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来而不往

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李炎这事只是个插曲，齐纨更多的心力，还是放在了五地世族的动向上，有单氏这个内奸在，要掌握五地世族的动向还真不算难，难的是，怎么判断单氏的情报的正确性，总之，像单氏这样的墙头草，齐纨是不大相信他们的。

        所以，齐纨这几天里，让许献去联络了月氏，单氏的情报再辅以月氏灵通的消息，大致上才能让她对五地世族的动向有个相对准确的判断。

        提到月氏，就不能不顺带提一下月大郎，这位月氏现任族长还真不是个善茬，当初王氏倒台，徐皇后放出风声要大选，他就赶回了南诏，将他那个宛如海中精灵一般的妹妹给带了过来，只是因南诏路远，虽则他离开盛京还在齐纨的前头，然后赶回来时，却没有凉氏入京早多少，也就只早了大半个月。

        虽则只早了大半个月，可凭着月大郎的钻营能力，如今这位月氏女已是名动京称，与崔九娘子并称世家二娇，难得的是她并不是以美貌而与崔九娘子并称，而是以卓绝的气质胜出，齐纨听人提了那么一耳朵，说她身上同时具有泉之清，花之娇，雪之洁，月之皎，婉约动人，出尘脱俗。

        据说，连徐皇后都借机见了她一面，颇为喜爱，对她的画技也是大加赞叹，只是后来就没了下文，却不知是因何之故。直到这日月大郎带着这位月氏女登门来见，齐纨才从他透出的口风中明白了原委。不是徐皇后没相中月氏女，而是月大郎这回没盯着皇室，他盯上了凉氏，想与凉氏联姻。

        齐纨第一回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月氏女，自然少不得好好打量一番。据方才月大郎的介绍，这位月氏女还有两个月就及笄，是月氏嫡出七房之女，族中排行十，乳名叫娇娇，爱花，擅画，擅舞，擅歌，能作诗词，也精于茶道、香道，总之听上去，确实是极出众的小娘子。

        当然，看上去也一样的出众，虽然月十娘与崔九娘子并称，凭的不是容貌，但她的容貌依然极其出色，甚至可以说不在崔九娘子之下，只是眉眼过于清秀柔弱，不似崔九娘子那般的明媚娇艳，因此初见之下，似乎是不如崔九娘子那么耀眼夺目，事实上，若细看，就可以发现她的眉眼鼻唇无一不精致美丽，一身肌肤更是欺霜寒雪，玉洁冰清。

        倒是她的气质，确实是卓绝如神山仙人，清极，娇极，洁极，皎极，不沾半分世间烟火气，甚至比传闻中还要出色，因为在她的眉眼里，还有一抹灵动活泼之色，有如林间精灵般妩媚可爱，正是这股妩媚可爱，弱化了那份超凡脱俗，让她多了几分人间之气，否则，过高过洁，虽则令人仰慕，却也教人不敢轻易靠近，哪如现在这般，清皎高洁之外，又观之欲亲，心生怜爱。

        怪不得月大郎着力的卖妹，他这位族妹，确实是能卖出个大价钱的。梦中二世，李睿的艳福倒是不浅，只是这一世，看来是无缘了。

        齐纨暗自替李睿惋惜了一下，便将齐洛娘唤了出来，让她陪着月十娘玩去。月大郎今日特地登门，主要目的当然不是来推销月十娘，那只是顺便，他真正来说的，是五地世族最近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截杀，因为月氏的情报网发现，五地世族暗中蓄养的死士，有集结的迹象。

        这个消息让齐纨狠吃了一惊，道：“确认吗？”

        五地大小二十七世家，虽然少了一个王氏，但剩下的也都不是善茬，哪怕一家只派出五十名死士，也能凑出千余人。这么多的死士，足以在盛京中大开杀戒，哪怕是凉氏也不敢掉以轻心。

        月大郎道：“虽说王氏嫡脉已是一蹶不振，但旁支中也不乏有些势力的，况且，骆驼死了比马大，嫡脉的人又没有死绝，王氏怎么可能没有暗藏的底蕴，所以自王氏倒台后，月氏就没有放松对王氏的监控，总算有所收获。我的人发现王氏嫡脉手中还控制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和一批人数约在三百上下的死士，又通过旁支，将这些财物暗中运送到了崔、刘、鲁、田四家，以这四家牵首，向五地所有世族买下了死士各百人。”

        听到这里，齐纨忍不住一抽嘴角，比她猜测的还要多出一倍，这些死士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千人了。等等，单氏为什么没给出这个情报？哼，这是刻意隐瞒吧。

        “这些死士在十日前已经集结完毕，一分为二，其中大半直奔建康去了，恐怕是意图趁凉氏不备，斩草除根，小半则往盛京而来，若无意外，必是冲着娘子而来。”月大郎继续道。

        “找死！”齐纨狠狠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秀目含威。

        月大郎不是初见她露威，但每每见到，都不免心中惊骇，定了定神，方又道：“五地世族已存鱼死网破之心，娘子当早做打算。”

        齐纨微微颔首，送走了月大郎兄妹后，又沉吟了许久，方唤了许献、许沙娘等人来商议。

        “娘子且安心，那些死士到不了江南。”

        许沙娘只是冷笑，凉氏将江南当成最后的隐居之地，早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表面上看江南是安逸富平，实际上，出入江南的水陆两道关碍，早被凉氏控制得死死的。凉氏死士虽不如凉家军那样的威震天下，但也绝不是吃素的，死士对死士，五地世族占人数优势，可凉氏却有地利人和，更何况江南那些世家，总也还是地头蛇，不可能任由五地世族的死士来去自如，暗中配合凉氏死士行事，管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娘子这边要当心，盛京形势复杂，敌我难辨，五地世族在京中经营良久，不知还有多少底牌，不可不防。”许献郑重道。

        “等洛娘的事情定下来，我们就离京，倒是洛娘你，要多提防些，虽说圣人绝不会坐看你出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需你自己谨慎，不给人可趁之机方为上上。”齐纨叮嘱齐洛娘道。她来京的目的已经达成，当然不会久留，但齐洛娘却是要留下来的。

        齐洛娘笑道：“我原就是不大爱出门的，日后，只管深居简出便是了。”

        这倒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法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五地世族这般热情洋溢，咱们凉氏是礼仪之族，不可不回以厚报。”齐纨绽出笑容又道。

        “娘子所言甚是。”

        许献与许沙娘齐齐躬应是。而后几人又商议了大半日，许献甚至取来沙盘，按照月大郎提供详细情报，推测了五地世族的死士赶到盛京的日子，以及他们可以途径的地方。

        齐纨很不客气把许献推测出来的几个地方送到了沐重恩那里，告诉沐重恩，那地方近日可能有匪徒出没，禁军许久没练兵了吧，正好去练练，顺带还攒些功绩，不能升官，也能得些厚赏嘛。

        沐重恩得讯，只是哭笑不得，上回还是以凉氏部曲冒充禁军，这回干脆就使唤上禁军了，这样下去，护卫京畿的堂堂禁军，岂不成了凉氏的私军，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他再偏心齐纨，也不敢如此作为，左思右想，只得入宫面圣禀报此事。

        圣人闻得此事，先还有些想不通，太平盛世，哪来这么多匪徒，还惊动了凉氏，再一转念就醒悟过来，哪里是什么匪徒，分明是有世家不愿见皇室与凉氏修好，竟欲潜入京中对凉氏不利。若是在别处，圣人也就睁眼闭眼了，世家内斗，彼此消耗，于皇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这里是盛京，是大周的中心，是皇室控制力最强的地方，世家敢在盛京如此妄为，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有些人……想必已经忘了王氏……”

        圣人怒哼，王氏倒台，最大的根源，不在于王佑安犯了什么罪，而在于王氏竟敢当街派出死士行刺他人，其行之妄，与谋反无易，所以圣人震怒之下，将王氏连根拔起，而五地世族不思反省，竟然还敢效仿王氏妄为，当真是丝毫不将皇室放在眼中了。

        “禁军练兵已久，确实需实战考验，沐卿，朕许你便宜行事。”

        一番考量后，圣人给了沐重恩一份手令。此举虽然有被凉氏当枪使的不甘，但圣人也盘算好了，让凉氏也出人出力，真打起来了，凉氏的人先上，禁军在后面捡捡便宜，如此，也算是让世家之间彼此消耗了。

        很快就有内侍到齐府传达了圣人的口喻，这原也在齐纨的意料之中，当今圣人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人手早就准备好了，这次入京，她带的人也多，完全不虞人手不够用，很快就挑了三百人，由许献率领着往禁军大营去了，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精锐，辅以战阵，足够让那些死士们喝一壶的了。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五地世族，何况还有单氏这么个墙头草在，齐纨又没刻意隐瞒，甚至还老客不客气的要求单氏配合，把死士的动向透露给她，单氏夹在中间，当真是够为难的，完全是两边都透消息，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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