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鬼将五道
莫灵萱坐在高高的石阶上，仰望银月残星，南昭修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挨着她，也不敢离得她太远。
偌大的院中，只有她和他，夜风凄然，几处枝头随风摆动，婆娑树影中隐隐透出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南昭修，你说我们今天这关是过了吗？”莫灵萱突然开口问道。
南昭修放眼四周，呵呵笑道：“应该算是吧。”
“真像做梦一样。”莫灵萱捧着腮说道：“如果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最想做什么事？”
“我想……”还没等南昭修说完，他似乎听到隐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而来的，是夜风呼啸而过带起的树叶哗哗作响之声，仿若所有树上的生灵都被惊动四散，南昭修的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如墨幽深、隐隐绰绰的暗夜中，一人一马踏碎一地月华而来，身后跟着三个影子，一高一矮连一兽。
“莫灵萱，我们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南昭修紧张地盯着那几个影子。
“为什么这么说？”莫灵萱还没感觉到此刻不同寻常的气息。
“因为你们胆大包天。”一声洪亮深沉的斥声震得人心神欲裂，吓得莫灵萱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还好南昭修一把扶住了。
“大胆妖孽，胆敢欺我冥差，伤我鬼王，阻止凡人灵体归附冥府，该当何罪？”话音刚落，那一人一马竟已行至莫灵萱与南昭修的眼前。
“这位大……大人，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妖孽，我们也是被妖精设计在这缚魂梦中，被逼无奈才对二位阴差大人无礼的。”南昭修赶忙解释道。
“大人，你莫听这小子胡说。不过这小子人倒是不坏，也的确没对我们做什么。所有的事都是这丫头干的，不仅扯烂了我的舌头，还打伤了小黑八，更差点要了我老婆的命。”说完，这白无常竟可怜巴巴地抹起眼泪来。
莫灵萱当即翻了个白眼，大男人掉眼泪是让她完全受不了的事。如果这个男人又老又丑还装可怜掉眼泪，那她就只有一个想法了，那就是打得他假哭变真哭。
尤其是这白老头儿，今晚从前到后，她至少已经看过他三次不同的嘴脸了。
更让她震惊的是，原来她扯烂的那摊生肉居然是他的舌头，那么那些腥臭恶心的黏液不就是……
想到自己曾经上上下下都沾满了这死老头儿的口水，莫灵萱只觉得恶心得想原地爆炸。
她冲着白无常怒喝道：“好你个白老头儿，原来那块臭气熏天的肉竟然是你的舌头，我差点没被你熏死，你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看我今天不把你另外半截舌头给剁碎了。”说完就向那白无常冲去。
吓得白无常飞快地缩到了马肚子底下，还不忘昂着头对着马上的那人说道：“将军，你看见这丫头多猖狂了吧，在您跟前还敢这么放肆。”
“哼，大胆。”那位将军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扬起一鞭就甩向了地面。
这鞭子寒光如练，火花四射，生生将莫灵萱眼前的地面抽出一道裂缝，惊得莫灵萱瞠目结舌，连连后退，暗想这一鞭子若是落到她的身上，恐怕当场就得灰飞烟灭了吧。
“这……这位将军，怎……怎么称呼？”南昭修见这阵势也吓得不轻，没想到这来人的法器如此厉害。
白无常见这情景，心中暗喜，不过以防自己的舌头再被那小丫头揪掉，还是躲在马下安全些。
他伸出一个脑袋，得意洋洋回道：“好说，我们将军乃东岳大帝座下第一属神——五道将军，一代神武万骨鸣，横扫酆都笑古今，十万阴兵听号令，戮狂一出震乾坤。”
莫灵萱听着白无常说完这一串话，只觉得有些发懵，他说的每一个字好像她都知道是什么字，不过组合到一起被他一顺溜地说出来，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她捣了捣一旁的南昭修：“唉，白老头儿啰啰嗦嗦那堆话啥意思？”
南昭修捂着嘴小声说道：“他的意思是他的老大来了，很厉害。”
哦，莫灵萱总算了然了，她大大咧咧对白无常说道：“你这白老头儿也真是的，找人过来给你撑腰直说就是了，非要拽文一堆废话。”
“你懂什么？”南昭修又小声说道：“人家那么说也能顺便拍马屁，一举两得。”
白无常被莫灵萱和南昭修这一唱一和损得脸上挂不住，气急败坏地说道：“两个黄毛小儿死到临头还敢放肆，五道将军在此，还不速速受死。”
“住嘴！”五道将军呵斥道，吓得白无常立马噤声。
他倨傲地对莫灵萱和南昭修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若能迷途知返，交出那秦子由的魂魄，我便饶尔等一命。”
“你以为我们愿意收留那个什么秦子由的魂魄吗？若不是这府中的妖怪用迷烟迷倒了我们，逼着我们收下秦子由的魂魄，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给旁人做垫背？”莫灵萱没忍住话头，冲口说道。
五道将军一听莫灵萱此言，浓眉一震，眼如铜铃。
莫灵萱看他貌似生气了，心想这个什么五道将军这么厉害，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了。反正是难逃一死，该说的话就要说，也好过死个不明不白。
她昂着头冲着他嚷道：“你瞪什么瞪？我说的不对吗？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且问你，取这秦子由的魂魄时，你能保证让我姐姐和这一干人的魂神都毫发无损吗？若你能保证，我以性命担保他们立马全都站在这儿随你怎么招呼。”
五道将军被莫灵萱这一番话竟堵的一时语塞，阴灵魂魄均贪恋人间，一遇活人魂神便依附，若非自愿离体，魂神很难将其逼出。若要强取阴灵，必然会伤及无辜生魂。
所以以凡人魂神为器匿三魂七魄，向来都是妖邪之灵孤注一掷的招数。
但堂堂冥府自然不会被阴灵邪魂所要挟，也因此他在冥府多年也见过不少因此枉死或不死不活之人。
他缓缓说道：“天道之本乃万物循法，故六道轮回源自因果相生。纵使被牵连之魂神无辜，也不能罔顾冥界律法，违背天地道法。”
见五道将军并未明确答复，莫灵萱心中已有答案，她对五道说道：“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懂什么冥府律法，我只知生而为人，万物有灵，天地存情。既然将军不能给我一个保证，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骨肉至亲魂飞魄散。”
“哼。”五道冷笑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你既然冥顽不灵，也就莫怪我下手无情了。”说完，五道将军扬起了鞭子，这一次，他对准莫灵萱抽了过去。
速度之快，莫灵萱根本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瞬间向她扑面而来。
她唯有闭上眼睛乖乖受死了，心中暗骂道：“好你个什么五道将军，不讲武德，连个招呼都不打，说打就打。我跑都来不及跑。”
就在鞭子快到触及到莫灵萱面庞的一刻，那鞭子突然停住了，五道将军也愣住了，他猛然收力想将鞭子抽回，但这鞭子竟似被定住一般，任他怎么扯就是岿然不动。
莫灵萱还以为这次定是魂飞魄散了，谁知半天没动静，待她睁开眼睛，只见那鞭尖竟闪烁出极其微小的荧荧火花，之后轻轻地触上她的鼻尖，眉头，蹭得她满脸都是痒呼呼的。
“戮狂，你干什么？”五道冲着鞭子怒吼道。
这鞭子恍若未闻，反而欢脱地在莫灵萱面前扭动起来，更主动将鞭尖凑到莫灵萱的手心求抚摸，逗得莫灵萱咯咯笑起来。
这下五道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这“戮狂”乃是冥府第一神器，原乃当年紫微大帝近身法器。
几百年来丧于他这鞭下的妖魂邪灵不计其数，如今竟在个凡人小丫头面前如此有失体统，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但此时这“戮狂”就和着了魔一般，任他如何拉扯，就是纹丝不动。
此时他马下的白无常说道：“将军您看到了吧。我早说这丫头有古怪，定是什么妖孽转世，不仅我们都吃过她的亏，您看就连这戮狂如今也……”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那半条舌头也攫了。”五道气急败坏地怒斥他，白无常被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原来你叫戮狂呀。”莫灵萱摸着那鞭子说道：“怎么取个杀气这么重的名字？一点都不好听，你这么可爱，不如我以后叫你戮戮好不好？”
那鞭子抖了一下，似乎自己都被这名字吓到了。
“怎么？你不喜欢？”莫灵萱问道，她想了一下，又说道：“要么小戮？狂狂？小狂？”
那鞭子抖得更厉害了，紧接着那鞭尾左右急速摆动得如抽风一般，显然它更抗拒后面的名字。
莫灵萱也懂它的意思了，她说道：“好吧，那我以后还是叫你戮戮吧。”
戮狂迟疑地顿了一下，轻柔地缠上了莫灵萱的手臂，似是同意了。
“好你个头。”五道将军抽出腰间大刀，向着莫灵萱就是一刀劈去。
就在此时，这戮狂反身就将这刀死死缠住，五道握着刀柄竟完全动弹不得。
他气得大喝一声，使出万钧之力，而这鞭子也是瞬间火光四射，毫不退让，最后一个翻卷，竟将那柄大刀甩到了五丈开外，那五道将军也被生生震得摔下马来。而后这戮狂又回到了莫灵萱身前，一副死守严护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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