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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人性无用


  颜宁儿心口被一块巨石堵着,憋闷得紧。

  她拒绝坐车回府,想吹吹冷风,让月吟和小赵公公自个儿坐车回去。

  她自顾自伤心着。

  楼景初摸了一把身后黑袍,满手的血水,悄无声息地往身前的袍子擦了擦,无奈地挤出惨淡的微笑,装着轻松的样子跑到颜宁儿一侧,问:“你若不愿坐车,我陪你走走?”

  路这么大这么宽,他想走也没人拦得了。

  颜宁儿不吱声,斜眼瞄着他,腹诽道:“没人性的家伙,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呵,人性算什么!”楼景初说道。

  颜宁儿猛然停住前行的小碎步,撇过头去,一脸诧异,被楼景初适才那句话惊掉了下巴,嘴巴张得足足能塞下一只滚圆的白胖馒头。

  这人,难不成会读心?

  楼景初转过身,气定神闲地回问道:“你是想问,我是不是会读心?”

  他确是会读心!

  颜宁儿定定地看着他深色的童眸,很想把他一眼看穿,可惜她永远琢磨不透楼景初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日大殿上,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要救李姑姑的是他。

  今日听闻李姑姑自缢,却又跟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的也是他。

  到底是人生阅历比他少了几年,此刻,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或是学过妖术,法术,能看穿人的心思。

  楼景初顺便伸出宽厚有力的大手,怜爱地揉了揉颜宁儿凌乱不堪的头发,俨然像位长者,语重心长说道:“在南平啊,人性方才是最无用的东西。”

  又或者,他是被这几日的事情刺激得失了心疯?

  颜宁儿看着变化多端,有百种面孔的这位名义上的夫君,浑身汗毛直竖,只想对他敬而远之,立即,马上,此刻。

  她一巴掌拍掉楼景初安放在她头顶上的手,迈大步子兀自往前横冲直撞。

  可惜,她的小短腿,赛不过八尺身长的楼景初。

  还没走出去几里,楼景初如木桩般插在地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颜宁儿,我问你,在你想象中,此刻我该是什么样子?去太子处造反?去未央宫痛哭流涕?在刑部门口叫屈喊冤?”楼景初收回温柔,一脸严肃地问道。

  即便她单纯善良,在这人心难测的世道,她也该学会些伪装,该学得再坚强些。

  颜宁儿语塞,她确是从未想到过这层,李姑姑死了,她只觉着心中憋闷,委屈,难受。

  可说到底,李姑姑是王府一介仆人,她本就该为王府生,为王府死。

  以她王妃的身份,不该冲动至此,将所有的委屈全都写在了脸上,意识到自己不得体的举动,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无奈心中的委屈直至此刻都无处发泄,她晃荡着垂落的头,眼泪滴嗒嘀嗒地落到结霜的花白石板地上。

  “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已尽力了。阴差阳错,事赶事,走到了这个地步,若要论错,我的责任更大。逝者已矣,活着,总要往前看,往前走啊。”楼景初劝慰道。

  死的是这个世上他仅剩的至亲,比起颜宁儿的伤心,他的心要痛上几十万倍。

  可终有一日,新账旧账,他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一笔一笔地与所有人算清楚!

  楼景初咬着牙齿,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在自个儿身上发泄满腔的恨意,他像是失了痛觉一般,不知不觉中,掐得有些深,鲜血持续不断的一滴一滴顺着重力滴落,掉到地上。

  颜宁儿因一直垂首,百无聊赖地用脚扒拉着无辜的枯叶,便直接瞟到了地上的稀稀拉拉的血迹。

  目光顺着血迹滴落的方向上移......是楼景初的血。

  颜宁儿猛然想起他昨日刚挨了八十大板,亏得从小练武,练了一身好底子,要一般人定是半死不活,哪还走得动道。

  “你......渗血了。”她朝着血迹的方向抬了几下头,指指地上还在冒着白乎乎热气的血滴。

  楼景初从容淡定,不慌不忙,从袖口中掏出一方帕子,熟练地将手上的几道指甲划痕擦了擦,裹了起来。

  “吁--”颜宁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因紧张而过于紧绷的小脸放松下来。

  楼景初“哈哈”笑了几声,扭过头去看了看,道:“身后也确是在淌血水了。”

  楼景初心花怒放。

  原来,颜宁儿对他,还是有几分的关心和在意。

  “你不痛吗?”颜宁儿这辈子是头次见到能忍着剧痛还装着若无其事,笑得出来的人,她满心疑惑,问道。

  自打和他熟了之后,她发现楼景初这人身上怪异的事情太多了。

  “无妨,我自小痛觉就比一般人要来得轻许多。”说得很是轻松,却又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当然是不痛,嘴中含着胡元散痛丸,那可是上好的止痛良药,能将痛觉麻醉上几个时辰。

  颜宁儿将信将疑,反正楼景初的话,真真假假,她总是分辨不清的,也只得随他去了。

  “噼里啪啦。”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挨家挨户纷纷出门贴上了窗花,放起了鞭炮。

  两人这才想起,今日腊月二十四,小年到了。

  “过年了啊!”颜宁儿呆滞地看着欢天喜地的老百姓,心中抑郁的情绪只增不减。

  “是啊,又是一年了。”楼景初感慨道,被颜宁儿饶得徒增几分的悲凉。

  日子如行云流水,转瞬即逝,可于他们而言,日日在等待中盘算,谋划,计较,一日便是如十年那么漫长,难熬。

  还有几家商户趁着年前最后的几日,支摊卖起了白馒头,热气腾腾的蒸笼,乳香四溢,香气飘入了鼻尖,两人不约而同地摸摸了饿到塌扁的肚皮,会心一笑。

  颜宁儿舔了舔干涸的双唇,将馋出来的口水压制回去。

  “老板,要四个乳香馒头。”颜宁儿走到离她最近的馒头铺,从腰间口袋中掏出几枚铜板,递了上去。

  “老板,馒头我们不要了,钱你收着吧。”老板刚拿牛皮纸将馒头捡出包好,楼景初拉起颜宁儿的手往反方向快步走去。



  ------题外话------

  颜宁儿:遇见楼景初,总是软绵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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