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勾魂二重梦
“白……白七爷，多……谢相救，还好你来了。”黑无常惊魂未定地说道。
看着黑无常的衣衫被抽打得破破烂烂，全身上下都是鞭伤，白无常愧疚地摆手说道：“别说这样的话，黑老弟。今日我是老马失蹄，阴沟里翻船，没想到被一群凡人和耗子精摆了一道。哥哥我对不住你，眼下办正经事要紧，等回了府衙哥哥再好好向你赔罪。”说罢对着黑无常拱手赔罪。
黑无常连连说道：“不敢不敢，办正事要紧，正事为重。”说罢领着白无常进了秦府的祠堂。
眼见这祠堂内的一幕，白无常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叹道：“好阴毒的招数。”
黑无常不明所以，问道：“阴毒？”
白无常说道：“缚魂阵，以将死之人和众多活人布阵结梦。将死之人为梦主，将活人之灵困于梦主的梦境之中，与梦主同生共死。若我们索了梦主的魂，那这梦中所有的其他活人魂神也会一同被索？”
“啊？还……还有其他活人魂神牵连其中？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是不能勾索活人魂魄的吗？”黑无常闻言不由心生焦虑。
“哼哼。”白无常冷笑两声：“就这点伎俩还想要挟白爷爷我。以为我这两百多年的勾魂使是白混的吗？”
“白七爷，莫非你有对策”看着白无常一脸淡定，黑无常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没有，我们按章办差即可，只消带这秦府子由回冥府去。”白无常说道。
“那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若索了秦府子由的魂魄，他梦中其他活人之魂也会……这样，我们岂不是触犯了冥府规条？”黑无常担心地说道。
白无常老僧入定般镇定：“无妨。冥府只是有令，不得勾索活人魂魄回冥府。其他人的魂魄若是索了，就地放了便是，不带回冥府也就不算我们的过失。”
“但活人魂魄一旦离体，若无灵力加持，很难自己归位。且离体时间超过十二个时辰，肉身便会死去，三魂分离，主魂消散，仅余魂神也会变成游魂。即使我们没有将这些人的生魂索回冥府，但他们仍会因此而死呀。”黑无常皱眉说道。
“那又如何”白无常侧目说道：“魂神离体本就是人间大忌，无论是自愿还是被人引离。况且，也不是你我将他们的魂神勾离本体，此事怎么也怪不到你我头上。更何况，究其根本，是这帮凡人心存歹毒，故意用活人性命作赌注阻我等办差，即使害了人命，也是他们的罪孽，与我们何干？我们岂能受他们的威胁，遂了他们的心愿？”
“可是……”话虽如此，黑无常仍是觉得有些不妥。
“别再可是了，若是误了时辰，带不回这秦门子由，那你我可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白无常挥舞着哭丧棒开始念叫魂咒：“万鬼哭，白骨鸣，秦家子由速速归幽冥。”
随着白无常的鬼哭声，黑无常也只得顺从地拖动索魂链，配合他的哭声，索魂链与地面碰撞发出有节奏的丁丁铃铃之声。
此时缚魂梦中的诸人已听到了这些声音，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极为痛苦难耐的表情，并死死按住心口处，秦子由的三魂七魄在他们的魂神内上下游窜，跳动不已，完全不受控制。若无一定道行，恐怕早就一起被这白无常的叫魂咒生生勾离到他眼前了。
看着大家都如此痛苦，莫灵萱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艰难地与叫魂咒僵持。
白无常约莫叫了一盏茶的工夫，嗓子都快冒烟儿了，都没见一个魂影儿，而黑无常也是气喘吁吁，拖动索魂链也都快没气力了。
他小心翼翼地对白无常说道：“白七爷，您看您都叫了那么久了，这秦子由的魂魄都没出来。会不会是根本就没在这儿，咱们又被耍了？”
白无常摇头说道：“不可能，缚魂阵在此，他的魂魄去不了别处。若是在别处，再远也都叫回来了，他越是不出来，就说明他的魂魄藏的越深。除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七爷？”黑无常追问道。
白无常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除非这秦子由的三魂七魄分别打入了不同活人的魂神内，这些活人若以法力压制心神，这倒是可以抵挡叫魂咒的。”
“啊？若是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就带不走这秦子由了？”黑无常紧张地问道。
白无常嘿嘿一笑：“那倒未必。”说完他取下他的无常帽，抛向缚灵阵的红线网格上空，无常帽在空中如螺旋般飞速旋转，渐渐下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接着越变越大，直到有海碗大小时，白无常提着黑无常倏地一声就飞了进去。
“白七爷，我们这是在哪儿呀？”黑无常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眼前却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无边黑暗。
“在那秦子由的缚魂梦中。”白无常说道。
“我们……在他的……梦中？”黑无常惊诧不已：“七爷，我们来他的梦中做什么？”
“废话，眼下他的三魂七魄都被这梦中活人的魂神攥住了，我们不进来，怎么把他的魂拘回去？”
白无常说道，一面留心注意着四周的环境，可惜无论是听、闻、嗅，他都感受不到一丝生魂的气息，他不由奇怪地“咦”了一声。
“七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黑无常也听出了白无常音调中的疑惑。
“奇怪了。缚灵梦中必有魂魄在，为何此处我竟完全察觉不出有任何魂魄的气息呢？”白无常突然想到今晚自己喝了许多酒，还被那些女子下了朱砂唇的毒，莫不是因为这些导致五感洞察之力迟钝了？
想到这里，他对黑无常说道：“你年纪轻，洞察之力应比我强些。你来试试。”
黑无常听他这样说，睁开双眼，双眸发出如闪电般强光，所涉之处皆如白昼，但他扫视良久，连半个魂影儿都不见。之后他又使出其余四感洞察之力，但仍旧一无所获。
他难为情地说道：“七爷，连您都察觉不出，我就更察觉不出什么了。”
白无常捻着胡须沉吟道：“这不应该呀。生死簿有记载这秦子由因前世作孽，故今生神识五伤，少年早夭。且他明明只有十二岁，此梦暗无天日、如漆如墨、无声无息，完全符合神识受损之人的梦境。只是为何那些魂魄都不在此处呢？”
“会不会他还有别的梦呢？”黑无常随口说道。
“没错。”黑无常一语惊醒梦中人，白无常陡然想到：“缚魂梦非常人能结，他们刚刚所遇之人皆为妖术操控，既然如此，此梦也必为妖灵所控制。寻常人之缚灵梦可结五重，这秦子由神识受损，尚且年幼，他的缚魂梦最多只能结三重。这些人既不在此，那必在第二重或第三重中。”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起来，拍拍黑无常的肩：“小黑八你的话倒提醒我了。差一点就上了那些妖灵的当了。”
“啊？我说了什么？”黑无常一脸懵，他完全不记得他刚刚说了什么。
白无常不再言语，突然手中哭丧棒变大数倍，他提起后用力震向地面，竟震得此梦微微晃动起来。
黑无常结结巴巴问道：“白七爷，您……您这是要干什么？”
白无常对他笑道：“想尽快找到那些魂神，就用你那索魂链帮我一起震裂这第一重梦。”
黑无常听后立刻扬起了索魂链，索魂链瞬间变粗变长，如巨蟒般在这暗黑之界中搅海翻江，搅得这缚灵梦是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黑白无常的哭丧棒和索魂链本就是生于幽冥的神兵利器，所以搅乱小小凡人梦境还是易如反掌的。
但处于二重梦中的众人可就悲惨了，这白无常的叫魂咒才刚刚停下来，还没待众人稳定心神调理好内息，紧接着这二重梦便如茫茫大海中与狂风巨浪拼斗的小船一般上下颠倒，左右翻腾；而梦中人更是身不由己地随着这二重梦空间被抛来抛去。
一阵强烈的震天动地之后，一重梦果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二重梦中人则是个个头晕目眩、心魂欲碎；魂神的气息也缓缓透了出来。
黑无常首先闻到了，他使劲地嗅了嗅，兴奋地对白无常说道：“白七爷，我……我闻到了。”
白无常听闻后，收起了哭丧棒，伸着脖子仔细地嗅了一圈，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得意地笑道：“尔等凡人，莫再执迷不悟保那秦子由，与冥府作对。速速现身交出秦子由，我白七爷饶尔等一命。”
莫灵萱晃了晃头重脚轻的脑袋，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以为我们愿意保他，不是被骗谁会到这鬼地方来。”
“灵萱，别说话。”莫灵悠气若游丝般说道。
此前众人都在竭力屏住魂神的气息，就怕被黑白无常洞悉二重梦之境。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识破了，刚刚梦中之境如此剧变，众人能维持魂神不散已是极限，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压制魂神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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