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闻柳大小姐绣功了得，我请她帮忙绣个荷包。”秋一只站起来道。

        柳夫人走进房里，一手夺过柳芙手里的东西道：“你是侯府小姐，随便什么东西让你绣荷包，你就绣呀。”

        陆紫满脸怒容正要发作，秋一只拉住了他，对其摇摇头。

        柳芙跟在柳夫人身后出了房门，她对秋一只福了一礼,眼含感激道：“表小姐，待荷包绣好后，我亲自送到将军府。”

        秋一只点点头道：“在此，先谢过柳大小姐。”

        “表小姐客气了。”柳芙跟着那一群人出了后院。

        “这柳芙真可怜，柳侯府乌烟瘴气，生母早逝，继妹欺负她，继母算计她。”陆紫叹了口气道。

        “你怎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秋一只又捏了捏陆紫的脸。

        陆紫拍开秋一只的手道：“一只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脸不是馒头。”

        “可你的脸比馒头的手感还好。”秋一只又想上手。

        陆紫慌忙捂着脸向前院跑去。

        前院，一群人围着在书案前挥洒自如的陆国公，不断地发出煞有介事的赞叹声。赤橙黄绿青蓝们站在一边，心想着让小紫去找一只，他不会又跑哪里玩去了，希望这次能猜中祖父写的字。

        “这赞叹一听就假得很，祖父还沾沾自喜。”陆紫带着秋一只站到彩虹队伍后面。陆青见秋一只到来，冲着她粲然一笑。

        少顷，陆国公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写的字满意地点点头。他往彩虹七兄弟处瞧了一眼，唤道：“小紫，你先来。把老夫写的字给大家念念。”

        “是，祖父。”陆紫苦着脸看了其他兄弟一眼，向书案走去。他在书案前来回转了两圈，没看出祖父写的是啥，急得抓耳挠腮。

        “陆爷爷，你的字愈来愈有自己的风格了。你简直赋予了它们生命一般，每个字仿佛都有了灵魂，每个字仿佛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这横竖撇捺多么地与从不同，这点提横折如此独树一帜。今日在场的人怕是没人能写出如此具有自己特色的字。各位，你们能吗？”秋一只向在场的宾客问道。

        “不能，不能。”宾客们纷纷摇头道。

        “陆爷爷，你的字，将来说不定能自成一派，世人将纷纷模仿你的笔迹，而真迹却是千金难求，好比如眼前这一幅字，说不定以后是大家争先收藏的对象呢。”秋一只想，在千年后确实千金难求，大家争先收藏。

        “哈哈哈。是吗？”陆国公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只有一只能让祖父这么高兴。”陆青道。

        “因为别人都没她脸皮厚。”陆橙道。

        七兄弟一想，像是这个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老夫再写几个字让你瞧瞧。”陆国公道。

        “那是求之不得，看陆爷爷写字实实心旷神怡。”

        陆国公瞅了一眼彩虹七兄弟，想让他们也过来。秋一只道：“陆爷爷，他们的造诣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让他们来品你的字那简直如牛嚼牡丹，焚琴煮鹤，而且还惹你生气。”

        “嗯，不错，那群臭小子确实品不出老夫书法的精髓，老夫写的字他们竟都看不懂。别都傻站着该干嘛干嘛去。”陆国公向彩虹兄弟吆喝到。

        月华如练，秋一只和陆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影子。陆青道：“祖父一整日都高兴得很，还是你有办法，晚照都办不到。”

        “还不是因为我脸皮比较厚。”秋一只道。

        陆青一下子笑了起来道：“嗯，这是真的。”

        “一只。”

        “嗯。”

        “林公子今日怎么没来？”

        “他去普陀寺了。”

        “哦。”将军府就在眼前，陆青觉得这条路太短了。

        “将军府到了，你要进去坐坐吗。”

        “不了，大家已入睡，进去怕是会吵醒他们。我看着你进去了就走。”

        “你先等我一下。”秋一只说着进了将军府。

        没过一会儿，陆青看见秋一只又出现在眼前，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向他走来。她笑着问：“陆青，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应天城里有多少姑娘惦记着你，月黑风高的，我怕你被她们掳了去。”

        陆青笑着道：“如果你愿意送我回去的话，也可以。”

        秋一只歪着头道：“然后你再送我回来，我又再送你回去，一晚上我们就如此往复地送来送去？”

        陆青笑得很灿烂：“挺好。”

        “别人只怕会当我们是疯了。”秋一只把包袱给了陆青。

        陆青接住秋一只塞过来的包袱道：“什么东西？”

        “马上春夏换季了，锦衣阁的新衣，我觉得很适合你。”

        陆青看着手里的包袱道：“你还有话没说完吧！”

        “嗯，你明天穿着它，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走一走。有国公府的五公子给锦衣阁做活招牌，不愁这夏季新衣卖不出去。”秋一只哈哈笑着道。

        “锦衣阁树大招风，听说平王可是盯上它了。”陆青道。

        “他无非眼馋锦衣阁日进斗金。哼，有我在，他说盯上就盯上了。”

        “万事小心。我回去了。”

        陆青看着秋一只进了将军府后，才转身离开。一只每次去府里，祖父都会故意把她留到很晚，然后再让他送回将军府。他知道祖父的心思，送她回家他乐意至极，可这有何用。一只已有婚约在身了。小紫时常在他耳边念叨，林秀屿经书不离手，如何地六根清净，且对一只毫无一丝情义，他迟早会遁入空门，他们取消婚约也是迟早的事。可小紫看到的只是表象，陆青不认为林秀屿是一个容易被人看透的人。表面上，别人都看出林秀屿对秋一只确实无情，可有谁能看到他的内心？他对一只有无情义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陆青叹了口气，把手伸向天上的月亮，更何况，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明月，可望不可即。

        秋一只听着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又在床上滚了滚，没有什么是比下雨天睡觉更舒服的事了，她把被子紧了紧，如果不感冒的话就更完美了。前天回来的太晚，丫鬟按平日里的时间备下的洗澡水已凉得差不多了，她看见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就没叫她重新烧水。自己就着凉水洗了一个澡，谁知洗到最后，牙齿咯咯得直打架，身体也是抖得不行。第二天她就感冒了。秋一只听见开门的声音，忙把被子蒙到头顶，假装睡觉，定是表姐又来逼她喝药。

        头顶的被子被人掀开，“把药喝了。”那人道。

        咦，林秀屿回来了？秋一只睁眼一看，果然是他。

        “把药喝了。”林秀屿把药端到秋一只面前。

        “哦。”秋一只坐起身，接过药碗放在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可她越喝越痛苦，这中药实在太苦啦，味道又不好闻。最后没忍住趴在床沿“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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