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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生命!死亡!高歌!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回到“真实世界”炼金工坊,尼古拉关上破旧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黑街在深沉夜色下承载着恶魔们的狂欢、羔羊们的呻吟。

但这一切都和这家破旧冷清的炼金工坊没有关系,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它在最热闹的时段关闭了店门。

诺艾尔把麻袋扛到漆黑的地下室放下,很快,老炼金术师就从弥漫着腐朽木头味道的阶梯噔噔噔地跑了下来。

他兴奋得像个七十多岁的孩子,提着手里火烛摇曳的马灯点亮钉在墙壁上的烛台,让这方不大的空间褪去黑暗的外衣。

尼古拉搓了搓手,在诺艾尔的帮助下将麻袋里还在微弱呼吸着的“尸体”抬到房间中央的木板床上,然后拿出麻绳分别捆住了她的四肢,固定到木床四角生锈的铁环上。

看起来,老炼金术师充分吸取了第一次实验的教训。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好像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弄的实验到底是炼金术的死者苏生,还是死灵法术的亡者回魂……

诺艾尔看着尼古拉开始在地上刻画六芒星法阵以及未知语言的玄奥符文,又转头看向旁边石桌上排布整齐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个黑色陶碗里还在冒烟的诡异粘稠液体。

他深吸了口气,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作为现世最伟大炼金术师的助手,就要有随时面对炼金事故的觉悟。

“喵呜呜~”

黑猫巴特几次被正在专心做准备工作的尼古拉踹开,于是迈着步子走到了诺艾尔脚边,抬起头用溜圆的眼睛看向这个人类生物,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诺艾尔和它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也一脚把它踹开了。

撸猫?不存在的,正经骑士谁撸猫啊?

摆脱了那只蠢猫,诺艾尔走到尸体前细细打量起来。

衣物被撕烂得只剩褴褛,身上遍布淤青、红肿、鞭痕、齿痕。

右眼乌青,嘴里也掉了几颗牙齿,头发被拉扯得一团散乱,啃咬痕迹从肩部一直蔓延到腹部,脊背被鞭子抽得一团血肉模糊,沾染血色的汁水浸湿了木板,纤细手指上指甲被拔掉了好几处,鲜血淋漓。

玩得还挺野。

诺艾尔撇嘴想着。

黑街这种地方,当然不是所有窑子都是对工作人员有基本保障的正经窑子。

有些客人喜欢在释放性欲的时候也顺带释放点其他欲望,这无可厚非,只要有钱,黑街这群连灵魂都敢卖给恶魔的商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不过诺艾尔在意的倒不是尸体的惨状,也不是这具“尸体”明显还活着这一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看着对方伤痕累累的脸,说不上面目全非,还有基本的辨识度。

但因为印象不算特别深刻,所以诺艾尔皱眉思索了好半天才想了起来,眼睛一亮。

“哟,这不塞西尔小姐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一旁,正用黑曜石刻画法阵的尼古拉闻声抬头,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突然发神经的助手。

“你认识她?”

“不熟。”

“哦。”

简短的对话后,老炼金术师又回到了工作之中。

不过,诺艾尔现在没有心思保持沉默让他好好准备伟大的炼金术了。

“黑街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你是说‘酩酊菲娜’的玛丽夫人最近被人丢进了罗纳河的话。”

尼古拉已经画完了法阵,信步走到石桌边开始调配药物。

古怪的药草味道混合着血腥味、泥土味、铁锈味一起弥漫在地下室中,让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好吧,是我干的。”

诺艾尔觉察出了老炼金术师语气里的不满,只好摊手承认,但随即他还是做出了辩解。

“你要明白,她是个该死的密探头子,宰了她对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我已经容忍她的存在很久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知道我常去的店因此乱了很久,姑娘们也跑得七七八八、各有遭遇,大多都不是让人很想描述的事情。”

“你……”

诺艾尔错愕地看向正在配药的尼古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老头年纪起码七十往上,身材佝偻,胡子长到及腰,脸上皱纹深得像是乡下的条田,手臂枯瘦干皱得和死了一百年的冷杉没有区别。

他居然!他竟然?!

他是真的不怕死啊……

诺艾尔良久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着木床上遭遇凄惨的前“酩酊菲娜”小看板娘塞西尔小姐,忽而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也是我常去的店。”

闻言,尼古拉摇头晃脑起来,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嘲讽和指责,像是汇聚了所有失去一家好店的老顾客们的怨念。

“噢天呐,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毁了我们的生活,也毁了你自己的。”

诺艾尔低下头,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些。

当然,这愧疚绝对不是对某个七十开外还色心不死的混账炼金术师。

塞西尔……

诺艾尔对她并不熟悉,似乎是自己去布卢瓦公爵领那段时间才到“酩酊菲娜”的新人。

玛丽夫人那个心如蛇蝎的老女人,用前台看板娘这种不用出卖肉体又能赚钱的职位拐骗了不知道多少天真少女。

所以“酩酊菲娜”的前台人员流动相当大,仅诺艾尔知道的,恐怕就换了不下几十位。

嗯……换下来的基本后来都能点到,前台看板娘这个职位,可以说纯粹就一新货色展示台。

所以就算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怜的塞西尔小姐大概也是迟早会被黑街这片泥潭吞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但话又说回来,再怎么惨好像也比不上现在……

想到这里,诺艾尔更愧疚难安了。

他都干了什么?她只是个误入泥沼的失足少女啊,她本该过上更好的生活,她本可以成为红牌的!

“尼古拉,她还有气,她还不是尸体。”

诺艾尔深吸了口气说道,在心底汹涌的愧疚感让他的良心久违地浮出了黑色的水面,他动了恻隐之心。

“你说什么?”

“我说!她还活着!”

诺艾尔回头瞪了一眼满脸困惑的老炼金术师。

“我们不能拿活人做实验,这是作为人类最基本的良心!”

“我本来也没打算用活人做实验啊?”

啊这……

诺艾尔一愣,惊觉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尼古拉要实现的是名为“死者苏生”的禁忌炼金术,人都没死呢,苏什么生?

“啊咳!”

诺艾尔手扶额头干咳了一声,重新组织语言: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你们炼金术师不是经常抢医生的活吗,你就不能救救她?”

尼古拉呆在原地,盯着诺艾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瞟了一眼木床上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夜莺小姐——

大量淤青和外伤、大量失血、高烧以及伤口化脓感染、骨折骨裂处多到无法判断、体内出血导致的浮肿遍布全身……

老炼金术师摊手、歪脖、翻白眼。

“没救了,治不了,等死吧。”

诺艾尔捏着拳头强忍住揍人的冲动,脸上相当费劲地挤出微笑来:“你……就当发发好心?”

“我这不就是在发好心吗?”尼古拉撇嘴晃着头,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死者苏生’这种级别的禁术,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吗?虽然她现在死了,但她和千千万万死后只能躺进墓地化为泥土的凡人不一样,她还有一次机会。”

“就凭你那失败率百分百,至今没有成功一次的禁术?”

“没错!”

看着目光坚定,浑身上下包括那胡子都好像泛起光辉的尼古拉,诺艾尔深吸了口气,尽量不让胸中渐渐翻涌起来的怒火影响到自己的语气。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讲一下顺序。面对一个伤重垂死的无辜少女,我们应该先从医学角度来尝试拯救她的生命,如果不行,那再从魔法角度来……”

“她死了。”

尼古拉指了指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长长的胡子下藏着上扬的嘴角。

他成功用一系列废话耗尽了塞西尔小姐的生命,嗯,其中还必须要感谢助手诺艾尔不遗余力的帮忙。

诺艾尔闭嘴了,他沉默着走上前,将手伸向尸体。

翻了下眼皮、探了下鼻息、摸了下颈脉……死得不能再死。

诺艾尔收回了手,闭上眼连续深呼吸,最后咬牙切齿地朝身后尼古拉竖起中指。

“行,真有你的啊,那就直接上魔法。”

“是炼金术!”

老炼金术师不满地纠正道,然后他正式开始了这一次的实验。

首先,是古怪的药物。

尼古拉端着那冒着咕咕热泡的黑色陶碗抵到了尸体嘴边,然后扳开她淤青的下巴,动作轻微地将黑色的滚烫粘稠液体倒进她的口腔。

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候一定会被烫得尖叫起来,但那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非常幸运也是非常不幸,塞西尔小姐生前似乎有些用喉过度……

所以尼古拉甚至不需要用镊子捅开她的喉咙,只是稍微将她的上身垫高了一些便让药液顺着食道流淌下去,一滴也没有沿着她那破损的嘴角漏掉。

然后,是仪式。

伟大的炼金术师尼古拉·尤利西斯现在像个来自遥远南方的巫师,尤擅跳大神。

他那老朽的身体里不知怎么蕴含着这样的体力,一直围着那木床手舞足蹈哇哇怪叫,同时还点亮了六芒星法阵上摆放在六角的血色蜡烛。

仪式过后还是仪式,或者说,换了种仪式。

老炼金术师走到尸体面前静静站立,嘴里依旧在低声咏唱,但很明显换了一种语言。

接着他在尸体的额头、胸膛、脚背分别轻轻放置了蔷薇花瓣、紫阳花叶、百合花瓣,最后打开储存薰衣草精油的小瓶子,将其倒在尸体脸上。

浓郁的薰衣草香味很快弥漫开来,甚至掩盖了之前药物的那股味道。

仪式的仪式过后,又是仪式……

而且很明显,无论从风格、使用物品、直接改换语言的神秘吟唱等等方面来说,这些都是完全不同的仪式。

所以,这个乱七八糟的复合仪式进行了很久。

诺艾尔现在严重怀疑这个老混蛋是把所有找到的、和死者苏生相关的神秘仪式全他妈试了一遍。

想到这里,他好像明白第一次实验为什么会搞出来一只咬人的僵尸了……

终于,在诺艾尔越来越心惊胆战,忧虑这个不靠谱的老东西会不会召唤出恶魔来的时候,复杂的仪式结束了……

嗯,或者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尼古拉抱起黑猫巴特,把它放在了木床的一侧,而当这只蠢猫转过头来朝着老东西喵喵叫时,老炼金术师笑着朝它做起手势:

“跳过去,巴特,快!好孩子巴特,跳过去!”

“喵呜呜~”

嘭!

“喵!”

诺艾尔对蠢猫和蠢炼金术师的忍耐同时到达极限,他一脚踹在木床上。

吓了一跳的巴特立刻朝着尸体一跃而过,落到另一边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继续喵喵叫,似乎在表达不满。

但在诺艾尔凶恶的视线下,这只蠢猫还是呜呜了两声就跳下木床一边儿玩去了。

诺艾尔的注意力也转回到尸体身上,尼古拉比他更着急,已经凑近了去观察尸体的情况。

总的来说,一个老头瞪大眼睛去观察一个死去少女的尸体实在有点变态,尤其是这个少女身上的衣物还不怎么完整的情况下。

但尼古拉确实是在很细心地从各个角度判断这具尸体到底有没有活过来。

比如皮肤下的脉搏、比如呼吸时胸膛的起伏、比如那可能下一秒就会颤动一下的手指,这些都是老炼金术师重点观察的对象。

很遗憾,老炼金术师没有等来他预想中的这些反应,但也很幸运,塞西尔小姐的尸体最终还是有了反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刺破耳膜的超高分贝尖叫骤然响起,塞西尔小姐张大了牙齿不全的嘴,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翠绿色双瞳,持续且经久不衰地尖啸起来。

她脖颈涨得通红、口液顺着下巴流淌、四肢疯狂痉挛抽搐扭曲成非人的角度。

但她依旧没有停下,一刻也没有停下……

诺艾尔痛苦地捂着耳朵,咬着牙伸手探向腰间的剑柄。

同样表情痛苦捂着双耳的尼古拉颤巍巍地拦在了他的身前,浑浊细小的老眼里流露出祈求的神色。

无奈,诺艾尔只能继续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足足过去了将近十分钟,用破损渗血的喉咙碾压全世界歌唱家的塞西尔小姐才停了下来,呆愣地望着地下室的木顶,像一具没有思维的人偶。

诺艾尔和尼古拉同时大松一口气,移动已经僵硬的双腿,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不停喘息。

太折磨了,诺艾尔在用力拍打自己的耳朵,怀疑它还能不能用,而尼古拉则是休息了一下便迅速起身观察“尸体”的情况。

有呼吸,有脉搏,瞳孔也不再涣散……

“ᚻᛁᛗᛁᚾᛁᚾᚿᚠᛖᛚᛚᚠᚤᚱᛁᚱᚠᚱᚨᛗᚨᚾᛗᛁᚵ”

“什么?”

尼古拉捂住了嘴,没理会困惑于他嘴里陌生语言的诺艾尔,飞快地晃了下脑袋,然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咳!我是说,我们成功了!”

诺艾尔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老炼金术师一会儿,然后才把注意力转到塞西尔小姐身上。

他没有像尼古拉一样兴奋,而是走上前摩挲着下巴仔细观察了一番。

精致的人偶……

诺艾尔在尝试了诸如戳脸、刺手指、敲击膝盖等一系列实验之后,下了定论。

无论如何,现在塞西尔小姐的状态和尼古拉口中所谓“完全、完整的复活”都相去甚远。

于是,诺艾尔又把目光投向老炼金术师。

“就这?”

“什么,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奇迹吗?”

“得了吧,我现在只想知道,她除了不会想要咬断你的脖子之外,和你第一次复活的那玩意儿有什么区别?

哦,当然,她可能只是暂时不想。”

“你难道没有听见那美妙的歌声吗!”

看着气愤地朝自己比比划划的老炼金术师,诺艾尔瘪嘴、战术后仰,然后熟练地朝他竖起中指表示不屑。

他管那叫歌声?

呵,如果说之前的塞西尔小姐还算是会唱歌的小夜莺的话,那现在她就像传说中依靠尖啸攻击人类的狮身女妖,区别可大了去了。

“歌声,多美妙的歌声,尖啸的灵魂在和死神对话,在搏斗、在反抗,她将利刃般的声音架在了死神的脖子上,歇斯底里地威胁着要拿回自己的生命!”

“打住,我觉得她更想死得痛快一点,而不是被一个邪恶炼金术师折磨。”

诺艾尔打断了自我陶醉的尼古拉那莫名其妙的感慨,指着勉强算是活过来的塞西尔小姐说:

“而且她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在对你粗劣的复活技术进行无声抗议。”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尼古拉得意地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说着,微笑着、老脸上写满不怀好意的尼古拉抱起了惊恐挣扎着的黑猫巴特,再次把它放在了塞西尔小姐身边。

“来,巴特,再表演一次那个。”

嘭!

“喵!”

黑猫蓄势起跳,然后被拍飞了……

这次可不是诺艾尔干的,他现在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抬起左臂直接扯断了木床生锈铁环的塞西尔小姐。

她脸上没什么神采变化,甚至微弱的呼吸和充满血丝的眼睛也没有变化,只是那只悬空的手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诺艾尔和尼古拉瞠目结舌的注目礼下,那只手很快落了回去,空气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可怜的巴特被抓瞎了左眼,血水浸湿黑色的皮毛,并不显眼,但惊吓过度的小猫咪不停悲鸣。

等尼古拉略微回神,又把视线移到它身上时,这个小家伙如一道闪电般蹿出了地下室。

……

“喵……喵呜……”

黑猫走在黑街的小巷子里,它刚跳出了炼金工坊的窗户,此时因为疼痛而不停叫着,犹如呻吟。

突然,巴特停了下来,一道影子遮住了远处喧闹街道投来的光,它抬头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陌生人类,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栗色长发的少女骑士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东西。

她蹲下身,伸手沿着它的脖颈抚摸着,时不时还勾起手指逗弄一下它的下巴。

巴特呜呜地叫着,很快趴到地上打了个滚儿,亮出肚皮以示友好。

“喵。”

“喵呜~”

一人一猫简短对话。

“笨猫咪。”

看着黑猫仍在流血的眼睛,栗发少女抚摸着光滑的皮毛,不带感情地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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