆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继而面露微笑冲着他们道：“我是来给大家送东西吃的，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说着，他指了指孟右孟右提着的食篮，里面装着几个白嫩刚出炉的馒头，还在微微散发着热气，有几个还没来得及吃饭的乞丐已经不争气的咽了口水，目露垂涎。

        “不要客气，过来拿吧。”陆蕴微微一笑，把馒头递给一旁死死盯着馒头的乞丐，脸上的神色非常温和，看起来确实是像那些乐善好施的善人。

        乞丐没忍住，接到手里狼吞虎咽的大口吞食起来，面又软又甜，是最新鲜的口感，比平时吃到的快要腐烂的食物好吃万分，他甚至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手还忍不住想要伸向装着馒头的食篮，见陆蕴并没有阻止，才欢喜的拿了几个跑到角落里吃了起来。

        其余几个乞丐见状，自然也忍不住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馒头出来。他们的手脏兮兮的，黑的基本上看不出原先的肤色了，拿起馒头，那馒头瞬间就印上了黑黑的印子。

        见馒头确实是香甜松软，破庙里的乞丐一个个都围了过去，宛如饿虎扑食，甚至有人嘴里叼着一个，还要和别的人争夺抢别人手里的馒头，一时间破庙里面热闹的很。

        “你不吃吗？”陆蕴望向一直没过来拿馒头的老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馒头快被他们抢空了哦？”

        老六防备心很重，纵使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被馒头的香气馋的口水肆意的流，却还是独自呆着不动没过去拿。他谨慎的看了一眼陆蕴，摇摇头道：“我不饿，谢谢你的好意。”

        陆蕴闻言微微一笑：“饿着肚子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这样说完，他偏头示意孟左和孟右，二人顿时会意，其中一个走过来，拿起篮子里的馒头就朝老六的嘴里塞。

        他的动作自然是粗鲁的，强硬的动作掰开老六的嘴，另一只手往里塞，塞得老六面目狰狞，脸色涨红，浑身都在用力挣扎，含糊不清的让他们放开。可他的力气怎么能比得过天天在灵气阵里呆着的孟左和孟右，更何况他身体饥一顿饱一顿的早已羸弱不堪，孟左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馒头塞进他嘴里，逼着他咀嚼，看着他咽了下去才松手，满意的退到陆蕴身后。

        老六一阵干咳，甚至伸出手放进嗓子里抠，想要把嗓子里的东西抠出来，但除了一地的口水，什么都没能抠出来，他忍不住红了眼，询问陆蕴：“你们给我喂了什么？！”

        周围的乞丐被这一幕吓到了，手里的馒头都觉得不香了，震惊的看着他们。

        陆蕴环视破庙里很久，才找到适合落座的地方，孟右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垫着，他这才坐下，好整以暇的宛如在自己的家里一般，笑容满面的看着老六：“不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吗？这里面的东西你可接触过。”

        “啊对了。”陆蕴突然思考了一下：“原来你给那婴儿下药的时候也没有自己亲自尝一下是吧，所以现在吃进嘴里也没觉出来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老六顿时目眦欲裂，瞪大了眼眶：“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吃的东西里面有什么？你说啊！！”

        他看起来似乎猜到了什么，模样开始有些癫狂起来，引得陆蕴阵阵发笑：“吃什么，自然是你给那婴儿喂食的毒药啊，我在馒头里面下了毒药，全被你一口口吃进嘴里了，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一时间破庙内的乞丐闻言一个个都忍不住吓得呆滞起来，拼命的掏着自己的喉咙，干呕声阵阵传来，可无论如何也没能把东西吐出来，关键就算是馒头能够吐出来，那毒药想必已经早就进入肚中消化了，一个个顿时陷入绝望中。

        有人忍不住怨恨的看着陆蕴道：“你是来替那个女人报仇的？因为我们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你就要替她杀了我们？”

        “哈哈。”陆蕴笑出声，模样颇有些愉悦：“你们在想些什么呢，那女人怎么有能力把我请过来，若是她真有这般能力，何苦到处去求医问药。”

        “那你们是？”乞丐们面面相觑，根本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如此人物。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和那女人有关。你们给她的孩子下毒，让那女人抱着孩子去我的店铺求药，害得我损失了一枚价值五百两的解毒丹。你们说我该不该找你们麻烦？”陆蕴扯开嘴角，笑的依旧那么温润，可言语里的意思让破庙里的乞丐浑身发寒。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这些乞丐是如何获得那些毒/药的？嗯？”

        “那个女人的孩子没有死？”

        “你是灵药铺的老板？！！”

        一众人惊呼，顿觉讶然。再一看面前的年轻人，确实穿着白袍，有仙人般不染凡尘的气质，眉宇间清逸脱俗，笑容温润，确实有仙人的感觉。

        老六忍不住浑身发寒起来，当初是他给那个女人出的主意，让她去找陆蕴的灵药铺求药，怪不得陆蕴过来会专门关照他，怕他不吃，还专门让人往他嘴里塞馒头。

        “我的这个毒药给你们加大了计量，不需要一个晚上，你们大概还有一个时辰的活命时间，到了时间就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地身亡。”陆蕴笑的极为开怀，抚着手掌笑容满面的替自己鼓掌：“我也想看看这药的真实效果，究竟有没有那么凄惨。”

        他这副模样不像救苦救难的仙人，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老六心头骇然，又不甘心就这样去死，身体里的毒药似乎已经开始发挥起了作用，他的额头开始冒冷汗，肚子里的肠子仿佛被捣烂了，疼得他忍不住尖叫出声。

        当初那药是一位身穿华服的侍从给他的，料到对方身份贵重，老六并不敢和陆蕴说明这件事情，只是身上的疼痛越发加剧，越发难以忍受。

        他看着居高临下仿佛看戏一般的陆蕴，忍不住咬咬牙爬过去和他求饶，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躺在地上抓着陆蕴的袖口仰头道：“我错了仙人，求您绕我一命，我也是无辜的，药是我在别处捡的，我没想过要害那个女人的，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说要我去找毒药的，药也不是我下的，仙人，求求您放我一马，求你了。”

        “哦，是吗？药是捡的？真有趣…”

        他如此狼狈，陆蕴却丝毫没有被他打动。陆蕴是一项铁石心肠的，更何况老六眼神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看着就在替自己开脱，他顺势一脚踩在老六的手上，脚尖甚至还碾了碾，老六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大人，我真的是无辜的，求您放过我！！大人！”

        “你说你很无辜？”陆蕴微微俯身，凑到老六面前，骇的他忍不住往后爬了几步。

        “难道不是你怂恿的她去我店门口跪下求药？若不是你，我怎会有如此损失，你说你无辜？”陆蕴面容冷起来，命令一旁候着的孟左和孟右：“看着他们，等他们全部死透了再来和我复命。”

        “好的大人。”

        “是大人。”

        “不不不大人我说实话，我说！！是有人找我…唔唔…”

        老六拼命的朝陆蕴爬过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错过了坦白的最好时机，现在的陆蕴已经没心情听了，孟左孟右及时的把他嘴捂住，生怕老六的声音吵到他家大人。

        陆蕴站在破庙门口，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听着里面逐渐散发出来的惨叫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淡的让人心悸。

        ……

        …

        城中最近一段时间沿街讨饭的乞丐少了很多，众人开始觉得惊奇。恰逢某日有人前去寺庙拜佛烧香，路过破庙，惊骇的发现破庙里横竖躺着的十来具尸体。

        人似乎已经死了许久了，尸体早已溃烂腐朽，散发着阵阵恶臭，死状之凄惨让人无不喟叹。

        县衙的官差很快赶到，将尸体抬回县衙，让仵作查尸，又在庙内搜寻了一番，准备找出杀人凶手。很快的，有人前去县衙告密，说和乞丐同住破庙的还有一个女人，乞丐死了，她却不知所踪，怀疑女人是凶手。

        没等官差张榜找寻女人，女人就抱着孩子出现在县衙了。有人看到她怀中健康的孩子，顿时惊奇，想到前段时日她跪地求药的模样，惊讶那孩子居然被救活了。普天之下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恐怕也就那位了，有猜到的人不敢吱声。

        女人过来自然不是自首的，她阐述了自己回到破庙时看到的血腥一幕，因为过于害怕，所以匆匆跑开了，没想到报官，却不想到处都有人说她是凶手，这才没忍住跑来喊冤。

        恰逢仵作查验到了什么，派人来通知官差，于是一众人跑去县衙看热闹。女人因为有杀人的嫌疑，跪在堂下抱着孩子，等着县令大老爷审案。

        仵作发现乞丐全部都是被毒死的，还在乞丐的破庙里发现残余的毒药，找了大夫过来检验，发现那毒药的效果和乞丐的死状很是相像，这才结案，县令断定是那些乞丐买了毒药不小心自己吞服了，才导致的惨案。

        女人却浑身一愣。因为她发觉，乞丐死的模样和她孩儿当初中毒的模样有些相似。想到破庙里被搜到的毒药，她突然浑身一寒，想到了什么。

        莫不是当初，她孩子身上的毒，就是他们下得？

        女人突然红了眼，疯了一般想要跑到后堂摆放尸体的地方，嘴里哭着喊：“你们好狠的心肠，原来是你们给我的孩子下得毒，我的孩子如此乖顺，你们为何要下此毒手啊！！天哪！”

        围观人顿时一阵哗然，有知道女人前段时间跪地求药的，都忍不住摇头，心里道，这些乞丐死的倒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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