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不起”
晏夫人和季夫人四目相对，都有些纳闷，阿忱真抱了个姑娘？
晏愫从门口跑过来：“没有姑娘，也没有哥哥。”
晏夫人心里直嘀咕，恰逢季府少爷下值来学堂接人，和众人寒暄了两句，请晏夫人随他们一道去了季府。
孟水君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看得白溪一阵猫爪似的好奇，这姑娘心里藏了些什么事？
但到底是旁人的私事，白溪也不好过问，客套道：“孟姑娘来学堂可是找我有事？”
“不瞒白二小姐，水君确实有一事相求。”孟水君拘谨地捏着袖边，“清溪学堂了招学徒吗？”
还真有事啊，白溪摩挲了下手指，想着许嫣提醒她的话，浅笑着婉拒道：“如今学堂规模小，经验尚缺，还没想着收学徒，着实对不住。”
“白二小姐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再去旁处问问，多有叨扰，还望二小姐莫要怪罪。”
孟水君笑着起身，狭长的眼尾稍稍勾起，娇魅的小脸略施粉黛，换了身崭新的桃粉色长裙，像是特意精心装扮的。
她没什么遗憾落出来，应当料到了会被拒绝。周身却有说不上来的期待落空，以及与之相反的轻松欢愉。
白溪心头咯噔不停，送她出门后，又被送了个奇妙的笑。
【omg，孟水君笑得我头皮发麻。】
【同意，她像在炫耀。】
【炫耀她能凄凄惨惨戚戚，还是炫耀她努力找工作？】
【楼上戾气收一收，孟水君也就是个单纯可怜的小姑娘。】
【……或许不是。孟的眼神和当年某位故意挑衅炫耀的绿茶小三的眼神一模一样。】
【楼上姐妹没看错？？？】
【没错！小三和渣男害了我的命，我能记他们十辈子，点烟jpg】
【心疼姐妹，但问题来了，如果孟是三儿，主播就是正宫，谁是渣男？】
【emmm我只能想到晏忱。】
【晏忱+1。】
【晏忱+2。】
【晏忱+10086。】
白溪及时打断粉丝们的无意义刷屏：“求求各位不要胡乱拉郎配啦，晏忱何其无辜。”
【啧，传下去，主播只会给晏忱辩解。】
【啧，传下去，主播心里只想着晏忱。】
【啧，传下去，主播是晏忱的人。】
越解释越来劲，白溪索性不理他们，去验收了学员们的珍珠奶茶，关了学堂的门，随姐姐一道回了府。
哦，还有个不请自来的太子殿下。
齐祝繁有正事和白夫人商议，镇北侯战逝后，侯位无人可继承，皇上念着镇北侯的功勋，留了侯府给白家的孤儿寡母，镇北侯府的牌匾却要撤下来了，就在十日后。
白夫人听着便落了泪，几人连忙好言哄了，又教李伯熬了安神汤来，一通折腾服侍着她睡下了。
齐祝繁自是没多留，白清心情欠佳，也早早洗漱歇息了。
白溪窝在被子里，不知要怎么安慰低落的白江遥，只好当个安静的倾听者，听白江遥回忆镇北侯。
末了，白江遥大哭了一场，发泄掉所有的情绪。
白溪在对话框里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发出去句干巴巴的“对不起”。
白白不是黑：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没帮到你，还要麻烦你教我公司的事。
白白不是黑：而且，多谢你保护了娘亲和姐姐，若我还在那儿，肯定会连累她们。
白溪捂着被子，看着虚空的黑暗，不由地自我怀疑。
她真的能保护好娘亲和姐姐吗？
这一夜睡得不安稳，梦里没了满地的小雏菊，也没了看着凶巴巴，但会替她烤鱼的晏将军，只有黑暗中高高在上的孟水吟，噙着嘲讽笑容看她一败涂地。
白溪浑身冷汗地惊醒，窗外天光大亮，小院子里的桃树缀着星星点点的花苞，两朵已经悄然开了。
青枝端着铜盆推门进来，拿了套浅绿的襦裙伺候她穿上：“二小姐快别醒盹了，晏将军在花厅等着呢。”
白溪拿起牙具青盐去漱口，疑惑道：“晏将军来找我？”
青枝替她润好手巾：“可不是来找二小姐，看着像刚下朝就来了府里。夫人想让我喊二小姐起床，都被晏将军拦下了。”
此时已经快到巳时，太阳红彤彤的悬在天边，几缕云彩悠哉地飘过。
白溪手忙脚乱地洗漱好，紧赶慢赶到了花厅。
姐姐和娘亲都不在，晏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睡熟了。
“晏——”
白溪当即噤声，跨进门槛的脚小心翼翼落在地上，一手捂着青枝的嘴。
晏忱还是睁开了眼睛：“醒了？”
白溪理了理裙摆进屋：“嗯，将军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晏忱抬手倒了杯苦茶，面不改色喝完：“娘亲说你找我有事。”
“我找你能有——”
白溪猛地咽下话头，想起确实托晏夫人转告晏忱，今天来侯府找她，为得是孟水君的事。
此刻她却不想说了，晏忱眼底一圈青黑，青色胡茬冒出来些，整个人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又颓丧得紧。
左右不是什么要紧事，倒不如让晏忱回去好好睡一觉。即使他公务繁忙，心里少桩事也是好的。
于是，白溪拈了块梅花酥，半开玩笑道：“多大事也抵不过佳人在侧，将军晚些再来找我也成。”
晏忱困得脑袋发晕，脑仁子嗡嗡疼：“哪儿来的佳人？不就只有你么。”
白溪微微愣住，耳尖发烧似的烫起来，对上晏忱不明朗的目光，恍然明了。
这是又熬了几个夜？
晏忱打了个哈欠，靠回椅背上，闭着眼睛道：“下午我要同太子殿下一道进宫，你快些说有什么事，先去办好，免得耽误了。”
白溪无奈道：“也没什么大事，嫣儿姐姐嘱咐我告诉你，孟府二小姐从北琼城回了京城。”
晏忱猛地坐直：“北琼城？”
白溪点点头，把昨日孟水君所言的一一说给他听。
晏忱指尖敲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白溪捻了捻手指，强迫症发作般想替他抚平眉头，开口问道：“将军需要我看住孟二小姐吗？”
晏忱又猛喝了杯冷苦茶：“为何？我自会差人看住她。”
“将军怀疑孟水君，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白溪肯定道，“昨天傍晚她来找过我，想来学堂当学徒。”
晏忱放下茶杯，冷静道：“想来二小姐拒绝了。”
白溪信誓旦旦：“我可以再给她递旁的橄榄枝，孟水君在京城可以说无亲无故，来学堂也有个照顾。”
晏忱恍惚了一瞬：“什么枝？”
白溪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晏忱揉了揉额角，这应当是最稳妥，又最能套出话，最能察觉孟水君不对劲的方法。即使他能派暗卫去盯着孟水君，女儿家总是敏感些，有些东西或许最后也盯不出来。
但高剂的事还没能给白溪一个交代，加上形势至今混乱的北琼城，晏忱着实不想把白溪扯进来。
白溪目光灼灼，晏忱头一晕就应了下来。
白溪握紧拳头：“保证完成任务。”
晏忱仰在椅背上，叹气，他会被白大小姐恨死，或是被追妻心切的太子派人追杀的。
这事也算有了解决法子，晏忱松了神，迷迷瞪瞪闻见阵清雅的香，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引得他想原地入睡。
晏忱问道：“还有旁的事吗？”
“没了，将军早些回去歇息。”白溪摇了摇头，忍不住叮嘱道，“将军以后别经常熬夜，容易秃头发胖。”
她伸出胳膊比划了个圈，肥胖的秃头。
晏忱哭笑不得：“多谢提醒，在下先行告辞了。”
他刚走到门口，又被白溪着急忙慌喊住。
“还有旁的事？”晏忱接住她塞过来的一盘梅花酥。
白溪提着裙摆小跑出门：“我给你拿个东西，你吃完梅花酥我就回来了。”
梅花酥小小一碟，已经被吃了一半，想来是知道白二小姐爱吃零嘴，特意少放了，免得她不好好吃饭。
晏忱转身回了花厅，只尝了一块梅花酥，比糕点铺卖的更甜，有些腻嗓子，配着苦茶倒是正好。
他没多吃，给零嘴被管着的白溪留了。
片刻后，白溪气喘吁吁跑回来，塞给晏忱一个小青瓷瓶：“将军若是觉得困了，倒一些泡水喝能醒神。”
晏忱揭开瓶盖，鼻尖萦绕着苦香，没多想应下了。
白溪送他出府，走到门口恰好遇见人高马大道赵鹤。
赵鹤严肃道：“睿王殿下，受伤了。”
白溪纳闷，睿王受伤不去找御医，来找晏忱做什么？他一个将军难道还会悬壶济世的医术？
晏忱敛了笑：“还在那儿？”
赵鹤点头：“是。”
晏忱抬脚就走，走出十来步，想起来回头嘱咐白溪：“先莫要轻举妄动，我派人去学堂了再说。”
白溪“嗯嗯嗯”地承诺，心里想的却是，晏忱的补觉时间又泡汤了。
只好提醒道：“给了你三次的量，将军省着些用。”
晏忱摆摆手，领着赵鹤先回了将军府。
赵鹤一路好奇地看着将军手里的小瓷瓶，待两人骑马飞奔到了大理寺，狱里传来悲痛欲绝的惨叫。
赵鹤指了指里头问道：“二小姐给了将军什么好东西？值得用在他身上？”
晏忱乜他一眼：“给我喝的。”
狱里，“受伤”的睿王殿下靠在桌边，调笑地看着面前干净齐整却断了一条胳膊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个木盒。
齐祝章看了眼晏忱手里的东西，努努嘴：“全招了，你这东西用不上了。”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晏忱把水倒进瓷瓶，冲开后喝了干净，眉头都不皱一下。
齐祝章诧异地看向赵鹤。
赵鹤给他做口型，白二小姐给的。
齐祝章恍然大悟，拍了拍晏忱的肩膀，打着哈欠出去了。
晏忱依旧有些发晕，随手翻了翻口供，脑子却异常清醒。虽说苦得想吐，比喝了御医开的醒神药管用得多，明日再问白二小姐买几瓶。
白溪尚且不知自己拿的五条速溶咖啡已经被晏忱一顿喝了，也不知咖啡被惦记上了，她此时正站在京城最大的善堂门外，狂背台词。
瞥见一道娇俏的身影，白溪几步追了过去。临近时又放慢了脚步，佯装惊讶道：“孟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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