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也要下山
不对呀，他今早要去采买粮食的事儿可是没告诉别人呀，这小丫头平日里不睡到日上三竿可是不会起床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不对不对，肯定有诈。
顾灵喻半信半疑，停下了脚步，他上这小丫头的当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都上了她的套儿，这次还不知道又有什么招等着他呢。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莫灵萱满不在意地说：“我话都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哦，回头爹爹罚你可不许赖到我头上哦。”说完就往花园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今儿天气真好，该把我那纸鸢拿出来晒晒了。”
虽然莫灵萱的身影走远了，但顾灵喻凭着这些年被她那些“修理”的直觉来看，总觉得是个陷阱。只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师父真的有急事儿找他呢。
这么来回思虑再三，顾灵喻决定还是去师父书房看一眼，若是真的那自然最好，若是假的顶多被这小丫头再骗一回，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想到这里，他对着后厨众人说道：“小师妹说师父有事找我，你们且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莫怀古书房方向奔去。
莫怀古书房的门关着，顾灵喻在门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襟，轻轻敲了两下，等了一会儿，门内并无回应。
他试探地再敲了敲门：“师父，弟子顾灵喻求见。”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推了推门，门居然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原来刚刚是虚掩着的。
唉，还是被这小丫头骗了。顾灵喻暗自说道，正准备关上门离开，突然一道黄影飞过，他定睛一看，是他的宠物小黄雀。
“小黄鸭，你怎么在这儿？”顾灵喻明明记得早起给它换水上食时，它还好好的呆在笼子里的。
小黄雀一下飞到了顾灵喻的手中，翅膀扑腾扑腾地，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貌似有些不安。顾灵喻用食指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小黄雀头部的绒羽，小黄雀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顾灵喻仔细瞧了瞧，陡然觉得小黄雀与平时有些不同。
还没等他看仔细，就听身后一声惊呼：“天哪，爹爹重金买来的螳王呢？”
顾灵喻扭头一看，是莫灵萱，只见她一脸吃惊地越过他，直冲屋内，在书桌前停下，拿起一个编织得颇为精巧的小竹笼，跑到顾灵喻面前晃当当，问道：“螳王呢？”
“什么螳王？”顾灵喻一头雾水。
“我是说，这里面的螳螂王呢？”莫灵萱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
“我……我不知道啊，我刚刚才到，见师父不在，以为你又骗我呢。”顾灵喻说道。
莫灵萱白了他一眼：“谁有工夫骗你玩儿呀。咦，但这螳螂王去哪儿了呢？听爹爹说，这螳螂王是他托人重金买来的，今天是最后一次蜕皮了，就等着这最后一次蜕下的皮占测你们这次下山的吉凶呢。”
师傅说过，万物有灵，皆可求问。他也曾见过师父以树叶和蝴蝶占测，只是这螳王所蜕之皮是否也能占卜，他倒是从未听说过。
顾灵喻正寻思着，只见莫灵萱又大惊小怪起来，指着他的小黄雀惊叫道：“小黄鸭，你嘴里是什么？”
顺着莫灵萱指的方向，顾灵喻看向小黄雀的喙处，果真发现了一点绿色的东西，怪不得他总觉得小黄鸭与平时有些不同，他小心将残留的那点东西抠了出来，摊在手心，好像一根翠绿的嫩枝，但边缘带着小小的倒刺。
“螳螂腿。”莫灵萱大叫道。
顾灵喻一惊，仔细一看，还真是一条螳螂腿。这下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你完了。”莫灵萱瞟了一眼神色有些慌张的顾灵喻，对着小黄雀说道：“你完了，小黄鸭，你可知道这螳螂王，爹爹托了多少人才找到的吗？又花了爹爹多少银子吗？
为了等这螳螂王的蜕皮爹爹可是一整夜都没合眼，刚刚才准备去小憩一下，没想到刚走开就发生这样的事，功亏一篑。唉，这次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小黄鸭。”
莫灵萱摇着头，叹着气，伸手就要取小黄雀。
顾灵喻吓得赶紧将小黄雀收在身后：“莫灵萱，你想干什么？”
莫灵萱一脸无辜：“我能干什么，自然是让它去和爹爹自首啊。
一鸟做事一鸟当，它吃了爹爹的螳螂王总要负责的吧，就看爹爹是要清蒸还是红烧呢。
不过这点肉太少了，王婶儿恐怕不乐意做，还是让她宰只鸡一起炖了吧。对了，还得放些后院种的兰花草菇，这样才香。”
莫灵萱一边自顾自地为小黄雀安排好了后事，一边伸手就要去捞小黄雀。
急得顾灵喻直跺脚：“莫灵萱，你有没有人性。”
“咦？”莫灵萱眼睛一瞪：“我怎么没有人性了。你身为主人，不好好管教它，反而还说我没有人性。
是它先没有鸟性的好不好，这紫微阁里什么东西都是它能随便吃的？
它今天吃爹爹一只螳螂王，明儿再吃爹爹一只雪山玉蟾，后儿再吃一只西域凤蝶，长此以往，这紫微阁还不被它吃空了。”
“你……你……别胡说，它什么时候吃雪山玉蟾了和西域凤蝶了？”论起胡说八道，一百个顾灵喻都说不过一个莫灵萱。
“嘻嘻，二师兄，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只不过，日防夜防，家鸟难防，很多事情，还是及早防范为好。”莫灵萱一本正经的说。
“防范什么？你怎能肯定就是小黄鸭所为？说不定是那只螳螂王自己跑了呢。”顾灵喻犟嘴说道。
“嘿嘿嘿，二师兄，护短也不带你这么护哒，这证据不还在你手里攥着呢。”莫灵萱瞅了瞅顾灵喻的另一只手，似笑非笑。
顾灵喻立刻甩了甩那只还粘着螳螂腿的手，之后还在身上擦了擦。
莫灵萱翻了个白眼，扁着嘴说：“你毁灭证据也没用，反正我都看见了。”
顾灵喻知道，不搞定这丫头，小黄鸭怕是难逃一劫了。
想到这里，他和颜悦色起来，声音也柔和起来：“小师妹，你知道二师兄我一直最疼你了。
我知道你打小心地善良，这小黄鸭当年还是你非让我上树掏鸟窝给你拿下的。
结果你玩了两天就烦了丢给我了，我也没从没说过什么，是不是？
怎么说，你也是看着它长大的，就连小黄鸭这个名字也是你当年哭着闹着要叫的，我也都答应你了，你还记得吗？”
眼看顾灵喻打起了感情牌，莫灵萱也不好不给面子了，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自然是舍不得小黄鸭的，只不过，爹爹教过，大公至正，虽然我和小黄鸭有点交情，但也不能明着偏私呀，这样对那只螳螂王也太不公平了。”
看着莫灵萱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顾灵喻胸中早已万马奔腾了，但他也清楚，这小祖宗一向吃软不吃硬，她既然要做戏，也就只能顺着她玩儿了。
万一惹恼了她，这小黄鸭即便不死也得脱层毛，想到这里，他忍着脾气好声好气说道：“那……那个螳螂王，反正蜕了皮以后也是要死的，这小黄鸭吃了它，它也是，死……死得其所了。”
莫灵萱眼珠滴溜溜一转：“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只不过，万一爹爹那边问起的话……”
“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也不会知道，就当是这螳螂王自己跑掉了吧。”顾灵喻哄她道。
“这个嘛……”莫灵萱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二师兄，你知道我很少说谎的，你这不是让我对爹爹说谎嘛。不成不成。”说完，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顾灵喻心中暗骂道：你这祸头子说过的谎都可以编一部话本了，这会儿装什么乖女。不过眼下戏都唱到这个份儿上了，为了保住小黄鸭这条小命，就是再恶心也得陪她把这出戏给唱完哪。
顾灵喻咬咬牙，依旧低眉顺眼地哄着她：“小师妹，师兄也知道你为难，但全阁上下只有你最讲义气了。你就帮师兄我这一回吧，师兄可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啊。”
莫灵萱垂着头貌似纠结了很久，最后抬头说道：“那好吧，其实我对小黄鸭也是很有感情的，只不过，爹爹那边可是不好糊弄呢。与其说螳螂王不翼而飞自己跑了，不如我吃点亏，认了这个罪，就说是我贪玩儿放走了呗。”
顾灵喻没想到这莫灵萱这回竟这么仗义，倒有些感动了，不住地点头：“你说得对，还是小师妹你想的周到。反正你成天惹事儿，祸多不压身。”
这顾灵喻也着实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一高兴就说老实话。而莫灵萱前一秒还笑咪咪，后一秒就脸色突沉了。
顾灵喻一看莫灵萱板着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作揖道歉并改口道：“师兄说错话，是小师妹你人美心善，救小黄鸭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听他这么说，莫灵萱的脸色才由阴转晴，她说道：“二师兄，我既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都胜七级浮屠了。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个小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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