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Made in Gamer

　　【若你能够阅读此项，证明你已遇见它们。】

　　它们？

　　司璜望着显示在视野中的语句，理解了好一会儿，就像是刚从长年的封冻中苏醒，卡顿的思维一点点流畅起来。

　　随即他意识到，这些句子是直接呈现在脑中的，并不会遮挡实际视觉。

　　所处的环境正透过那串旁白般不断变动的字符映入眼帘。

　　【异常、超凡、神秘……不可思议的事物填满人类的历史，洞穿我们的文明。】

　　一汪暗红色的湖泊缓缓蔓延到司璜脚下，伴随着逐渐接近的水声和腥气。

　　是血。

　　人类的血？还是其它生物的？

　　他扫视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度和高度都难以观测的走廊上，顶上打下来的冷白光柱只将他前后数十米空间照亮，任由其余部分沉寂于黑暗。

　　无数道门排列在走廊两侧，紧闭的门扉似乎与墙壁是同一种材质，给人一种过分冷硬的质感，惨白到毫无生气。

　　距离最近的那扇却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源源不绝的血流正从缝隙中涌出。

　　【无可计数的时间中，它们窥伺着我们的世界，用未知和恐惧包裹自身，再借由某个混沌的巧合降临。】

　　如此诡异的景象，却没能让人升起任何危机感。

　　司璜猜测这就是所谓的“它们”，也许门后潜藏着某种怪物？亦或更加难以描述的敌意存在？

　　他注意到这扇门上似乎刻着几行字，不，应该说每扇门上都有。

　　这可能是除旁白外仅有的信息来源。

　　趁着没有更多变故出现，司璜谨慎地靠近门边，步伐稳定且悄无声息，直到能够读清上面的三行内容。

　　——“溶血之源，A.O.949.11.22-A.O.962.12.25，24308”

　　【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巧合。】

　　溶血之源应该是对门后那东西的命名，第二串字符的格式则像是某类时间纪年法，写在墓碑上那种，至于最后一行的数字……

　　他有个猜测。

　　如果要对一个“异常”事物进行记录，最不可或缺的是什么？

　　异常效应与危害性。

　　很显然，这里没有写下前者，于是答案显而易见。

　　“存在时间和……死亡人数吗？”

　　十三年，超过两万人死于“溶血之源”。

　　【自诞生之日起，人类就走在对抗一切异常的命运之路上。】

　　司璜不清楚这个异常在整条走廊中处于什么级别，但无论如何，它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无害。

　　甚至连“看起来无害”这点，多半也是它的异常效应之一。

　　伪装？不，诱饵。

　　脑中闪过许多念头，表面上司璜只是沉默地调整了应对策略，不再试图接近，而是正对着眼前唯一开启的门缝与逐渐扩大的血泊，缓慢后退。

　　提高警惕，保持距离，随时留意其它门上的标示信息。

　　“霓化寄生蝶……57934”

　　“同步基因拓展门……4776”

　　“感染性全球记忆存档……624351”

　　“步入天堂……84615239”

　　【认知、记忆、经验、所恨、所爱，都是我们的手，我们的足。】

　　数千，数万，数以千万……

　　一个个苍白的数字，背后却是沉重到惊心动魄的牺牲者数目。

　　司璜仿佛置身林立的墓碑当中，迈出的每一步都踩在万千尸骨之上。

　　这条路最终将通往生命还是死亡？

　　他不知道。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记忆空空如也，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太奇怪了。

　　司璜只能看着视野中央的旁白，试图从中获取验证自身存在的线索。

　　作为一个人类被投放于此，他必定拥有什么职责和用途吧？

　　【大多数人无法与它们抗衡，我们必须打造一条将之抵御在现实外的防线，为世界拉上名为常态的帷幕。】

　　我们？

　　司璜本以为旁白中的“我们”指人类，现在看来范围还要更缩小一些。

　　“我们”应当是一个组织，一个致力于从异常手中保护人类的势力。

　　而他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肆意发散的思路到此停止，因为司璜终于看到了一路寻找的事物，一个远低于平均的死亡人数。

　　“咫尺万华……74”

　　死亡人数74，看名字与空间和距离相关，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异常。

　　有风险，但值得尝试。

　　没有过多犹豫，他上前接触这道门，试图找寻打开的方法。

　　没成想指尖刚碰到门板，看似与墙壁合为一体牢牢锁住的门扉便自动开启，快到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常人不可被视作可弃的饵料，人活着不应是为了化身星辰。】

　　无形的波动从门后逃逸而出，融入走廊。

　　下一刻，地面与墙壁隆起无数长度不等的阶梯，旋转排列为圆弧，万华镜般起伏变动——时而聚拢如花瓣，阶梯之间相互啮合，连只蚊子都飞不过去；时而直坠成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其中，再被随后移来的阶梯挤压致死。

　　司璜找个了稍微平稳点的位置站着，看了看视野尽头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突然涌动起来的血色湖泊，再看了看扭曲到无处下脚的走廊。

　　很好，难度激增，不过还可以继续挣扎。

　　只能说幸好他之前没碰过其它危险异常的门，不然现在面对的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

　　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刚松口气，抬头就看见手边另一道门上刻着的内容。

　　“代行救赎……10975846713”

　　【攻破未知的外壳，粉碎恐惧的实形。】

　　司璜默默远离几步：“……”这门里面的东西是干掉了整个世界吗？

　　他已经开始怀疑外面到底还有没有活人了。

　　不行，不能再纠结这个了，当务之急还是寻找其它相对安全且可以利用的异常。

　　踏着起落不定的阶梯艰难前进，司璜一边留意身后血潮的距离，一边快速扫过左右两侧的门标信息。

　　“志愿扬升信标……1”

　　一看就是献祭类的，要牺牲一个人才能启动，排除。

　　“人之浊流……0”

　　人类相关异常，死亡人数0太可疑了，怕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排除。

　　“心灵传动原型……26”

　　某种异常武器的原型机？可以一试。

　　【我们是管理局，文明的先行者，真相的守密人。】

　　接触开门，确认里面的事物没有攻击性，进去后尝试关门，关门失败，拿了东西就跑，整个过程行水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然后他才有空看自己到底拿了什么。

　　心灵传动原型是个佩戴在耳边的机械单片视镜，典型的人造物。

　　因为它的使用说明就压在下面，一张纸几段话写完了所有要点，堪称异常描述中的良心，也不知道是为谁准备的。

　　看完说明，司璜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通过视觉锁定落点，进行自体空间传输。”他总结道，“对使用者的意念控制强度和自我认知稳定性有一定要求……问题不大。”

　　他宁愿直面这个异常的副作用，也不想亲自体验后面那片杀了两万多人的血潮。

　　【欢迎加入管理局，新人，接下来将是你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姗姗来迟的旁白终于揭露关键信息，和司璜之前想过的某个可能性基本吻合。

　　整个场景都是管理局布置的新人考核。

　　空白的记忆或许也是限制条件之一，他应该能在完成考核后得到解释。

　　那么——

　　快速移动手段已获取，暂且没有生死危机，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局。

　　进一步分析考核目的，努力刷个高分也不是不可以……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句旁白消失后，他眼中的世界像接触不良的显示屏般闪烁几瞬，随即……

　　完全失控。

　　“剧情模式结束，玩家‘天隐朝夕’，请开始自由行动。”

　　一连串UI图标闯入视野，来源未知的声音响彻耳畔，让司璜僵在原地。

　　某种更高的意志降临于这副躯壳，夺取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玩家？！

　　“草，这游戏的新手指导剧情这么刺激吗？上来就是智勇大冲关超级plus？”他听见自己发出渣操新手即将被剧情杀的声音，“这个蓝牙……这什么原型怎么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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