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谓清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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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姐敲了敲成洛一的办公桌：“洛一，昨天的方案做好了吗？”

        “周姐，做好了，电子版已经发到你邮箱了，这是刚打印好的，你看看。”

        周姐拿起方案翻了翻：“嗯，整体可以。这个条件是……”

        “这是之前领导谈好的，我昨天也具体问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那好，辛苦了。”

        “没什么。”

        成洛一忙完工作，刚准备去吃午饭，电话响了起来，她拿着电话去了休息区。

        对面响起了声音：“喂，洛洛，在上班吗？”

        “刚忙完，准备去吃午饭了，怎么了妈，想我了？”

        “是啊，是想你了，这不快端午了嘛，你有时间回来吗？”

        “这个要具体看了，虽然有假期，但是工作比较多，不一定能回去。而且时间比较短，一来一回路上就要不少时间。”

        “也是，不过你陈叔也挺想你的。”

        还没等成洛一说话，电话那边就争吵了起来：“哎呀，你让我跟我闺女说几句话呗，人洛洛都喊我爸了，你还陈叔陈叔的，你是不是想挑拨我跟我闺女的感情啊？”

        “谁挑拨了，给给给，你跟你闺女聊，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成洛一听着电话那头的吵闹，不禁笑出声来。

        陈德川和成莉翎认识了许久，本来成莉翎为了成洛一不想再找，可成洛一一直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也真心希望她能再找到一个良人。

        陈德川一早就跟成莉翎认识，陈德川细心温柔，体贴顾家。之前也是为了儿子不愿意再找，可能是缘分使然，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喂，闺女啊，你工作累不累啊？缺钱不缺？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寄点过去。”

        一连串的关心让成洛一有些招架不住：“爸，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在家跟我妈照顾好自己，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好好，我肯定照顾好你妈，也顾好自己，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要跟我说，可不能瞒着我们啊。”

        “嗯好。”

        “闺女，等你回来了，爸给你做好吃的。”

        “好，等我回去了，我要吃好多你做的好吃的。”

        “好，那你快去吃午饭吧，别饿坏了胃，胃药记得包里备好，多吃暖胃养的东西，别碰冰的凉的，刺激的。”

        “好，我都记下了，那我先去吃饭了，拜拜。”

        “好，拜拜，你快去吃饭吧。”

        挂断电话，成洛一赶忙去吃午饭，随便刷了刷手机，突然被一条消息打乱了思绪，身体突然僵住。她喃喃自语：“自杀！怎么会，她怎么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成洛一陷入了沉思，画面倒退到两年前：“不好意思，同学。”

        成洛一急着去办公楼复印东西，无意间撞上了一位同学，东西散落了一地，成洛一抬头道歉后，赶忙蹲下去捡东西：“同学，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儿，没看清路。”

        “没事儿。”那人也蹲了下来，帮她捡散落的东西。那人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后，就走了。

        “谢谢同学。”

        成洛一忙完事情后，顺便帮导员把一些资料发给了一些同学。

        “这个是导员说需要你们填的表格，今天晚上七点之前要交到办公室，别迟到了。”

        “嗯好，谢谢你了，洛一。”

        “没事儿，举手之劳嘛，我先走了。”

        成洛一刚转身要走，又被同学叫住：“唉，洛一，那个……你今天是不是跟李瑶末碰见了？”

        成洛一一头雾水，自己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个人啊。

        “你说的这个人我没有印象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就是今天跟你一起捡东西的那个女生。”

        成洛一恍然大悟，想到今天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女生，笑着说：“原来她叫李瑶末啊，我今天跑的太急，没注意看，不小心撞到她了。怎么，你认识她？”

        “应该说咱学校很多人都认识她，听说她品行不好，反正你离她远点就对了。”

        面对同学的好意提醒，成洛一不想争论太多，她只是认为自己没有跟这个女生交谈过，也没有见到这个女生真正做过什么坏事，不了解不清楚，就随便对他人下定论，不太好，便打着哈哈跟同学说还有事儿，就先离开了。

        成洛一回到寝室，想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室友给她递来了零食，她也没注意到。

        室友拍了拍她的肩膀：“洛一。”

        “啊，怎……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啊，叫了你半天不理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成洛一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知不知道李瑶末这个人啊？”

        室友想了一下：“好像听到过，但是没太多深刻的印象。怎么，你是要找人吗？”

        “不是，我……”

        成洛一还没说完，就被躺在上铺的一个室友打断了：“李瑶末！？”上铺的室友快速起身，向外探出半个身子：“洛一，你难道跟她遇上了！？”

        “不是，我就是不小心碰到她了。”

        “那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她怎么了，是什么大人物，会得罪她吗？”

        上铺的室友看着成洛一一脸不解的样子，跟她解释起来：“听说李瑶末的家庭条件一般，她妈妈受不了就在外面找了个人，丢下她爸跟她跟人家跑了。她爸含辛茹苦的养她，她却处处跟她爸唱反调，还跟她爸动过手。而且还听说，她私生活不检点，还在酒吧ktv什么的做不正经的工作，因为这还进了医院。还勾搭人隔壁系有女朋友的帅哥，被人撞了个正着。”

        成洛一听完，不禁皱起眉头，犹豫了几下，开口说道：“这都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有办法定性就是真实的。”

        上铺的室友懒懒开口：“虽然都只是听说，但却是许多人承认的事实，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我还是不太敢跟她接触，她比咱大一届，成绩不错，参加过许多活动。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可以向她求助的事情，我还是不太想去找她。洛一，保险起见，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成洛一含糊其辞的回应了室友的提醒，回到了桌子旁，看着手中的资料，有些惆怅。

        都只是听说而已，没有看到事实真相，就给别人定了罪名，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正义”法官。

        有一次，室友说附近有个很漂亮很大的公园，都想去转转，散散心，成洛一想到开学这么久了都还有好好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也就一起去了。

        “洛一，走，去拍照啊。”

        “不了，你们去拍吧，我想休息一会，看看风景。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好，那你别乱跑啊。”室友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一包零食递给了成洛一：“洛一，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个吧，等我们拍完回来，咱们就去吃饭。”

        “嗯好，你们快去吧。”

        两个室友去找好看的地方拍照，成洛一在附近散起了步，环顾四周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李瑶末。

        成洛一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打了招呼：“嗨，同学，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

        成洛一看着眼前的李瑶末穿着干净的衬衫，浅色的牛仔裤，有些陈旧的白色板鞋，和利落的马尾，怎么也无法把室友的那些“听说”代入到她身上。

        李瑶末愣了一下，脑海中快速回忆后，浅笑了一下：“哦，是你啊，没什么，我都不记得这事儿了。”

        “同学，你一个人来这里吗？”

        李瑶末微微点头：“学校太吵了，出来寻个清净。”

        成洛一觉得她口中的“吵”绝非是环境，而是那数不胜数的“听说”。

        成洛一站在了她旁边，看着远处：“的确，有些声音实在太过吵闹，捂住了耳朵，还要在心里闹腾，哪里能有真正的清净呢。”

        李瑶末听出了成洛一的话中有话，也注视着远处：“随他去吧，有些声音的源头无法阻止，四处散落的声音也收不回去。”

        “解释，真相就是堵住声音的最好办法。”

        “已经深信不疑的东西，再多的口舌也都是无谓的狡辩，他们好不容易站在了高处，又怎么舍得下来。”李瑶末平静的说着，好像那些恶意的流言都与她无关。

        “听之任之，坐视不理？”成洛一语气添了几分着急。

        “无所谓了，没多久我就会离开这所学校，这座城市，去了新的地方，一切都是空白。”李瑶末转身看着成洛一，温柔的笑着：“谢谢你，还愿意听我好好说话，再见了，同学。”

        成洛一一时词穷，强撑起一抹笑意：“再见。”

        看着李瑶末远去的背影，那件干净的衬衫上黏上了一片花瓣，有些抢眼，成洛一本想伸手替她拂去，人却已经走远，她刚想开口叫住李瑶末，室友却从后面走上前拍了拍她：“洛一，看什么呢，走啦，去吃饭啦。”

        成洛一收回视线，低下了头，又重新找回笑意，挽上室友的胳膊：“走吧。”

        从那以后，成洛一再没有见过李瑶末，周围的人也没再提起过她，李瑶末消失的彻底，就好像她从未来到过这里一般。

        突然看到沉寂许久的群里，弹出了关于李瑶末自杀的消息，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她才二十几岁，她的人生刚刚起步，怎么就用这样方式终止。

        其实那些真相，成洛一已然知道，她想过发声，她也跟周围那些人解释过，可有些人依旧半信半疑，觉得她是太过心软，嘴上说着原来如此，却始终没有真正接纳过李瑶末。

        如今，李瑶末选择了如此极端的方式，和那些话是否有关？和一些人是否有关？

        倘若真的如此，那些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会不会觉得自己心中罪过？会不会替她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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