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献舞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一会儿展示才艺的时候，就看看这位来自江南的小娘子，是何等的文采风流吧。”

        也有人冷笑着表示好戏没结束。

        没错，今日赏桂宴的主题，是展示才艺，表现不佳的，连津州城中的权贵豪绅都不会看中做自家的媳妇儿，何况是皇家。虽然才艺并不说明一切，但是至少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一技之长都没有的小娘子，要么笨，要么懒，这是最要不得的。笨就表示没有调教好的可能性，而懒比笨还要不可原谅，毕竟笨是天生的，而懒是主动的。

        屏风那边，彼此都熟悉的津州城里的小娘子们，面对齐纨这个闯入者，态度倒是比那些夫人们要和善些，当然，也仅只此而已，她们到底还是有些排外的，因此只问了几句“沐三娘子”平日在家中做些什么之后，就自顾自的聊回原先的话题，因为“沐三娘子”的回答实在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画画，操琴，做女红，这些，她们每日里也都做的，甚至还要多些，比如说作诗，下棋什么的，对了，还有跟着母亲这管家之类的。

        就连程元娘这个主人，也渐渐失去了对齐纨的兴趣，兴高采烈的加入了本地小娘子们交谈的圈子中，有意无意的冷落了齐纨。

        齐纨并不在意，因为她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她坐在这里，却如鸿鹄混在一群燕雀中，实在没有心情去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哪家的胭脂水粉好，哪家的珠宝首饰精致。

        她静静的养着神，只等着展示才艺的那一刻到来，若说她有什么注意的，也只是扫了一圈没见到镇西伯府的小娘子，那些她曾经的姐妹们。不过这也正常，今日与会的都是各家嫡出小娘子，镇西伯府里嫡出的小娘子只有元娘子齐绢和她，如今齐绢已经成了程二少夫人，她则假死脱身，哪里还有嫡出的小娘子，因此赏桂宴上看不到镇西伯府的小娘子也就不足为奇了。風雨小說網

        因她来得晚，所以并没有等多久，两刻钟后，所有的客人都到齐了，赏桂宴正式开始，由寿阳侯世子夫人亲自主持，当众颂读了一篇提前写好的桂花赋后，就进入了展示才艺的环节。

        齐纨喜欢这样的直截了当，如果是世家举办的雅集，就没这么简单了，往往要行过一通繁复的古礼，才会进入正题。她不烦古礼，但随便什么活动，都要以古礼开场，也确实……有些烦。

        “我先抛砖引玉。”

        程元娘第一个出场，这也是她身为主人的优势，第一个表演才艺，一则表明她对自己的才艺有自信，二则也不会因为有人的才艺比她更出众而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更容易发挥好。

        琴棋书画，琴为首，程元娘展示的，就是她的琴艺。齐纨听了听，索然无味，梦中二世，程元娘的琴艺一直被她压着，这一世没了她这个竞争者，程元娘大概少了压力，也少了动力，琴艺还不如梦中二世的时候。当然，放在津州城里，还算是不错的，拿得出手。

        程元娘展示完毕的时候，自然受了夫人们的交口称赞，一通夸奖后，才开始了第二场，第三场，待到差不多进行了七八场才艺展示，之前说齐纨目中无人的那位夫人便突然道：“这下一场，合该让沐三娘子上场，不然，她都要睡着了。”

        这话又是恶意满满，暗指前面的小娘子们才艺一般，让齐纨看得都想睡觉。虽然，事实上，齐纨确实无聊得想打瞌睡。

        “想来沐三娘子是准备做诗吧，瞧着像是在打腹稿的模样。”马上就有人附和了。才刚有位小娘子做了一首咏桂诗，发挥不错，很有些品格风骨，以至于后头有一位打算做诗的小娘子，临时改了主意，展示书法去了。

        此时若是有人作诗，很难盖过前面那位小娘子的风头，难免落了下乘。

        “作诗还要打腹稿？这么迟钝的文思，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不知诸位夫人想听几首，阿蛮代我们家娘子吟给夫人们鉴赏。”

        阿蛮就是齐湄娘今天用的化名。

        齐纨还没有吭声，倒是赏够了丹桂之美的齐湄娘，正好来到留香堂，听到有人当众为难齐纨，她冷哼一声，就走了进来。这还不算，每走一步，她就吟一句诗，从留香堂走到齐纨的坐席处，一共二十八步，她就吟了七首不同的绝句诗，主题全是丹桂，而且用词立意俱是上佳，每一首都比之前那位小娘子做的诗要好。

        满堂鸦雀无声，别说在场的夫人和小娘子，就是齐纨也有些吃惊，她知道齐湄娘有才华，但不知道她才思这么敏捷，一步一句诗，连个顿儿都没打。

        眼瞅着齐湄娘咏完七首诗，还打算再咏下去，齐纨连忙一摆手，打断了她，道：“阿蛮，你又顽皮了，作诗小道尔，不值一提，休让大家看了笑话。”

        齐湄娘笑嘻嘻的福身，道：“是阿蛮卖弄了。”

        她们这一唱一和，可以满堂的夫人们、小娘子们给作弄得目瞪口呆，侍婢都有如此才思才华，谁还敢逼齐纨作诗，何况人家还说了，作诗小道尔，不屑一顾呢，若再逼她作诗，岂不是等同于在羞辱她。

        “那不知沐三娘子擅长什么？”寿阳侯世子夫人只能再次出来打圆场。

        “我们英国公府靠武勋得爵，舞文弄墨只是爱好，并非家传，诸位夫人、娘子若问我家娘子最擅长什么，自然是与太祖武德皇后一样，上马能开疆，下马能拓土。”齐湄娘口快抢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别说在场诸人，就是齐纨都听呆了，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齐湄娘这么能吹？“

        但齐湄娘很快就口风一转，又道：“诸位夫人、娘子瞧着都娇滴滴的，想来是禁不住杀伐之气的惊吓，娘子，不如来点柔和的，您不是新学了一支剑舞，就展示这个吧。”

        满堂无声，显然，这些娇滴滴的夫人、娘子们，还真让齐湄娘一番给吓住了，没回神呢。

        雄鹰在长空中一声啼，鸡窝里所有的鸡都吓得僵住身体，大抵就是眼前这样的情景吧。齐纨想笑，好容易忍住了，方款款起身，道：“阿蛮说得有理，就这样吧。”

        “我给娘子伴奏。”齐湄娘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埙，然后遗憾道，“剑舞当配牛皮大鼓，方显激昂浩荡，剑气如虹，可惜了。”

        可惜的是大鼓体积太大，携带不便，小鼓倒是方便携带，但声音不够雄浑，还不如埙声的幽远辽阔，正好可以表现天空的无垠遥远，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带了这只玉埙来。

        齐纨白了她一眼，警告她适可而止，再这样下去，这假冒的女婢，都要抢她这“沐三娘子”的风头了。

        齐湄娘看懂了，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心虚的吐吐舌尖，退到了一边。

        “献丑了。”

        齐纨走到留香堂正中的空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绸剑，虽然白练剑更顺手，但太招眼，她也只能和齐湄娘一样退而求其次，这绸剑，其实跟她当日在太子府表演时用的差不多，只不过更精致些，所用的软绸上，花纹都是彩蝶，一经舞起，她整个人都仿佛被彩蝶环绕。

        可是再夺目的彩蝶，也夺不去她自身的光芒，素净的装扮，成为了缤纷缭乱中唯一的纯净，当苍茫的埙声响起时，依稀中，天空似乎变得格外的幽远。

        草碧，花繁，彩蝶纷飞，一派热闹的春景，带给人十分愉悦的感觉，然而便是在这一派热闹中，那抹纯净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她不恋花香蜜浓，她不随彩蝶穿花分柳，她只向往着幽远的天空，想要高飞。

        然后，她真的展开了双翅。

        可就在此时，埙声一变，变得越发的苍凉，虽然表现不出风云突变的气势，但是却给人以天地寂寥、草木皆凋的气象，那些彩蝶惊慌了，四下飞散，却抵不过命运的无情，纷纷凋零陨落，只有那抹纯净，依然在挣扎着展开双翅，用尽全身力气的向着天空飞去，仿佛只有那轮高悬于空的太阳，才能带给她一线温暖，帮着她躲过凋零的命运。

        然而埙声渐渐低沉，那是日薄西山，夜幕将临，即使是太阳，也无法再帮助那只纯净的蝶。

        蝶终于落了下来，似力竭，似凋零，一动不动，然而当明月当空时，她的双翅再度轻颤，沾满了露水的翅膀带给她沉重的负担，然而她依然挣扎着飞了起来，飞向明月。

        看到这里，似乎才有人明白过来，原来她追寻的，不是太阳，也不是明月，她只想高飞，飞向那无垠的高空，飞上云霄。

        轰！

        雷声乍起。

        已经打算收尾的齐纨顿时动作微微一顿，有了抚额的冲动，条件所限，这支惊蝶舞本来是没有伴雷舞电这一节的，因为埙声表现不出惊雷的气象，哪知道齐湄娘也是个不按牌理出招的，她兴之所至，直接将一个绣墩拿了过来，在墩面上敲击，这绣墩是空心的，上面蒙了软绸，敲击起来，虽不如大鼓，但模仿一下雷声轰鸣，还是有几分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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