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鸟

司衍向傅清明说明了缘由后就直接和初一出发去了盛瑛山。

        傅清明等人本就是为了司衍而来的，既然他走了他们也是时候回上阳宗复命了，两队人就在煞灵渊分道扬镳了。

        盛瑛山就在云落城城外，初一和司衍离开煞灵渊后就直奔这里，终于在第二天晚上上了山。

        “你来过这儿吗？”

        月色下，山涧闪着粼粼波光，照映在崖壁上。司衍看着前面带路的初一踩着山涧里的跳石熟练地到了对面，不由得怀疑起来。

        而且眼前的少女像是知道目的地在哪似的，神色自若，仿佛对这里很熟悉。

        初一愣了一下，“我自小就在山里长大，这种小山涧我见多了。你娘从前应该生活在半山腰深处，那里人迹罕至是修炼的好地方。”怕他再问下去，她随便换了个话题。

        “嗯。”司衍轻轻回道，仿佛不甚在意。

        “你要不要……”话没说完，初一就感到一阵飓风刮来。

        司衍先前就感觉有什么在监视他们，可迟迟不见动静。正疑惑，突然头上的月光就被什么挡住了，山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月夜下，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甚至还有枯枝沙尘被风卷起，直直朝他们砸来。而且风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他们的正上方有一只大妖煽动着翅膀，欲将他们吹走。

        初一凭借术法稳稳地站在地上，绕开迎面而来的飞石。可司衍就不太好了，他没有术法傍身，眼看着就要被卷走，初一赶忙拉住他的手。

        风吹的初一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司衍却拨开了她的手。

        “司衍，你干什么！”初一大喊。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她喊完后风更大了。

        她看见司衍借着飓风在空中转了一圈，踩着被风吹来的飞石直接爬上了那只大妖的背。

        大妖快速挣扎着，想要将司衍甩下去，却被他死死抓住羽翼，一时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等大妖从初一头上移开了身体，月光倾洒下来，初一才看清楚大妖的真面目。

        是青鸟！只不过它的身体比之前的大了不少，力量也增强了许多。

        眼看着他们要飞走了，初一想要跟上去却被一群小妖精围住了，有些见过，有些又没见过。

        她怕司衍出事，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拿出衍梦，让他们沉睡了。

        青鸟从初一他们上山便知道有外来者闯入，它原想按盛瑛山错综复杂的地形，对方不会闯入他们的地盘。可没想到那个凡人女子对这里仿佛了如指掌，不一会儿就到了山涧。

        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可令它生气的是那个少年长得竟然像极了司珸，它一时仇恨起来，忽略了他身上的妖气。在听到那个女子叫他司衍的时候它更是怒火中烧，在它眼里姓司的就没有好东西。

        青鸟在空中不停的挣扎翻滚，但是司衍就是纹丝不动，它不住的发出嘶吼，开始撞向崖壁，即使自己受伤也要把身上的人弄死。

        初一追上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幕，她连忙大喝：“冬藏，住手！”

        青鸟在碰上崖壁的一瞬间停下了。

        “冬藏”这个名字它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久到它都忘了自己叫什么。已经十九年了，准确地来说是十九年三个月零八天。真是可笑，它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却清楚地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

        青鸟展了展翅飞到一片空地，等着少女跑过来。

        司衍见它不挣扎了，想乘此机会杀掉它。他没听见初一的声音，只以为它是累了。于是他快速拿出初一给他的剑，刚要刺进青鸟身上时，初一突然出现在了他怀里。

        初一喊下青鸟的时候就知道她成功了，青鸟还记得白依依，并且没有怨恨她。见青鸟平静下来在前边等她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跑向他们。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司衍竟然想杀青鸟，她看到不悔剑的时候，想都没想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利用遥知影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下，身前是司衍，身后是青鸟柔软的背。她握住司衍握剑的手说道：“它是自己人。”

        司衍沉默地盯着初一，一时两人谁都没说话。

        还是青鸟把他们抖到了地上，其实在司衍拔剑的那一刻它就感受到了白依依的力量，一股清澈纯净的自然之力，如今看司衍的相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初一从地上站起来忙又解释了一遍：“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你是谁？区区凡子，也配叫我的名字！”青鸟不屑地说。

        因为圣器的力量，初一收敛了魔族气息，是以傅清明等人和青鸟都以为她是个会点法术的凡人而已。

        见青鸟如此说，她也不尴尬，对着青鸟继续解释道：“他是司衍，白依依的孩子，”对着司衍指着青鸟说：“它是青鸟，你娘的朋友。”

        尽管青鸟早有预料，听到白依依的名字的那一刻也湿了眼眶，“你又是谁？”

        “我……算白依依的朋友吧。”

        “切”青鸟几乎用鼻孔发声，蔑视地看着初一。

        虽然……但是……

        青鸟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吃醋啊，初一心想。

        反观司衍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要不是他愿意来，她真以为他对白依依没什么感情。虽然白依依的确缺席了他十九年的人生。

        “白依依人呢？”青鸟问道。

        昨天白依依设下的结界突然破了，它以为是她要回来了，没想到等来了她的孩子。白依依是心中有愧，才让小辈来道歉的吗？它又不小气，其实只要她回来它就会原谅她的。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初一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青鸟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她知道青鸟有多喜欢白依依。

        “她死了。”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司衍冷漠地站在一旁，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青鸟张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司衍，“你骗人！”它挥动着翅膀焦躁地走了几步靠近司衍。

        初一和司衍因着突然来的地震险些站不住，就听见青鸟沙哑的声音。

        “你骗人，你回去告诉白依依，我不生气了，你让她自己回来。”

        初一伸手想要安慰它，“冬……青鸟，白依依她……的确死了。”她低下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青鸟听见这句话却像是疯了一样，它暴跳起来，用爪子直接压住司衍：“是你对不对？就是你！姓司的没一个好东西。”结界消失的另一种可能，不是没想到，它是不敢想。

        司衍被青鸟的爪子压得喘不过气，想要动弹也动弹不得。

        “不是，不是他。青鸟，你冷静！”初一跪在地上试图推开青鸟的爪子，“不是司衍，是司见育！”

        听到司见育的名字的那一刻，心里的猜测仿佛被印证了一般。司衍青筋暴起，说不出一句话。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家主似笑非笑的脸、父亲一瘸一拐的背影以及一声声的“小畜生”。

        青鸟不认识司见育，它只知道又是一个司家人，它用力试图把司衍弄死。

        “青鸟！司衍她是白依依的孩子！”一句话打醒了青鸟，它抬开脚，挥翅冲向夜空

        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悲鸣，凄厉痛苦，惊走了一群夜寐的动物。

        司衍捂着胸口大喘气，看着天上的青鸟神色凝重。

        “它不坏，它只是太在乎你娘了。”初一扶起司衍。

        司衍冷嗤，“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安慰我的？”

        “我……”她不能说实话，会暴露身份的，对自己、对魇族都不利。

        但她的行为的确越界了，在司衍看来的确有种越俎代庖的感觉。

        渐渐的有其他妖精围上来，刚才初一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只让他们睡了一刻钟。这下，所有妖精们把他们团团围住，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许久，青鸟才飞下来，它盯着他们俩悲伤的说：“你们来盛瑛山做什么？”

        “我们带白依依回家。”初一从纳虚袋里小心地拿出冰盒，里面安静地躺了一只幻灵兽。

        青鸟是见过白依依原形的，早前他们还相互依偎取暖，没想到再见竟然是这种局面。它变小了身形抱着白依依恸哭：“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白依依……我错了，我认错，我错了，好不好……我没有不让你回来……我是一时气话……”

        初一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转过头。

        这却是司衍第一次见到他的母亲。她很好看，身上却满是伤痕，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却也能从不悔剑中感受到她磅礴的爱意。他幼时也曾埋怨过母亲，为她的身份，为她的失职。如今看来，他并没有资格指责她。

        他闭上眼努力不去想，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看，你走了，我一直……一直有听你的话，我的修为精进了很多。你起来……你快起来，不要偷懒，我们要一起修仙途的。你食言了……白依依，白依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你别吓我，呜呜……”青鸟喊叫着，眼睛渐渐流下了血红色的泪水。

        其他妖精们也低垂着头，神色悲伤。他们中有些是得了白依依恩惠的，有些只是听过白依依的名字，被自己的父母按下头不说话。

        眼看着天要亮了，青鸟才停止哭泣，它抓起冰冻住的白依依向空中飞去，然后在太阳升起的一瞬间施法击碎了她。阳光洒下来的同时又洒下了一片晶莹，使整个盛瑛山变得无限温柔。

        “白依依，她……”最后有对我说什么吗，“算了，没事”青鸟飞下来盯着初一欲言又止。

        白依依怕青鸟怪她，其实没说什么。“她说，她一直很想念你们。”初一含着泪回道。

        “算她还有良心，”它像是释怀了，转身又飞到司衍肩上，“小子，身手不错，有白依依的影子，孺子可教。要不要跟着你青鸟大人修炼。”

        它看司衍跟着初一上来，以为他是被司家抛弃的，虽然事实也差不多。

        “我要回去。”司衍回答。

        “回去做什么？”

        “回司府问清楚。”

        “司家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你去吧，我支持你。”青鸟突然变出一个果子，“这是灵力果，可以短时间内增强你的灵力，必要时有用。”它以为他要去复仇。

        初一不禁扶额，这是想让他一个人端掉司府的势力吗？

        “算了，我和你去吧。你看起来怎么没有任何灵力？”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司衍拒绝，“灵力的事是我娘为了保护我下的禁制。”

        “哦哦，这样也好，你娘很聪明。”青鸟垂下眼说道。

        “那我们走了？”初一站在一旁问道。

        “留下来歇会儿吧，下午走好吗？”青鸟看着司衍，“要不要去看看你娘以前住的地方？”

        “好。”司衍点头。

        见司衍答应了，初一也只好跟着一起去。

        白依依的竹屋依然是十九年前的模样，整齐的书架、干净的桌椅还有白依依老的不能再老的火炉……仿佛都在等着主人归来。

        窗前长满了绿叶的梅花树顺着窗沿慢慢伸了枝叶进来，为孤寂的屋子添了一抹亮色。

        司衍坐在窗前静静地翻阅白依依的书，“我娘……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这样自顾自地翻着，突然开了口。

        “她……”

        “白依依是世界上最傻最天真的人，”这时，青鸟飞了进来。它刚给他们摘了水果回来，就听到司衍在问白依依的为人。它一时嘴快想都没想直接说来出来，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奇怪之处。

        “你没见过白依依？”

        司衍低着头不说话。

        青鸟一看他的反应就猜了大半，估计司衍真没见过白依依，它眨了眨它锃亮的眼睛，遂又开口道：“她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好最好的人。”

        “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初一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她说话，司衍才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她。

        “正像你在书中看到的那样，书上有许多她想去却没去的地方。她也曾游历四方，救过许多人，看过许多风景。遇到你的父亲，明知人妖殊途，还是照样选择了你父亲。你的不悔剑既是她不悔爱上你的父亲也是她不悔修仙途的决心。”初一继续说道。

        此时，青鸟也沉默了。

        从煞灵渊到盛瑛山的一路，司衍一直沉默着。可是初一知道他心里对白依依的好奇，从他问她是什么立场时她就知道了。少年终究是少年，没来得及藏住心思。

        “这是她跟你说的吗？”青鸟飞到初一面前。

        “我的眼睛看到的。”这里她打了一个哑谜，的确是她用眼睛看到的，只不过不是初见时从白依依身上见到的而是从她的记忆里。

        青鸟听了低垂了眼，然后飞到司衍头上轻轻啄了啄。

        初一知道，青鸟是认可了司衍才会像啄白依依一样啄他。

        司衍摸了摸被啄的头发，不痛麻麻的。抬头就听到“司衍，记得常回来看看。”

        青鸟跳到司衍的膝盖上扑棱了一下翅膀，虽然看不到它的神情，初一却感受到了青鸟对司衍的关爱，而那个少年依旧是沉默阴郁的样子，仿佛他从没开口问过这个问题。


　　(https://www.biqiugexx.com/book_28090811/1538789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