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二章陷幻梦似曾相识

安凌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并没有阳光，但是雪下得大，映得透亮。

        瑞雪兆丰年嘛！小小姐很是快活的想。没有太阳也没什么关系的，今日是生辰，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她几下套上衣裳，任着丫鬟婆子摆弄头发，也是自得其乐。

        边上一个侍女将门窗大开，安凌探头看看，庭院里恰恰立着一个身着鹅黄冬服的翩翩小公子，手上还拿着一只火红的灯笼。

        “皇甫煜！外头冷吗？”

        那小公子听闻，转头看向她，抖落了肩头白雪。

        “不是很冷，不过多加几件衣裳，雪天易凉着。”

        他快步走到窗前，将灯笼递过去，眉眼里都是笑意。

        “凌丫头，生辰快乐！今日过了便是十岁，也算是一个大孩子了。”

        安凌接过灯笼，熟练的翻转来看，慢慢念出来。

        “喜乐顺遂······今年是这句了？”

        少年尴尬的摸摸鼻子，眼神飘忽着。

        “这不，上元，应景呢······”

        “我瞧着你除了灯笼也不会送什么其他的了。”

        安凌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却抱着灯笼等侍女弄好头发，小跑着将这红彤彤的一堆好好摆在架子上头。

        “看在我生辰的份儿上，这礼物我也就收了。”

        她蹦蹦跳跳站定在皇甫煜身旁，坏心眼的朝所谓兄长的后背猛地一拍，弄得皇甫煜差一些没站稳。

        “走！去找阿翁！”

        皇甫煜皱着眉头揉着后头，很是无奈。

        “行，行，小祖宗，我们走吧。”

        虽是临着上元佳节，但因着朝中之事，安宁便是归心似箭，一时也确实抽不开身。

        府上众人皆知事情重大，但还是等不及的遣了一两个人去探看探看，结果自然是摇头摆手国事最大没得一分办法。

        午饭用过，安凌便赖在厅上等着娘亲回来。

        天仍旧阴阴的，午时雪倒是停息一会儿，而后又没完没了的下起来，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

        娘亲好忙啊，节日里头也不得休息。安凌撇撇嘴，把手上的汤婆子贴在脸上，小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眼，却是趁着热气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做了个奇怪的梦。

        雾气很大，别说见人，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安凌四处逛逛，磕磕碰碰许久才发现面前是一片大湖。她坐在湖边，那雾气一下子便散开了，露出大片大片的橘林。林子里头棵棵树上皆是结着火红灿烂的果子，倒映在湖中，便像是落下的晚霞，红得将要烧起来。

        然后是阵阵风来，吹得林子里簌簌的响，叶子猛地被刮起来，却轻轻的飘落在湖面上，神奇的沉下去了。

        叶子沉到湖水里去了！

        安凌吓了一跳，匆匆跑去看，却怎么也跑不到，只能眼看着湖水“吞下”许多叶子。她突然害怕起来，四处去寻那出口，却是怎么也寻不得。

        安凌背后冷汗直冒，她暗暗安慰自己，或许再找找就能看到出口了。她咬咬牙，不顾一切的向一个方向冲去。

        “小凌儿，你怎么在这里？”

        “阿姐阿姐，我好想你啊！”

        是谁？安凌一僵，耳边的声音却断断续续没停。

        雾气又起来了，她想伸手划开大雾，却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

        “你要去哪里啊，阿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些声音好熟悉，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回去哪儿？她就在家里啊？她没离开啊？

        “小凌儿，早些回来吧。”

        左手腕上突然钻心的疼，安凌低头一看，手上的蛇形印记熠熠闪光。她紧紧捂住手腕，疼痛反而愈加厉害。

        好疼，好想回家，好想娘亲。安凌慢慢蹲下来，死死咬着唇，抓着手腕努力抬头看看那两个人影，雾气却越来越大，怎么也看不到了。

        蓦地自雾气中伸出一双手，还没等到她惊呼就捂住了她的眼睛。安凌吓得胡乱挥着手，不到一会儿就被摁住动不了了。

        “小娃子呀，有些东西忘了就忘个干净，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次次都要吾来捞你，这可不算是尊老！”

        不知哪儿来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小脾气，可安凌连回话都来不及，便昏了过去。

        大湖，人影，还有无尽的雾气消逝了，安凌只觉得自己不停地在下坠，上无天，下无地，唯有手腕上的疼痛是真实的。她紧紧缩作一团，任由思绪涣散开来。

        “凌丫头？这怎么了？安翁翁，你快来！”

        “凌儿？凌儿？这怎么？哎呦不得了烫得紧！快叫医者！”

        ······

        一片混沌慢慢被撕开一道口子，安凌只觉浑身上下像被人捣作米糊熬着，还咕嘟咕嘟冒泡的那种。

        周遭慢慢有了声音，却是又杂又乱，她皱着眉头想抬手堵住耳朵，哪知一丝力气也使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手腕上的疼倒是稍稍缓下一些。

        不过一会儿，安凌又感到有人轻轻将一方冰帕敷在她额头上，丝丝凉意渐渐钻进皮肤，竟使她有些放松下来。砸吧砸吧，却是有些渴了。

        “渴······”

        那人手上一顿，立马就着急忙慌的动起来。

        “水！倒水！”

        清水入喉那一刻，安凌真想喟叹一声，伸个懒腰。

        哎！手指头可以动了！

        她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红着眼眶的阿婆，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手。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话音刚落，阿翁就从门外冲冲撞撞闯进来，也不顾什么，几步跨过来，伸手就要探安凌的额头。

        “醒了！醒了吗！”

        阿婆哭笑不得，轻轻拍拍阿翁，柔声道。

        “凌儿才醒，你这大嗓门，别是要吓着孩子。”

        “哦对对！啧！瞧瞧阿翁这破烂性子，可别再吓着我们家乖囡囡。”

        安凌眨巴眨巴眼睛，晕乎乎的，四处看了看。门窗紧闭，屋子里暖炉架起来热腾腾的，偶尔有炭火的噼啪声。

        她恍恍惚惚盯着暖炉上红色的暗纹发愣，脑壳又紧抽抽的疼。

        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大的雾，一片好大的湖，还有，还有······

        “嘶！”

        “乖囡是有哪里疼不？！”

        阿翁吓一跳，急急凑近来看。只见安凌忍着疼抬起左手，将手腕翻过来，那个蛇形印记红剌剌的刺在腕上，像有人用烙铁打上的。

        安承阿翁眼色一暗，不发一语，倒是阿婆惊呼一声，搂着安凌的手又不自觉紧上几分。

        “这竟不是胎记？”

        “无妨，待宁儿回府，老夫去问问她。现下囡囡需好好休养。”

        阿翁低头沉吟半晌，还是神色如常地摸摸凌儿的头，抚去孩子心头莫名的慌乱。

        安凌瞧着阿翁一如往常的慈爱神态，一颗心也就堪堪放下，不去想这么多了。这一松下来，小姑娘就变得娇气不少，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粥，搅得阿翁阿婆着急忙慌，但看着小孙女活泛不少倒是开心。

        天色已然晚了，紫陌大街上花灯遍布，渐渐涌动起人潮，属于上元夜的热闹终于来临。

        将军府管事管贤站在院庭里，望着小小姐房中温润的灯火，神色里有几分掩不去的慌张。

        他招来一个丫头，轻声道。

        “你去请家主出来一趟，就说宫中传来消息。记住，莫要惊动夫人与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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