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莫分贝看到对面大厦上的led大屏幕，
下午4：00。
他找了一圈，没看见贺临的身影。
临近傍晚，今日阴天，斜阳被雾蒙蒙的云雾遮住了，晚风不知从何处起，带着些凉凉的秋意。
他的白色t恤染了汗渍，干净利落的发丝此刻正紧实地贴着他的额头，面颊上泛起层淡粉的颜色。
手里的手机忽然嘟嘟地振动起来，他一看来人：灰姑娘。
未等迟疑，他挂掉了。
重新打了视频通话。
少顷，对方接了。
出现的却不是贺临，而是警察。
莫分贝怔愣片刻，狐疑道：“警察同志？”
他看着警察的口型：“贺临的同学是吧？我是齐木公安局的江忆，你方便来接他回去吗？”
镜头一转，出现了贺临的脸，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倒是让他有些迟滞。
他嘴角挂着些血痕，猫眼直直看着镜头，好半天才道：“你，能来接我吗？”
明明面无表情，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委屈。
“接。”
莫分贝挂掉了电话，随手打了滴，直赶公安局。
他其实心里窝着一把火，特别看见那嘴角的血，不免想到这是不是去打架了？
刚一下车，老远便见贺临规规矩矩地坐在公安局里面。
江忆还在喝茶，看见贺临的同学来接他，忙把茶放下，起身看着贺临道：“这是你同学？”
贺临还没说话，莫分贝便上前问道：“警察同志，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倒没有，他是受害者，受了点伤，不肯去医院。问父母电话也不说，正好看到你打了电话。”
江忆递上一杯水，莫分贝边接过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贺临，他反倒刻意避开莫分贝的眼神，手捂着手臂，好像也是受伤了。
“是群殴吗？”
莫分贝问道。
“不是，是追捕犯人的过程中，他被歹人误伤了。”
“犯人？”
“最近的大学生案，好啦好啦，其他不方便多说，他已经做完笔录了，你快带他去医院瞧瞧吧。”
一通电话响了，江忆拿起手机，催促着莫分贝赶紧把人带走，便入了里屋。
出了公安局。
莫分贝看着他的嘴角和手臂的伤口说：“去医院看看吧。”
贺临点点头，像只要抢食却被暴打一顿的小野猫，放不下架子却又可怜巴巴的。
受伤了都不肯叫家长过来……莫分贝又同情心泛滥了，虽然他也曾和父母闹过矛盾，但从来不会让关系僵如寒冰，至少老妈喊一句吃饭便翻篇了。
到了医院，莫分贝准备挂号，却被告知医院下班了。他转头看向贺临，问道：“严不严重？”
贺临摇摇头。
正好附近有药店，去买些消毒水和伤药简单处理一下吧。
买完药后，莫分贝刚想给陆林深报个平安，却看到联系人多了一个小红点。
有人添加他为好友，微信名是一窜乱码，头像是一片黑。
不过，这头像给他一种“此号已注销”的感觉。
估计是哪个微商或销售，他想，便自动忽略了。
要离开药店的时候，他抬头看见墙上硕大的挂钟。
晚上7：00。
贺临自己拎着药去包扎了，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已经缠了厚厚的纱布，嘴角也擦了药，气色还是一般的好。
莫分贝松了口气：“回校吧。”
他走了两步却发现贺临停在原地，没跟上。
他皱眉，退回去问道：“怎么了？”
“不能回去。”贺临认真地看着莫分贝。
大哥，不回去明天怎么考试？！
莫分贝在心里咆哮，却还是正色道：“明天要考试，今晚得回去。”
“明天再回去成不？”
贺临眉眼低垂看着归心似箭的莫分贝，那正义凛然的坚定眼神柔了几分。
“你……”
莫分贝脾气快被磨没了，只得拿出手机，点开校园助手，啪啪一通填写请假表，随即道：“快填请假表。”
“嗯！”
贺临打开手机，因为眼神不好，所以需要凑得很近，模糊看到朋友圈一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
一条莫分贝的评论：【可爱】
一阵晚风吹起，他眼底荡起了笑意。
奔走了一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莫分贝挑了家离学校比较近的民宿，暂住一晚，明天好赶回学校考试。毕竟考试对他来说很重要，成绩不好，父母恐怕又要强迫他戴上助听器。
不过，他得等过十二点再睡。
贺临刚刚洗完澡，右臂上还缠着纱布，姿势看起来稍微滑稽，一手提着浴巾，一手举着避免碰水。
为了省钱，只好订了一间房。
莫分贝看了下时间，晚上11：00，他打开电视道：“你先睡吧，我晚点。”
贺临却道：“我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莫分贝半信半疑，“你可不会又跑丢吧？”
贺临憨憨笑道：“不会。”目光却不知停留在哪里。
“早去早回。”
莫分贝的关注点又回到电视上。
“……高校学生被杀身亡一案告破，凶手为一中的刘某，警方已于离岗抓捕归案……”
莫分贝没想到一点开就是这条新闻，因为受害者是学生，加害者也是学生，所以社会的关注度也很高。
不一会儿，贺临回来了，莫分贝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馒头。
不禁眉头一皱，不解问道：“你……饿了吗？”
贺临摇摇头，却揣着矿泉水和馒头躺床上去了，还裹紧了被子？
莫分贝不明所以，看着时间晚上11：30，马上就可以睡觉了。
今天太累了，他看着亮闪闪的电视屏幕都不自觉要打盹，但还是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现在睡着，肯定会被“鬼压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感觉到电视屏幕越来越模糊，电视上的人脸也越来越奇怪，渐渐地，没有眼睛，没有嘴巴……
他困了，最后看到电视底下的时间是：
晚上12：00。
不知是哪里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荡气回肠，悠悠扬扬，自远而来，似真似幻。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老妈拿了个东西过来，温声细语地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见，只看到手里静静躺着的助听器。
“我不要！”
莫分贝突然喊起来，眼睛睁开的时候却看见贺临嘴角噙着血，一手拿着开了盖的矿泉水，一手拿着半个馒头。
他正恶狠狠地盯着莫分贝，那狠厉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他撕碎。
窗外森然的凉薄月光落在地上，屋内洞黑异常，凉风不知何处起，绕着跪坐在床上的人儿。
莫分贝错愕地抬头，看到墙上的小镜子里的自己，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个双目洞黑的鬼脸，尽数长发铺了一地……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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