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巧舌攻猄

“好。”秦小五腾地站了起来，侃侃而谈道：“既然他们想开战立军功，您就成全他们。只不过，不是攻打织州，而是攻打猛州。”

        “什么？猛，猛州？”黄猄君一听猛州，不由得结巴起来：“这……这个，猛州吧，城高兵勇，还有巨型猛兽，这要打起来，恐怕不易取胜啊。”

        “就是不易取胜才要打。”秦小五说道：“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打胜这场仗？还是利用这场仗顺理成章地打击那些居功自傲的老臣？若胜了，您黄猄就是当之无愧的五州之首，猛州搜刮洛州多年，早就富甲五州，他们一旦战败，那金银粮帛的赔款说不定比织州的十年进贡还要多上百倍呢。”

        “呵呵，若能胜当然好，可若是败了呢？”黄猄君反问道。

        “若猄州战败，对您更是有利。猄州老将首当其冲承担战败之责，而您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罢免他们的官位，削弱他们的权柄，从上换上合您心意、更为听话的臣子，再也不用受制于他们。”秦小五眼神锐利，洞察人心。

        黄猄君沉思不语，秦小五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长期受制于人一直是他的心结。只不过，他也绝非全无头脑之人，同样也看到了可能出现的隐忧。

        “依您的说法，与猛州开战的确无论胜败，都于我有利。只不过，这织州易得，猛州难攻是人尽皆知的，而那些老东西又个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我若命他们弃织州而攻猛州，恐怕他们未必会听我的。就算我一意孤行强令他们出战，这一战若然大败无法收尾，我恐怕也难独善其身吧？”黄猄君问道。

        “这很简单。”秦小五微微一笑，道：“您若不想出面，那就不做主攻，退而防守。”

        “不做主攻，退而防守？你的意思是……”黄猄君不明就里。

        “你仍依那些老臣的意思，让他们去攻打织州，而我就先行前往猛州，去说服齿猛君发兵‘围猄救织’，让他们先出手攻打猄州军，如此一来那些老臣就必须要还击反攻了。否则就是临阵脱逃，您一样可以名正言顺治他们的罪。”秦小五气定神闲地说道。

        “哈哈哈，妙，妙，秦先生果然高见。”黄猄君终于抚掌而笑，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问道：“不过这猛州兵兽都极为强悍，战场之上向来不死不休，万一他们死咬着不放，硬是追着打我猄州反将我灭族，那我岂不是引火上身、得不偿失？”

        “这您放心。猄州老臣向来自大，自是不会把疲弱的织州放在眼中，您可以“杀鸡焉用牛刀”为由，配给他们少量兵马和老弱残兵，他们也不会拒绝。

        这样一来，主要精兵良将全都留在了猄州主城，猛州即使来犯，也必难取胜。您只要适时示弱，下发休战书，两家和谈。

        而我便会劝齿猛君见好就收，趁着士气高涨转去攻打焱州，焱州山高水远，猛州再是精兵强将，大战之后也必是人困兽乏。

        而焱州军士以逸待劳，还有火油助攻，此战猛州必然元气大伤，大败而回。只不过，在我到达猛州之前，还望您能先拖延朝中老臣几日再发兵。”秦小五侃侃而谈，一切尽在掌握。

        黄猄君点头，果然好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那些猄州老将，可是此刻他仍有一点顾虑，那就是他猄州既不像焱州那样子民皆有天赋异能，也不似猛州有恶兽助阵，能在多次战局中获胜靠的就是这些老臣的战法布略，贸然除了这帮猄州老臣就相当于将猄州自断一臂，风险太大。

        他沉吟着说道：“秦先生这般计划倒也周详。不过战场之事，瞬息万变，那帮猄州老鬼虽然麻烦了些，但行军作战、兵法布阵还是有些本事的。我若贸然除了他们，若是今后其他州来犯，恐怕我猄州就实难抗衡了。”

        秦小五洞若观火，早有预料，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递予黄猄君：“小人不才，预备薄礼献予黄猄君，还请笑纳。”

        黄猄君疑惑地接过纸条：“薄礼？”

        他打开一看，眼前一亮，因激动而显得语气略有颤声：“一字长蛇阵、四海碧波阵、天罗地网阵，五虎降龙阵？秦先生，你这是……”

        秦小五淡然一笑：“小人不才，在人间时曾拜过一位兵法大家为师，学过几年兵法布阵。这里所记载的乃是那位兵法大家集数百战役的经验而精心设计的几种阵法，可以说是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将军得此阵法，就可不再受人掣肘，永保猄州安然无虞。”

        “敢问先生，您师承哪位兵法大家？”黄猄君眼中放光，这纸条中所记载的阵法布局果然精巧绝妙，他只看了几行就已欲罢不能。

        你爷爷五道将军算不算兵法大家？秦小五心中暗笑。

        “家师远离尘世已久，恕我不变透露其姓名。不过，黄猄君，不知您可曾听过三百年前朝廷有位神武将军？”秦小五淡淡问道。

        “神武将军？”黄猄君侧目凝思，恍然大悟：“你说的可是为朝廷收复河拓，大败狮岩，震慑西地蓄奴国数百年的镇国兵神？”

        镇国兵神？怎么老子死了几百年又多了一个名号？不错，不错，还挺威风。

        秦小五故作高深莫测，小声说道：“家师正是镇国兵神后人。”

        黄猄君当即就对秦小五躬身作礼：“失敬失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能认识先生，真乃三生有幸。受先生如此重礼，真不知该如何回报。”话虽这样说，他早已把那兵法纸条收入了袖中。

        秦小五看得分明，伸手相扶：“黄猄君不必多礼。所谓宝剑赠义士，我本不欲留在此处，所以这布阵兵法于我来说也是无用，不如借花献佛赠良人了。”

        “哈哈哈，好，好。先生痛快，那我就在此多谢先生好意了。”黄猄君酣畅大笑，对秦小五抱拳行礼。

        正在这时，突然来人禀报，原来去织州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两人对着黄猄君一番耳语，秦小五眼见黄猄君的表情由不动声色到眉头深锁，就知这一切稳了。

        果然，待黄猄君屏退那两人后，秦小五笑问道：“想必您刚刚派出打探的人已经告诉您如今织州的情形了，我是否所言非虚？”

        黄猄君连连点头，拱手作揖道：“多谢先生前来提点。先生高义，鄙人感激不尽。”

        秦小五淡然摆手道：“黄猄君客气了，我并非什么高义之人。我来时就已表明来意了。我助您也是因为我有求于您。”说完，他的眼光又落到了那枚红铜片上。

        黄猄君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和兽玺走到秦小五的面前，用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顿时鲜血渗出掌心。

        “黄猄君，你这是……？”秦小五佯作吃惊。

        黄猄君朗声笑道：“秦先生以诚相待，为我筹谋，我又怎可再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您的谋划天衣无缝，我心悦诚服。我为表诚意，现在就为您加盖玺印，前去游说猛州之事，就劳烦先生多费心了。”

        说完，他握紧手掌，鲜血汩汩流下，滴入红铜片中的一方兽面凹印中，当鲜血浸满凹印时，那方兽面竟恍若活了一般，皱眉瞪眼，接着突然张开巨口，一声嘶吼，那铜印兽头竟慢慢凸起，仿似要冲出红铜片一般。

        就在这时，黄猄君双手拿起兽玺用力压下，将那颗已然凸起欲出的兽头奋力压了回去，与此同时，那兽头似有不甘被压回，仍在突突跳动，奋力嘶吼。

        而那黄猄君则咬紧牙关，集中全身的力气于双手，死死压着那方兽玺，鲜血顺着兽玺流入了红铜片中，又顺着红铜片的沟壑印痕流向了黑色指环，然后瞬间被黑色指环吸收，渐渐地那兽印的嘶吼声不断减弱，直至无声。

        黄猄君不敢大意，又压着那兽玺等了一会儿，直到感觉下面的兽头完全没有反应了，这才将兽玺拿出。

        秦小五和四七都看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见那凸起的兽头竟完全消失了，而兽印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像从来没加盖过兽玺一般，不过此时那黑色指环，却突然发出咔的一声响，似乎松动了一些。

        黄猄君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早就在偏殿一侧手捧托盘的侍从，赶紧上前，盘中放着药瓶和棉纱，为黄猄君包扎伤口。

        秦小五对着黄猄君恭敬行礼道：“多谢黄猄君成全。”

        黄猄君笑着将红铜片递予秦小五道：“先生客气了，是我应该谢您才是。以先生这般聪明才智，不做一州主君，建立一番功业真是可惜了。”

        秦小五当即呵呵笑道：“黄猄君过奖了，我不过是读了些野书，略有拙见而已。我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平安回到人间，与家中亲人团聚，做个乡野村夫，过些平淡闲适的日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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