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惊汗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听到惊蝶舞三字，齐湄娘眼神闪了闪，忍不住看了齐纨一眼，才道：“这又与柔然人攻破禁军大营有什么关系？”

        谢玉卿叹了口气，道：“这便又要提到另一个传闻。据说当年柔然人火焚燕京，不止带走了蝶妃棺椁和随侯珠，还带走了大燕皇宫里珍藏的一副惊蝶舞图卷，谁知在返回的途中，图卷不知为何遗失了。再后来，就有人说图卷就遗落在北境之内。”

        “冠军侯父子曾经镇守北境长达二十余年，莫非传闻这图卷落在他们手中？”齐纨猜测道，不然她想不通这图卷跟禁军大营能有什么关系，忽而又微微心惊，琼花道人手中的惊蝶舞原本，该不会就是传闻中遗失的那副吧？

        谢玉卿吃惊于齐纨的敏锐，忍不住又点点头，道：“自汗皇杀了那假冒蝶妃转世的女子之后，便有人声称那副图卷在冠军侯手中，还说被冠军侯献给了圣人，而圣人为防止有人学会惊蝶舞，应了能舞惊蝶者，为祸国妖姬的传言，因此又将图卷置于禁军大营中，着冠军侯看守。”

        齐纨：“……”

        传言传多了就会变得乱七八遭，会跳惊蝶舞，就能祸国？开什么玩笑。

        齐湄娘却笑得直打跌，道：“你是说柔然人冒这么大的风险，跑来屠了禁军大营，为的就是那什么图卷？圣人得有多蠢，才会把图卷放在禁军大营而不是一把火烧了？柔然人又得多蠢，才信这样的传言？”

        谢玉卿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她们这些少见识的闺中女子听了都不信，柔然人总不能蠢成这样吧。

        齐纨沉吟片刻，才突然道：“事情不对，这传言有问题，倒像是有人故意编了给冠军侯下绊子，目的恐怕还在于太子。”

        别人不知道惊蝶舞图卷的重要性，她却心中清楚，依琼花道人那样的脾性，得了惊蝶舞原本图卷，都不敢公之于众，可见在柔然人心中，这惊蝶舞的意义是何等的重要。若说柔然有人信了这传言，也并非不可能，不是因为蠢，而是汗祖与蝶妃留在柔然的影响力太过巨大，甚至已经被神话，柔然人是真的相信，有朝一日，蝶妃会转世，也真的相信，转世后的蝶妃，会成为柔然的大阏氏，再一次带给柔然马踏中原的辉煌。

        柔然汗庭既然争储激烈，那么只要这传言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就有人为之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

        而这个传言的矛头直指禁军大营，不是冲着冠军侯，又能是冲着谁？冲着冠军侯，就等于冲着徐皇后，冲着徐皇后的最大目的，只能是太子。

        想到这里，她倏然而惊，如果推测成立，那么岂不是说，那个暗通柔然的内鬼，与大周的几位皇子有关？

        又是夺储惹的祸？

        太子本人不可能，李睿……应该更不可能，她与李睿相交这段时间，不信李睿会有这份心思，李睿疯狂起来，会逼宫，会弑兄，但绝不会勾结柔然。五皇子六皇子还太小，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有可能。

        四皇子无权无势没有强力的外家更没有世家支持，他不大可能做出暗通柔然的事情，不是说他没这个心思，而是他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剩下的，只有二皇子，以及二皇子背后的崔氏，因为崔氏完全有能力暗藏八百匹战马，并且一路掩护柔然人潜至京畿。

        齐纨皱眉，相比刘氏、王氏，她对崔氏的印象还好一些，难道崔氏真的当了这个内鬼？

        只是，似乎有些不划算，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惜暗通柔然，也要毁掉禁军，毁掉冠军侯，毁掉徐皇后最强有力的臂膀，从而达到间接剪除太子背后最重要的一股助力，这真的不划算，因为太子还有刘氏的支持，当然，现在没有了，可是至少在内鬼暗通柔然的时候，太子妃还没有死，刘氏还依然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少了一个冠军侯，对太子是影响很大，但还不至于会让太子地位不稳，因为除了刘氏，太子至少还有圣人的认可。

        所以如果内鬼真的是崔氏，冒这么大的风险，却不能一举毁掉太子，这真的是太不划算了。世家不管大小，哪有不懂得权衡利弊的，付出与收获不对等，谁肯干？

        可如果不是崔氏，还有谁会剑指太子？京中大大小小的世家，没有数十，也有十数，这其中，谢氏绝不可能，谢氏要是有这能耐，早让凉氏给灭了，凉氏是绝对不会让江南出现一个有这么大能力和野心的世家。

        姬氏……除非姬八郎是在她面前演戏，否则应该也不会是姬氏。王氏已经布置了一个几乎就成功了的阴谋，也没有必要再同时进行第二个。刘氏……有什么理由害太子？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为什么内鬼的目的不能只是冠军侯，只是禁军？”

        听了齐纨的分析，齐湄娘觉得什么事都往太子身上靠有些太勉强，当个太子要是当到举世皆敌的份儿上，那还是趁早抹脖子强些，不然出个什么大事儿就剑指太子，那日子要怎么过得下去。

        齐纨一呆，这才醒悟过来，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是太子，禁军也是块香饽饽，圣人为什么敢拿王佑安来开刀，而不怕京中世家反弹闹事，所倚仗的不正是禁军吗？禁军被冠军侯一手把持，世家插不进手，现在有人暗通柔然，将禁军一锅端，冠军侯也必将因此获罪，哪怕圣人有心坦护，这个禁军指挥使他也干不下去了。

        禁军指挥使干不下去，自然要换一个人顶上，这便是圣人与世家的又一轮交锋，端看谁赢罢了，但即便是圣人赢了，谁又能保证新的禁军指挥使能有冠军侯这样的才干，将禁军把持得牢牢的，不让世家渗透半分。圣人一旦失去了对禁军的控制，再加上御林军已经不可信，圣人岂不就成了笼中之鸟，日后只能看世家的脸色过日子。

        “湄娘说得是，是我想多了。”齐纨想得明白了，就肯定了齐湄娘的话。

        谢玉卿立刻道：“若是这样，内鬼的范围就小多了，只看冠军侯失势之后，哪几人最有可能入主禁军，再透过这几人查他们背后的靠山，便可知谁是真正的内鬼。”

        费了这么大事儿，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内鬼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岂不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话在理，齐纨和齐湄娘都点头，送走了谢玉卿后，才吩咐了人去查哪些人有机会接替禁军指挥使一职。

        不想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道是京兆府才刚下令全城戒严，城门已闭，大街上满是兵丁，他们不敢胡乱走动打探，唯恐被抓去。

        “圣人这是反应过来了。”齐纨叹了一口气，可惜到底迟了些，如果昨日她派人报信的时候就及时应对，说不定还有机会抓到那些柔然人的马脚。

        “这么一来，岂不是好几日不能出门，什么事儿也不能做了。”齐湄娘颇多抱怨，她原还打算再去探探王氏死士有没有漏网之鱼。

        齐纨笑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出门也容易，赶紧打扮一下，一会儿代我入宫面圣吧。”

        齐湄娘目瞪口呆，道：“为什么？”

        齐纨笑道：“我遣人去京兆府报案时，用的是你的名义，眼下圣人必要召你详述当时经过，你可别露了馅儿。”

        齐湄娘：“……”

        齐纨当然不能入宫面圣，圣人面前，她不能再蒙面纱，露了真容，那抢劫祁王府的事情就露馅了，所以不管是京兆府还是李炎那里，她派人报信的时候，用的都是齐湄娘的名义。至于姬八郎那边，倒是无妨，姬八郎已经说了会袖手旁观，就不会对这件事多说半个字。

        齐湄娘晓得里面的厉害关系，心里虽然不忿齐纨借了她的名义也不提前支会一声，但齐纨把时间算得准，此时正好宫中派了人来，她只好咽下这口气，收拾一番，随来人入宫面圣去了。

        齐湄娘这边前脚才走，后脚净空尼就回了伽蓝寺，齐纨一听说，顾不得其他，赶紧就去见净空尼，只是净空尼却正在净室里梳洗，遣了服侍的小尼子出来说疲惫，要小歇两个时辰，齐纨心知易数一道，极耗精神，师姐既然这样说了，必是心力大亏，便只好按耐住性子，隔了两个时辰，才又赶了过来。

        此时方有一场雷阵雨刚过，水汽盈然，闷热稍解，齐纨因心急，走得较快，裙底难免沾了几处泥点，便在禅房外站定，让赤霄拿帕子擦拭了几下，勉强看不出污迹了，这才进了禅房。

        禅房内燃了檀香，宁静的香气，越发增添了几分清凉，只是在看到净空尼的一瞬间，齐纨却心神躁动，惊出了一身汗。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短短两日未见，净空尼竟然变得面黄憔悴，仿佛凭空老了十岁一般，眼角都能看见细细的皱纹。

        “无妨，这两日耗神太过，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净空尼安抚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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