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窈窕淑女
午饭后，文木长向蒋进昭打听学院女生公寓楼的楼号。因为他既没有许帆飞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许帆飞住在哪里，反正一心就想找到那个女阿飞。蒋进昭由于满脑子都在幻想着自己的麻将社，所以都没顾得上问文木长为什么要问女生公寓楼号，就直接脱口而出。得到答案后，文木长决定晚上去本院女生公寓打听打听许帆飞的行踪。不过若到时真的打听到了或者见到了许帆飞本人，下一步怎么办他压根没想好。
两人出了食堂，蒋进昭由于上午赢了几块钱，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花出去，于是就急急忙忙奔水果摊去了。文木长便独自在食堂外边溜达着，路过广告栏时他停下来瞧了瞧，看到了一个发传单的广告，发一千张给一百块钱。刚贴上去的广告，胶水还没干。“要么先去发发传单吧！”他想，然后将广告纸揭了下来。回到宿舍，他就照着上面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喂！方经理嘛？”
“是啊！您好！您是想发传单吧？”那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
“去、去哪里拿传单？”文木长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您是在学校食堂那里看到的广告吧？”
“是的。”他把拿在手里的广告纸抖了抖，扔进了纸篓里。
“好的，一点半你到学校东门，我在那边等您。”
“好！”。
蒋进昭提着一大袋子香蕉回到宿舍，下巴上还沾着芒果果肉，黄黄的看上去就像大便。两个电视剧佬的恩怨情仇已经化为他们共同对付香蕉的动力，俩人从蒋进昭手中夺过香蕉，扒开就吃。一顿香蕉盛宴结束后，他们仨又要求文木长一起搓牌，被文木长拒绝了，于是他们又开始‘三人麻将’。
文木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点半他准时赶到了学校东门。由于正值午休时间，那些停在门口的校车司机都趴在方向盘上睡觉。他站了一会，热的难受，便想寻找一块阴凉地休息一下，给方经理打个电话。这时他发现大门左边那株红艳艳的凤凰木下的石凳上坐着个身姿妙曼的女孩，她打着一把碎花伞，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纸，东瞅瞅，西望望，好像在等人。没错！这个应该就是方经理了。文木长走近女孩身边，那女孩也偏过头向他投来目光。看清楚这个女孩的脸之后，文木长吸了一口气“咿！这不是一个学院里的女同学嘛！两年前见过她几次。”，女孩似乎也立刻就认出了文木长，她笑着站了起来。这个女孩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扎着一条马尾辫，额头光洁，皮肤亮白，小小的圆脸，小小的鼻子，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双眼皮，眼神非常干净，睫毛很长，嘴巴也长的小巧玲珑，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她头顶的凤凰花一样惹眼，气质端庄，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肯定是一位贤妻良母。
那女孩先说话了：“您好！就是你打电话说要跟我去发传单吗？”
文木长咧开嘴笑了一下，笑的很不自然:“是啊！别了您。咱们是同学啊！怎么你现在已经当经理了吗？”
女孩还在笑，她在尽情地释放自己的魅力：“呵呵呵！我知道咱们是同学，见过你。‘经理’是我随便打上去的。我叫方筱舟。不好意思！咱们虽然是同学，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怎么称呼啊？”
文木长记得很清楚，大学一年级体检时，他在体检室外张贴的学生花名册上看到过“方筱舟”这个名字，当时成闻鼎说这个方筱舟是个温柔的美女，但他认为是成闻鼎的判断出了错误，没想到今日得见真人，才发现成闻鼎的判断居然也有准确的时候。方筱舟给人的第一感觉果真是那种温柔舒服且毫无做作痕迹的女子。同时文木长的第六感告诉他方筱舟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容易上当受骗的女子，他突然有点同情她了：“我叫文木长。”
“哦！知道！知道！”方筱舟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言外之意其实很明显——原来你就是那个经常不上课，被老师点名的二流子啊！
“那么这发传单是怎么回事？”文木长指了指方筱舟手里的那沓纸。
“哦！这个活是我找的。但我一个人有点辛苦！想找个人分担。”
“那你怎么不找你的姐妹啊！”
“大热天的，不想麻烦人家。”方筱舟不好意思地低头扫视。
“叫你男朋友去替你发完不就行了吗？”
“哦！他忙的。那个…他忙呢！”方筱舟的脸红了。文木长看着她的窘迫的样子，觉得方筱舟可能还没有男朋友。不过再仔细一想，像方筱舟这么温柔甜美的女孩子没有男朋友的概率还是很小的，那些如狼似虎的男生们怎么可能放过？唯一的解释恐怕是方筱舟对她的男朋友深深的着迷，母性激发她疼惜自己的男朋友，舍不得让他出去受苦受累。一想到那个沐浴在方筱舟母性光辉之河中的混蛋，文木长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无奈！不知道那小子是谁，否则他还真想先恭喜那小子一番然后再踹那家伙一脚。
文木长觉得有机会和一个漂亮姑娘相处很不容易，所以也不能随便放过：“哈哈哈！我明白了！我跟你去吧！就让你男朋友忙去吧。”
“嗯！”方筱舟低头吭了一声。
“让我看看传单吧！”文木长伸出了手。
“卖房的。”方筱舟递给文木长一张传单。
文木长接过传单，然后就看到了那些骗人的鬼把戏：碧海抱蓝天，青山拥沙滩，哥特式风格，私家海和山。五星级的装修，五星级的管理，五星级的享受。欲购从速！咨询电话：54584524……
“好吉利的电话号码啊！”文木长说。
“啊？”传单怀里抱了那么久，方筱舟依然没注意到那串毁天灭地的数学。
“啊！没什么。多少钱一平米啊？这房子。”
“一万多吧！听说买子还送阳台。”
“一万多，以现在穹北市的工资标准，一个穹北市民家庭一年不吃不喝，估计可以买一个厕所。咱们已经进入光拉不吃的奇妙时代啦！”
“人家这是海景房，肯定贵。主要可能是卖给有钱人的。”
“那没钱人咋办？去哪上厕所？”
“嗯？上厕所？这附近没厕所啊！”
“哦！算了……你打算去哪里发？”
“不知道。”方筱舟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监督吗？有人监督你发传单吗？”
“没有。”
“你觉得会有几个人对这种传单感兴趣呢？”
“没有几个，没有几个人买的起这房子，买得起的也不会在大街上等我们发传单给他们。”方筱舟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那我们还发什么发？丢掉算了。”文木长提出了一条非常好的建议。
“不行，那样多不好。人家已经付钱给我了。如果丢了，那不是太坏了嘛！”方筱舟果然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姑娘。
文木长被眼前这个诚实守信的姑娘给感动了，他立马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跟她去发传单。他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向方筱舟示意可以走了，方筱舟跟了上去。然后他俩肩并肩向公交站走去。文木长觉得他和方筱舟走在一起很不搭配，在外人看来肯定认为是一个社会流氓骗到了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他暗自笑了笑，又想到了许帆飞，如果他和许帆飞并肩走在一起，旁人看着肯定觉得是一对气焰嚣张的摇滚青年。
文木长和方筱舟搭上5路公交车，来到了穹北市最热闹的商业街。方筱舟将那一沓厚厚的传单一分为二，俩人各拿一半，见人就发。方筱舟的俊俏模样很快就招来了许多年轻人火辣辣的目光，那些年轻仔甚至在她面前来来回回地走动，每次都主动向她索要一张传单，她也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认认真真的抽出一张张发给他们。方筱舟发的极其认真，每人只发一张，多余的一张都不肯发。文木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叫方筱舟给每个人发三至五张，可她就是不听，她认为那是在浪费，坚持每人只发一张。由于方筱舟那讨人喜欢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所以她的每一张传单都有人接受，她发的出奇的快。这让人由衷地感觉到一个女孩的长相对她自己来说那是多么重要。对于女人来说，聪明的脑袋敌不过美丽的外表，但聪明的脑袋勉强可以敌过一张对不住观众的皮。所以如果一个女人若是拥有举世无双的容颜，而脑子又不是很笨的话，那她定会天下无敌的。就像圣斗士里面的雅典娜小姐，人家就是可以把十二黄金圣斗士和那五个打不死的未成年男性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玩弄的有理有据、有品位有风度。不得不说，男人统治世界，女人统治男人。
再看看文木长这边的情况吧！简直糟糕透顶了，他只发出了七八张，而且全是发给那些十岁以下且单独出门的小孩们。小孩子惧于他的淫威，都乖乖的拿好了传单，然后迅速的逃离。而对于那些成年人，文木长只要一伸手就被他们挡回来，甚至还有几人斜着眼睛蔑视他，叫他一边去不要挡道。没办法，发传单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给你好脸色看的，尤其是你还发的是他娘的卖楼广告，大伙看着肯定更讨厌。在他再三努力都没有成就的情况下，他只得先坐下来休息一下。眼看着方筱舟手里传单的厚度明显下降，而他自己的几乎没有损失，他有点烦了，扔掉吧！方筱舟又不同意，留着吧！自己又发不出去，真是累赘。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际，迎面走来一个肩膀上扛着二道红杠杠的小学生，那小家伙走起路来趾高气扬，一看便是个当官的。文木长立马就想出一个歪主意来。他站起来，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拦住了那名小学生。
“站住！”他伸手就捉住了小学生。
小学生突然被这么一个陌生人逮住，不免惊慌失措：“你干森么？”小学生操着一口标准的穹北普通话。
文木长继续板着那恶狠狠地嘴脸：“干森么？你干的好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小学生一脸迷惑，非常紧张：“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忘记是吧？没有就对了，说说你怎么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文木长玩的是老把戏了，这一招叫做“顺藤摸瓜”。
“因为汤姆老似（是）欺负驴（女）同学，所以我才向班组（主）硬（任）反映他的情况的。”真搞不明白小学生在说些什么，但后面那个“反映情况”实在太官方，让人有一种置身会场的感觉。
“汤姆？哦！对对对！汤姆他欺负女同学关你什么事啊？为什么要告发他？”文木长装出一副所有事情都已了然于胸的模样，继续和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小学生纠缠。
“因为我似（是）班赃（长）啊！”
“班长就可以随便告发同学吗？实话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老外汤姆请来收拾你的。他还给了我十块钱，叫我来打你的。”文木长玩的不亦乐乎。
“可似（是），汤姆不似（是）老外啊！他家姓汤，所以他叫汤姆。”小学生进行了解释说明。文木长听着想笑，但为了震慑小学生，他用力把笑容憋了回去。
“我当然知道，我叫杰森，是他外面的大哥。总之今天你死定了。你刚才说你是班长？”说着他还学着霍浩三的‘惯性’动作，抹了一下胳膊，做出一个威胁对方人身安全的姿势。
小学生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是几年级的？”文木长又问这名小学生。
“三年级2班的。”
“好，你惹了我兄弟汤姆，他现在很恼火，你知道吗？伙计，你说吧！怎么办？”
“我不叫伙计，我叫醋（楚）留香。”
文木长终于还是没憋住，他笑了：“嘿嘿嘿！你咋不叫东方不败呢？”
醋留香见文木长笑了，觉得自己有不挨揍希望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打我，我给…给你5环（块）钱。”
“5块钱怎么够？”
“六环（块）钱。”醋留香给文木长涨了一块钱。
文木长托着下巴，假装思考了一会：“嗯！这样吧！楚大侠！我今天就不打你了……这样吧！你把这些单子拿到学校里面去发，每个同学发三张。”说着，他还抖了抖手里的宣传单。
“好！”醋留香接过传单，撒腿就跑。
文木长并未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多可恶，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去买冷饮了。
他端着两杯冷饮，费了好大劲才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搜到了方筱舟的身影。方筱舟似乎一刻也没停止过，手上的传单已经去了一大半。他走过去给方筱舟递上一杯冷饮，可她竟然不要。不知道她真不要还是假不要，但总不能掰开她的嘴硬给她灌下去吧！最后他仰起头给自己灌了一杯，另外一杯用来洗头了。喝完冷饮，洗完头，感觉胃有点胀，他又蹲在阴凉处吸烟，只等着方筱舟把手上剩下的那几份发完收工回家。
方筱舟发完手里的传单之后，便过来和文木长蹲在一起纳凉。
“完了吧？咱们回去吧？”文木长问她。
“没有完。”方筱舟满脸难为情地又从包里拿出一大叠。
文木长一看就傻了眼，那一大叠废纸着实让人头疼，但他转念又想：“唉！算了，今个就帮方筱舟发传单吧！发完之后顺便可以在她这里打听一下许帆飞的光辉事迹。”
整个下午，文木长和方筱舟穿街走巷，见人就塞一张，无论是年事已高的老婆婆还是穿着开裆裤的小朋友，无论是街头捡垃圾的拾荒者还是光着膀子在建筑工地开搅拌机的小伙子，人人有份。而且这些人在拿到传单之后，都会翻来覆去的看，看的格外仔细，文木长对方筱舟说：“你看，咱俩给他们送去了希望。哈哈哈！”，方筱舟听了摇摇头，微微一笑。
待他们将方筱舟带出来的所有传单发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们俩又搭乘5路公交往学校赶。在车上时方筱舟递给文木长四张二十元说是发传单的酬劳，文木长没要。和绝大多数男生一样，文木长也喜欢在漂亮女生面前装一装，尽管那八十块钱可以让他活好几天，但为了装蒜就只好忍痛割爱了。在他装蒜装的不亦乐乎的那几分钟，他突然感觉这一天相处下来，方筱舟给了他一种极度想要呵护她的冲动，这让他有些慌张。他赶紧看向窗外，迷乱的霓虹灯给穹北的夜增添了许多轻佻的气息，就像此刻的他自己一样。他想到了许帆飞，许帆飞给他想要征服她的强烈欲望，试问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征服一个人更让人心潮澎湃的？对于文木长来说，和方筱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生活可能就像今天一样，忙碌奔波，就是为了谋生，但和许帆飞那样的女子在一起，生活可能就像狂风怒海，惊险刺激，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而年轻人都不想谋生，都想要生活，这是年轻人的天性，也是年轻人的悲哀。
文木长不要那八十块钱，方筱舟也没再坚持，但她要文木长和她吃一顿饭，以示感谢。文木长没有理由拒绝。但为了给方筱舟省钱，文木长强烈要求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再怎么着，五块钱就能打发了肚子。吃饭时，文木长不停地给方筱舟讲一些自己遇到过或听过的荒唐事，为了烘托气氛，他更是使劲的添油加醋，用极为夸张的言语表达出来。比如什么八十年代他家刚通电的时候，他奶奶晚上不知道怎么关掉电灯泡，还以为和煤油灯一样用嘴一吹就会灭，于是整个晚上他奶奶就对着电灯泡吹，吹了一个晚上也没吹灭，如此之类的笑话。方筱舟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最后，文木长开始向她打听许帆飞的情况。
“方筱舟，你认得许帆飞吗？”
“认识，不过我们俩不熟。”
“不熟？”
“是啊！你找她有事啊？”
“啊！没，没啥事。”
“哦！呵呵！”方筱舟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
“许帆飞最近去哪了？”
“不太清楚，不太了解啊！”
“她人咋样啊？”
“漂亮，冷漠。”
“那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吧？我找她有点急事。”
方筱舟摇了摇头：“没有。我有点怕她，都几乎没说过话。所以没什么来往。”
“哦！原来如此！你们住同一座公寓楼吧？”
“是啊！”
“待会你帮我一个忙，你上去替我给她带个话，你就说我明天中午在三号教学楼天台上等她，有个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至于把许帆飞叫到天台上做什么，他还是没想清楚，他完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胡思乱想”全凭那张嘴往外倒。
“呵呵！好吧！”
当天晚上，文木长和方筱舟俩人一顿饭就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一直聊天，聊得很开心。期间也没见方筱舟接到男朋友打来的电话，她自己也没有要匆匆离去的意思。文木长愈发对方筱舟那神秘的“男朋友”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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