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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恼她骗她


  “他为何不杀我?”

  “为财?

  “不会,我现在穷得叮当响。”

  “贪图美色?”

  “不至于,他喜欢病娇媚娘子。”

  “所以,他为何不杀我?”

  翌日,日上三竿,颜宁儿方才迷糊醒来,见四周无人,她就懒得起身折腾,至少此刻她也不想见到任何人,索性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反反复复苦思着楼景初昨夜还留着她性命的原因。

  “他向来乖戾,又或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变态癖好,想留着我折磨取乐?”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后,最后只能想到这个看似还说得过去的理由说服自己。

  回想起自己打从后院屁颠屁颠跟着楼景初回来了以后,每日都如坐针毡,生怕这位骄纵无比,霸道无比的跋扈小王爷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这日子,还不如做后院的杂役奴仆来得舒坦些。

  她又连连想到昨日夜半,自己冲动之下的疯言疯语,眉头皱至一处,悔到肠子都青了。

  长至十八岁,方才领悟到,人最为害怕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何时会死的无助感,这种阴森森的恐惧,自颜宁儿今日睡醒后,久久地拢聚在心头,挥之不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对她的宣判,判她何时,以何种方式死去。

  “吱呀”的声音划破她的思绪,大门被缓缓推开。

  久违的暖阳透过开启的门缝透了进来,带来些许的冬日暖意,驱散了些围绕于榻头的阴霾。

  楼景初端着一碗药,一碗瑶柱鸡丝白粥和几碟可口小菜走了进来,一旁细心地放了几颗润喉的果脯和砂糖。

  清润白粥,沁出淡淡的米香与鲜美的肉香,混杂在一起,飘入她的鼻尖,几日油水未进,不知肉滋味的颜宁儿像无家可归的小狐狸般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头,却又隐忍不发,不动声色地按捺住因嘴馋而前赴后继扑入口腔的口水,双眸却一动不动地继续凝视着头顶上的砖瓦。

  她倔强的姿态,被楼景初一览无遗,淡然笑之,慢条斯理地挪过一把椅子,吧唧吧唧地吃起粥来,故意,如顽童般闹出好一阵响动,试图引起颜宁儿的注意,余光有意无意地向她暼去。

  两人的性子是如此相像,谁也不愿向谁先低头,互相在沉默中僵持。

  终于,楼景初憋不住了,安静让他他难以忍受,正想开口关怀上一句:“伤口还疼吗?”却听见空中幽幽地飘来一句颜宁儿冷冷的问话:“何时杀了我?”

  他做了这么多事,只为掩埋她的身份,护住她的性命,而时至此刻,她不但对他的付出视若无睹,还固执地以为他还是想杀她?

  楼景初脸色骤变,气她的自以为是,气她的视而不见,气她仍旧把他当成仇人,瞬时面露愠色,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就只能是我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我?”

  这问题问得很是滑稽,颜宁儿向他鄙夷道:“不然呢?你大哥手刃了我的至亲,昨夜,我为复仇差点杀了你,你莫不是认为我们之间还能是朋友?又或是夫妻?”顿了片刻,轻笑一声,极具轻蔑嘲讽之意,又道:“谁都可以成为我的夫君,唯独不能是你。”

  唯独不能是我?我竟然能让你恨至此。

  楼景初微垂头,细长的睫毛遮盖了黯然失色的眼神,稍整情绪,撤回浮于脸上的失望神情,看向桌上放着的漆黑的一碗汤药,漠然道:“你既这样说了,便将七日散喝了吧。”

  “七日散?”颜宁儿苦笑,听这名字,都无需猜测,便知是一味毒药,或许还是一味令人痛不欲生的毒药。

  是啊,他在这儿等着她呢。

  今日必是难逃一劫,她鼓足了勇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要面临这一刻时,她发现自己对人世间的良辰美景,对三千红尘,还留有些许的贪念。

  人之常情,又何必对自己耿耿于怀?她劝慰着自己。

  颜宁儿方才十八,即便是遭受了天大的劫难,却也想挣扎着活得久一些,她心中有怨,有恨,如今要她即刻死去,确是心有不甘。

  “怎么,怕了?”楼景初冷眼旁观她变化万千的表情,激将她,想看她放低姿态,想让她回到一个普通小女子该有的娇柔模样。

  怕了?自打从皇城中捡回一命,她颜宁儿又对何事怕过?

  人固有一死,有人死得轻于鸿毛,有人死得重于泰山,她死在了光复大宁的路上,死得其所,死得万分的值得。

  就算今日大仇未报,下到黄泉底下,她也无愧于大宁的万千冤魂,无愧于大宁颜氏的列祖列宗,总好过庸庸碌碌,不知所以地终其一生。

  她拼命噎回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支撑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小桌边上,拿起瓷碗,送入嘴边,细嫩的手腕被楼景初死死圈住,冷言冷语问道:“不后悔?”

  她摇了摇头,扒拉开景初宽厚温暖的大手。

  楼景初狠狠瞪了她一眼,充满了失望之态。为何就不能向他求饶,求他饶她一命,求她护她一命?

  她一饮而尽。

  饮得豪迈!

  饮得大气!

  不亏是宁国昭和长公主!

  七日散带着几分的腥咸味道。喝入肚中的,除了腥苦的毒药,还有腥咸的泪水。

  一切都结束了,无休无止的恨,无穷无尽的痛苦,今日,总算划上了休止符。

  短暂如昙花一现的人生,不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你出去吧,至少让我有些尊严地死去!”颜宁儿抬起胳膊,用衣袖用力拭去留在嘴角药渣。

  “尊严?尊严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让你看得比命重要!”楼景初委实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桌上的瓷碗狠摔下地,噼里啪啦的脆响伴随着他的怒火,在屋中此起彼伏。

  从昨夜至今,反反复复,她只知道尊严!

  “亡国公主的尊严,体体面面地死去!”颜宁儿平静下来,不稳不火地回了一句,带着看透一切的无望目光,回到了床榻上,等待着阎王爷的到来。

  楼景初怔了怔,七日散,本是他气头上的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她竟如此认真地当真了,只是火气依旧未消,也不想放低姿态解释,便欲悻悻而归,走至门边,一抹邪恶的坏笑染上嘴角,回头,不怀好意道:“本王忘记告诉你了,七日散,顾名思义,七日后方才死去。”



  ------题外话------

  今日份《金阳八卦日报》

  王爷就是个幼稚鬼!

  王爷不渣,他不知道怎么样表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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