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七章宴席庆各有所思

众人到达看城之时，天光将歇，落日余晖飘洒，乐游原上无端壮阔许多。

        安凌随着二殿下向圣上复命，拎着猎物战绩倒是不差，前前后后漂亮话听了不少，方才输给大殿下的不甘也丢了个七七八八。

        小姑娘一开心，口齿自然伶俐，对着圣上说了许多讨巧话，惹得圣上开颜，挥手就是额外的赏赐。

        墨乾是见识了小小姐厚上天际的脸皮程度，故此心中平静无波，镇定地望着安凌接过赏赐时偷摸着递给他的一份白眼。

        唉，毕竟是小姑娘，还不大沉稳。

        未至束发的大殿下很沉稳的叹了一气，默默将怀中花钗揣得更紧一些。

        晚间，为着庆祝秋猎顺利，圣上在主营帐内设宴。

        帐内觥筹交错，君臣尽兴，烛火撑得热闹，恍如白昼。

        安凌提着箸子细细尝那鹿肉，满足得一塌糊涂。

        这肉烤得恰好，略略生了油，表皮脆得发亮。此时热气未散，盘中衬几张生菜叶，看着清味，烘着也很是新鲜。

        只是面前这一小碟，吃的小小姐不够意思。她砸吧几下小嘴，眼神便飘到一边皇甫煜的筷子上。

        皇甫煜丝毫没有看到小小姐热切的眼神，反而时不时瞥瞥安凌的发顶，欲言又止。

        “凌丫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日是戴着花钗的吧？”

        安凌不假思索地点头，继续恳切地望着那一盘鲜美的鹿肉。

        “那你这头顶的树枝是怎么回事？”

        “意外，那花钗给我输了。哎，皇甫煜，你那一盘肉不吃的话给我吧。”

        说着安凌便要伸手，皇甫煜一惊，夹住她伸过去的一双筷子，也不管小姑娘如何，严肃道。

        “先别想着吃！你这花钗不是丢了，输了是怎么？”

        “哎呀，就是同人比试，输了当作彩头了嘛！你这不给就不给，先把我筷子松开！”

        皇甫煜一愣，也是无话可说。安凌见他松了手，便也气鼓鼓地收回箸子，悻悻然戳着一盘菜。

        “你呀，总是气性大，怎么就随意和人赌物什呢？下次要注意了，别又被宁姨抓住说教一顿。”

        说着，却将那盘鹿肉递过来。安凌本想反驳几句，见此也住了口，直点头嘿嘿笑了几声作数。

        正说话间，却见帐外突然传报，几个婢子掀起帐帘，簇拥着迎来一人。

        众人停住，细细一瞧，只见那人垂着眼，鬓发盘的齐整，略施粉黛，眉目清冷，一身天水碧似天降素娥。

        安凌哗得瞪大了眼，辨认一下，便急急忙忙用手肘推推皇甫煜，兴奋的说。

        “你瞧你瞧，那是淑妃娘娘，可漂亮啦！”

        皇甫煜一边应着，一边着急忙慌地劝她稳重些，千万别要失了礼数。

        两人正推搡着，那淑妃光姽婳早在圣上面前得当地倾身一福，开口。

        “见过圣上。”

        墨允闻声，轻轻放下筷子，却不看着淑妃。

        “皇后在宫中可安好？”

        淑妃暗暗将双手握紧，好看的眼睛垂的更低，抿着嘴稳当地回道。

        “安好的。只是娘娘有孕，不宜多动，又怕失了礼数，故命臣妾来陪伴圣上观围。”

        墨允沉吟半晌，不发一语，只挥手示意她坐来旁边。光姽婳再福，轻轻上前坐下。

        二人无话，宴席便继续了。

        安凌许久没见着淑妃娘娘，那小眼神是蠢蠢欲动。她恨不得一双眼睛贴在淑妃娘娘身上，毕竟，美人有谁不爱呢？

        可当小小姐瞥着一双眯眯眼瞧过去的时候，却见边上二殿下微微抖着手，握着箸子却不下口。他轻轻扬着嘴角，眼神却是落寞的很，对着边上的敬酒，一概是温和有礼，笑意相迎。

        小小姐眼看着众臣举杯欢庆，主座上的帝妃却貌合神离，心里突然不是滋味。

        “皇甫煜，这宴席什么时候结束呀。”

        皇甫煜动作一顿，疑惑道。

        “怎么了？”

        安凌夹过一片鲜肉，嚼了嚼，却觉着鸡肋，没什么味道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无聊了。”

        皇甫煜看着欢脱的小姑娘霎那间瘪了气，伏在那案几上郁郁寡欢，眼神时不时瞥瞥上首。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气，拍拍安凌的肩头，给她夹过去满满一箸子甜糕，悄声说。

        “凌丫头呀，吃点甜的吧。”

        安凌嘟着嘴盯着眼前松软的甜糕，伸着筷子接过，用力塞进嘴里，狠着劲儿猛嚼了几口，含含糊糊道。

        “嗯······太甜了。”

        “丫头嘴倒是很叼。”

        “哼！”

        夜近辰末，月牙高悬，天幕四遮，遮住所有该有的或是不该有的心思。

        许是头一回寄宿野外，安凌翻来覆去入不了梦。两次三番，她干脆坐起，闭着眼睛听着外头的声响。

        有风吹草叶，有将士兵戈，有篝火燃尽，有偶尔兽鸣。小小姐更是静不下心，思绪飘着飘着便是晚间宴席上二殿下的愁容。

        “啧。”

        安凌起身，随手抓过一件外衣，撩开帐帘瞅着娘亲该是睡下了，偷偷摸摸地荡了出去。

        初秋的风刮来也是有几分冷意，她漫无目的地瞎晃悠，不时搓着小手。望着天际零落的星星，随意找棵树，呆在那儿就数起来了。

        还没数全一双手，突然听见犹犹豫豫的一声“小小姐”，安凌偏头一瞧，却没曾想是二殿下墨坤。小姑娘挠挠头，尴尬地笑了一声，登时站起来，好好抱个拳就当礼了。

        二殿下也是意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咳一声便开了口。

        “小小姐如此夜深，也来赏······星？”

        “可，可不是嘛！这正数着呢，就遇着殿下，可不是巧嘛！”

        一阵沉默。

        “······这，二殿下也来数数？不然来这坐，看看我是不是有数错了。”

        “······多有冒犯。”

        推拒几下，两人便并肩坐在树下数起星星来。

        安凌是个自来熟，随便攀谈几句，便熟络起来。几下现了原形，没骨头的靠在树干上，还很豪放地撑起一条腿。

        墨坤见她毫不顾忌，渐渐也就放松下来。他转头瞧着叽叽喳喳的小小姐，想起秋猎起头她就好像神兵降世，无缘由的便要帮他。

        话到嘴边，墨坤思虑再三，偷偷瞧着安凌大大咧咧的模样，心一横，便问了出来。

        “小小姐，为何要帮我？”

        安凌一愣，就像突然绷断的琴弦，戛然而止。墨坤懊悔地咬了咬唇，顿时皱起眉头。

        “为何帮二殿下。”

        安凌摸着下巴仔仔细细考虑了一下，认真答道。

        “因为二殿下长得好看吧！”

        墨坤一惊，猛地回头看着安凌，紧张地攥紧小手，安凌却毫不在意地说了下去。

        “我就想啊，这么好看的殿下怎么会没有人帮呢？这倒不是便宜我了嘛~”

        安凌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却没见二殿下脖子根都红透了，眼睛反倒一点一点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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