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翟兆书突然被叫，神色显然有些慌措，她深吸了一口气。

        “啊？是吗？”

        “你确定吗？”

        施瑞泽表示很无辜，他剧本确实是这么写的啊……

        “当然，只不过当时人挺多的，应该就是在舞厅掉的，真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肯定是有心之人。”

        周越看着他们不同的说法，看向了翟兆书。

        “你手上应该还有一个证物吧？我看陈岚和欧奇好像都没有找到？”

        “对。是关于郑峰的。”

        梁盛突然抬眸，剧本杀场合突然被cue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尤其是经历了上一轮的集体指证。

        宋允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说。

        “别急，是对你有利的。是一份证词，门口的保安说了从10点20到10点50他所看到的景象，他说，郑峰确实一直在抽烟，你这烟瘾够大的啊？”

        梁盛笑了笑，摆了摆手。

        “我抽的不是烟，是爱情。”

        宋允哭笑不得地往后一仰，偏了偏头。

        “那倒是我等不配了。”

        “还有就是，他看到欧奇鬼鬼祟祟地去到花坛附近，然后再和郑峰碰了一面，再进去没出来了，以上所有。”

        施瑞泽表示他的内心很复杂，他说自己是去花坛抽烟，还会有人相信吗？林京看他那个犹豫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说了吧，咱这是还原本，你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原来是什么样子呢？”

        “我去花坛附近，确实是有原因的。我，我去偷听周越的电话去了……”

        翟兆书突然笑着看向周越，说。

        “你不是说你喝酒去了吗？”

        “带着酒去打的电话，不行啊？”

        “行，您想怎么都行。”

        欧奇又纠结地说着。

        “剧本上的任务真得让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我因为想知道老爷子突然叫周越过来干什么，八成就是改遗嘱，所以我就偷偷地跟着他，去了花坛那儿听了一耳朵。”

        “周越说，这件事情他会去办得，正好计划可以提前进行了，这里不方便讲话，等我的消息。”

        “原来是你啊？”

        周越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着剧本方都是布置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翻到了通话记录。

        “这是我在律界的上级，谈的是公事，涉及客户隐私，我不方便说。不过我想，我也没什么好可怀疑的，遗嘱我可是半点利益都收不到啊。”

        他打趣着笑了笑，话锋一转，把手上的两个证据放在了桌上。

        “既然大家都讲完了，就该聊聊你了，翟记者。”

        翟兆书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对着他抬了抬下巴。

        “请便。”

        “我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这张旧报纸，刊登时间，民国七年五月十六日，作者，欧时。这就是陈岚讲得那个案子，这案子的后续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欧时先生大肆批评了鞋匠，而且深刻分析了他的犯罪动机以及日常不良嗜好，并且提醒广大居民注意安全，提防类似的人群。就是这篇报道，让欧时在申报上彻彻底底地站住脚。”

        “所以呢？”

        翟兆书微微笑着，让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陈岚的那封申诉书。在你这儿，不是吗？”

        翟兆书点了点头，眼里有着赞同，眼底没有笑意，而是没来由的冰凉。

        “就这两个证据是吗？”

        江纹看着她，那种眼神锐利到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眼神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入戏。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坐下去的时候手其实都是冰凉的。

        “申诉书是欧时先生给我看的，报纸我有并不奇怪吧，你刚才已经说了，这是让欧时先生大放光彩的一篇报道，我有并不奇怪啊。所以，还有问题吗？”

        女人笑着，一侧头发缓缓垂下，整个人给人莫名的猜不透感。周越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把抓在手里的最后一个证据，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高兴太早了，这个，你还能怎么解释？”

        入眼的是她的照片，准确来说是一张全家福，她扎着双马尾，穿着青年服。笑眼盈盈地挽着她的父母，父亲长相敦厚老实，母亲则是非常的秀气。

        翟兆书抬眸，直直看向倾身过来的周越，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其他人都能看见淬在眼里的冰芒。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句话说不出来，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住了。

        气氛逐渐紧张，而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的警告装置发出声音。

        “请六位嫌疑人注意，《羽毛》是还原本，大家所有人的目的是还原出整个剧本。祝各位，好运。”

        翟兆书眉间一展，看着所有看向她的人，开始说话。

        “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善良，很好对吗？他是周律你的恩人，可心你的贵人，陈岚的情人，对郑峰你也不错吧？既然我们这是一个还原本，那我们就来好好还原一下？”

        江纹的手突然抓紧，他看到宋允的眼眶微微发红，整个人连手都在发抖。

        他看到翟兆书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眼眸下方有一滴眼泪落在那里。

        “民国七年，也就是六年前，我那一年还没有满18岁。突然有一天，我父亲被人指控是杀人犯，我在班上被人撕作业，指摘，后来我就休学了。等我以为这些都结束了以后，我爸进了监狱，我妈一根白绫吊在房梁上死了。”

        “而在她死之前，她挽好了发髻，戴上了我爸送给她的定情簪子。桌上的茶还是温热的，茶杯下面盖着一张报纸，是欧时的文章。”

        翟兆书笑着，这一笑又像极了哭泣，整个人仿佛在这两种表情中跳脱。

        “你们知道那上面说的什么吗？凭什么，没有证据他凭什么这么说？就是为了他个人的荣誉吗？他保护了他的羽毛，那我们的呢？作为一个笔者，他手里的笔就是利刃，可划破纸张，也可杀死活人。”

        “划破的鲜血，溅到了羽毛上，我一个人去给我爸收尸的时候，他就平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甚至没有枪伤，注射死亡。”

        “好了。”

        翟兆书叹了一口气，嘴角向上瞧着，眼角微微下敛。

        “我自首，供认不讳。”

        现场陷入了一片平静，所有人都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导播室的导演组简直就是十分的激动，他连声音都不敢出，这个项目简直就是没有脚本，因为为了给一种未知感，就像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行动呢？”

        翟兆书眼里含笑，看了他一眼，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深意。

        “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那份遗嘱啊？”

        周越脸上的神色突然一顿，翟兆书也看向他，眼里的邪恶和最开始自述的无辜与纯净交杂在了一起。苏橙的瞳孔在高速旋转着，梁盛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八成是有了灵感了。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他改了遗嘱？”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昨晚他准备把遗嘱改回来。”

        陈岚看着翟兆书，犹豫地低下了头，然后索性就直接说了出来。

        “你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吗？欧时有一次喝醉了，和我聊过几句，谈的就是你。

        他醉醺醺地向我比划着说，他这一辈子犯下了无法饶恕的错误，而这个错误的源头就是这个世界上人人追而求之的名利两字罢了。他说，他赎罪，接济学生，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他甚至在第一次见你就把你认出来了，兆书。他说，她在六年前你为你父亲收尸的时候远远看过你一眼，他没有办法忘记你的眼神，充满了狠厉，死寂，还有深深的绝望。”

        陈岚说着说着，眼泪也掉落下来。她看着一直在苦痛泥沼里面挣扎的人向她求解的眼神，突然有一点不舍得说出来。

        “他一直，一直在等你了结他。他在等你长大，等你成熟，为你铺好了一切的道路。我甚至怀疑，连这场宴会都只是一场幌子，他在为你做最完美的布局。把周越叫过来，就是引你出手，让你入局。”

        陈岚说着，把藏起来的最后一件证物瘫在桌上。

        那是一封遗书。

        “各位，这场案子可以结案了。死者自杀，这是他的悔过书，我们在座六人无罪释放。”

        导播室的人刚想去把灯点起来，却被导演拦住了。导演的神情非常严肃，他戴着眼镜仔仔细细地看着在座每一个人的神情。

        “等会儿，他们都入戏了。等他们自己出戏。”

        翟兆书错愕在场，她下意识目光注视到那封遗书上，她偏过头去没敢看这封信。周越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样一种结果，他把信展开，在陈岚的眼神示意下，念下了这封信。

        遗书

        我是欧时，我写下这封信的唯一理由就是证明我是自杀的。同样，希望这封信公布于众，我要为我于民国七年的那篇不属实的报道道歉，我毁掉了一个家庭，一个女孩的一生。万死难辞其咎，关于我的遗嘱，请以最新版为准。接下来的几句话，我想分别和一些人说。

        周越：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个事实，也知道你一定想找到凶手是谁，但是，我确实是自杀的，我死得其所。人没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晚节不保了，我只希望别人的清白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洗涮。

        欧奇：很抱歉，那么晚才把你找回来。要听陈岚的话，不要把对我的愤怒牵连在她身上，她不是我的情人，只不过是这个身份能够保护她而已。百乐门那个地方，太乱了，她毕竟是你的恩人，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心：欠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瞒我。好好帮我教育我的一双儿女，辛苦你了。

        郑峰：照顾好可心。

        陈岚：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欧奇的照顾。对于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兆书：对不起。

        你，在这一行，做的比我要好。

        你知道了，什么是记者的笔，什么是笔的魂。

        《羽毛》剧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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