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看到季霄厉的波澜不惊，沈轩冷静了一下。

        随后他想到：“按照季先生你的报告来看，他们每个人其实也只能觉醒一种异能？”

        季霄厉顿了一下，道：“是的，我的范本不多，按照沈先生的能力，说不定能觉醒出多系的异能者。”

        沈轩对此存疑，他有一种直觉，像季霄厉这样的全系异能者，说不定只有一个。

        不过他没有说。

        万一呢？万一其他人也可以呢？

        天色不早了，季霄厉告别了恨不得与他彻夜交流的沈轩，跟陆凡两人回家。

        季霄厉别的都不太会做，就学了个红薯粥，但今晚拿的红薯没注意，混了一颗小紫薯，于是那锅粥肉眼可见的颜色诡异起来。

        陆凡就着小菜，尝了一口，说道：“味道还是不错的。”

        季霄厉：“……”

        他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小的一颗紫薯，掉色掉的这么严重？

        季霄厉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

        吃完饭洗锅，季霄厉系着围裙在水池边与染色的锅底奋斗。

        陆凡看着他，他的男朋友卸去了一身与基地领导人侃侃而谈的精英模样，变得居家而接地气，这画面太美好，像是末世从未来过一般。

        如果不是这个末世，那有幸看到这个画面的人是谁呢？

        陆凡不自觉的想起一个人，那个高调的宣布和季霄厉谈恋爱的人。

        同在一个宿舍，连身形都有七八分相似，但陆凡与林尧的身份境遇却天差地别。

        陆凡自卑敏感，学习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追逐一个人。

        林尧热烈张扬，跟在他后面的追求者数也数不清。

        林尧总喜欢炫耀自己有的东西，看着陆凡窘迫难堪的样子便哈哈大笑，看到陆凡手写日记还嘲笑道：“现在谁还写日记啊？你没有手机吗？有什么想说的发个朋友圈就好了，哦，我忘了你没有手机，你也没有朋友……”

        林尧不喜别人说陆凡跟他有点像，便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他，成功的联合了身边的一切势力，从而孤立他。

        但陆凡不在乎，林尧炫耀的那些，他从来都不喜欢，不在意。没有人和他交朋友，他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季霄厉身上，他生活的贫瘠，精神上却无比富裕。

        在校园里和季霄厉每一次的偶遇，都会被写在日记里。

        在每一次难捱的时光里，只要看着季霄厉三个字，就能拥有无限的勇气。

        直到林尧说，他和季霄厉交往了的瞬间。

        陆凡才第一次拥有了嫉妒的情绪。

        所以，如果不是末世，他的男朋友会一直跟林尧在一起吗？

        陆凡头埋在他的后背，蹭了蹭，闷闷地道：“男朋友~”

        季霄厉听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忙问：“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季霄厉擦干手上的水分，回身过来抬起陆凡的脸，半垂地眼尾有些发红。

        季霄厉想了想，小心问道：“是粥吃坏肚子了？”

        陆凡就突然被他逗笑了，轻笑了一下，回道：“没有，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那和我说说，我来解开你的不开心。”

        陆凡有些不自在，他不想提起林尧，只好撒了一个小谎：“我只是想到，如果不是末世，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我也看不到你为我煮粥洗碗的样子。”

        季霄厉笑着轻轻拢了拢他的脑袋，手指抚在他的发丝上，动作轻柔。

        “我是个不喜欢说如果的人，但我想，如果末世没有来临，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应该还会爱上你。”

        季霄厉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低声说着。

        “小鹿，你满足了我对家的幻想。”

        以前的季霄厉从未设想过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他曾为一个雨中的背影动心过，然而当找到那个背影的主人，季霄厉才明白自己动心的也许并非某个具体的人，他或许只是心动于那一刻内心想要的陪伴。

        他沉浸于兼职的工作，忘了时间，在自习室呆到了深夜。

        有一个人默默地陪着他度过了这半个夜晚，并在离去时为他送上了一把伞。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他的思路，才让他听到不寻常的动静。

        他循着动静跑出去，却只看见一个瘦弱的背影，等走到楼下，那人早已不见。

        那一刻，季霄厉动过心，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要找到那个人，等找到那个人时，却如当头一棒，他忘了动心的感觉了。

        直到后面遇见陆凡。

        他才重新心动起来。

        夜色愈深。

        陆凡沉沉地睡了过去，眼角还留着一抹泪光。季霄厉身体力行的告诉他沉溺当下，不要去想什么“如果”才会发生的事情。

        望着小鹿沉睡的眉眼，可爱诱人，季霄厉很想就这么拥着他睡觉，但想了想，他还有必须要确认的事，便起了身。

        简单收拾了一下，季霄厉出了门。

        林尧来的时候，只看见季霄厉一抹背影进车，然后那辆车就径直驶走。

        他脚步慌忙地追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跑了过来。

        今晚又和周辉大吵了一架，因为他晚上回去的时候，发现屋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周辉美名其曰是他的朋友，要林尧好好陪陪他们，又说他们出手大方，给的米可以够他们吃半个月。

        林尧无法忍耐，大闹了一场，将那两人赶走了。

        送的米自然也被带走了，周辉一阵恼怒，就打了他几下。

        林尧才跑了出来。

        本只想离周辉远一点，出来透一口气，谁知走着走着，就走了过来。

        他打听过季霄厉住的地方。

        季霄厉原来三天前就来到长明基地了，还不声不响地完成了一笔那么大的任务。

        跟着他出任务的人，毫不吝啬地夸赞季霄厉有多厉害，凭一己之力就清剿了不少的丧尸。

        且晚上就有很多人就分到了肉罐头，物资匮乏的时候，一顿大肉俘获了不少人的心。

        现在季霄厉在基地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声。

        原来他这么厉害了……

        原来他真的可以觉醒异能……

        林尧回想起当初自己做过的蠢事，无声地留下泪来。

        我要是再等等就好了。

        我要是没有离开他就好了……

        林尧走到季霄厉出来的门口，手放在把手上，鬼使神差地推了推门。

        没有推开。

        他落寞地垂下了头，转身想要离开。

        倏地，他想起当初和季霄厉确定关系的那一天——

        “送过我一把伞的人，是你吗？”

        季霄厉拉住他，那一瞬间好似打碎了多年坚硬如冰的外壳，神情焦急而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季霄厉是公认的高岭之花，自入校起就将所有爱慕者拒之千里之外，何曾对人说话这么温柔过？

        林尧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东西是哪些，但他知道季霄厉前几天在找一个丢了一把黑伞的人。

        林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他就是那把黑伞的主人。

        他看到季霄厉笑了一下，真是太难得了，随后季霄厉又问他还送过什么？

        林尧心跳如擂鼓，想起论坛上很多人讨论送过季霄厉的东西——

        “给你送过饭啊，面包牛奶便当之类的……送过花，送过手表，可惜你不要……”他紧张地说。

        他胡诌一番，之前他看过帖子，说这些都是被季霄厉退回去的东西，想来季霄厉也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人给他送过东西吧？至于那把伞，是林尧无意中听到季霄厉之前跟谁借了把伞，在找人还回去。

        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他就承认好了。

        当林尧说到牛奶面包的时候，季霄厉的神色微微不一样。

        这让一直紧盯着他的林尧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灵光一闪中，他提出了交往的请求。

        奇怪的是，季霄厉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问了他的宿舍号。

        林尧忐忑地回答了：“1栋403。”

        久久地，季霄厉才回答：“好，如果这是你期望的话。”

        林尧喜不自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说他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季霄厉了，说他也在情人节送过他巧克力，他还说过爱他。

        只是季霄厉并没有了刚开始的激动，他只是说：“我并不爱你，如果你还是不介意，我会努力尝试去喜欢你。”

        他是那样温柔，又冷漠。

        只是当时的林尧不以为意，自以为季霄厉爱上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已经交往了不是吗？

        只是确认关系后的季霄厉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随叫随到，他总是有太多要忙的东西，在那一个礼拜他们几乎没有见过面，直到末世来临。

        或许就是这样，林尧才对季霄厉能否一直对自己好产生质疑的吧？

        才会在季霄厉和孙博易的天平中倒向了另一边，因为孙博易实打实的追过他。

        林尧抱膝坐在门口，他想，这段感情，不能都怪他，季霄厉也有错，他若是早点爱上他，他也不会动摇心意。

        当时自己动手，完全是被孙博易强迫的，他没有真的想要杀他的。

        林尧这样想着，心底燃起了一股希望。

        等季霄厉回来，跟他说清楚。只要自己好好道歉，说不定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毕竟，这是他亲口答应的交往。

        末世后，他说过会好好照顾他的。

        ……

        季霄厉一路开出了基地。

        长明基地附近鲜少有丧尸，他得开一会儿离开长明的庇护范围。

        终于找到了一个脑子不好的丧尸。

        丧尸被困在树干上，因四肢被缠住，只好不断的发出低吼来恐吓面前的人类。

        季霄厉拿出了那条染了血的布条。

        奇异香甜的气息蛊惑了丧尸，他随着季霄厉摆动布条的动作而转动脑袋，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

        季霄厉割了一小块布条放在丧尸面前，丧尸嗷呜一口就咬了上去，似乎在吮噬干涸的血渍。

        季霄厉嫌弃的扔了那小块布条。

        这血液果然如同晶石一般蕴含能量，或许是比晶石更加吸引丧尸。

        想了想，季霄厉又看向丧尸蕴□□素的獠牙与指甲：“……不知道这血对病毒有没有抑制力？”

        末世后的治愈异能，怎么能跟病毒没关系呢？

        季霄厉自然而然的想到这里，他具现出一个刀片，直接在丧尸手腕上划了一刀。

        水流裹着布条，将其中的血液因子也裹挟其中。

        那一小团水流被季霄厉引导者接触到丧尸的伤口……

        “吼！吼！吼……”

        丧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像是被什么剧毒的东西碰到，伤口的地方滋滋冒出黑色的血液，皮肤也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冒出水泡。

        季霄厉猛地后退了两步。

        很快地，这只丧尸垂下了脖颈与四肢，不再动弹了。

        季霄厉狐疑地松开了藤蔓的束缚，等了一会儿，丧尸也没有动作。

        就像是又死了一遍。

        许久之后，季霄厉抬起了头。

        那丧尸被融的只剩一块晶石，晶石是乳白色，散发着圣洁的莹莹微光。

        回程的路上，季霄厉一直将那块新品种的晶石捏在手里，神色晦暗不明。

        治愈系异能比他想的更加强大，不敢想象，若是薛青青成长起来，对丧尸是怎样的打击。

        她的血，对丧尸王有没有用？

        这世上，除了薛青青，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的治愈系异能者？

        季霄厉捏紧了晶石，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

        他要怎么做……

        季霄厉正思考着，手里的晶石缓缓被吸收了能量，变成了一堆粉末。

        季霄厉蓦的踩了刹车。

        怎么回事？

        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他顾不上赶紧回家，连忙在自己手上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使用出异能……

        伤口恢复如初。

        ……怎么会？

        异能者不是只能吸收同系晶石吗？

        这块治愈系晶石，他怎么也吸收了？

        季霄厉满怀着心事回了家，此时天光破晓，隐隐露出鱼腹白。

        季霄厉一路疾行，直接开到了门口停车。

        直到下了车，才注意到门口缩着一个人，那人头埋在臂弯里，瘦弱的身形有些熟悉。

        “小鹿？”

        听到了季霄厉的声音，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季霄厉意想不到的脸。

        季霄厉神色一冷：“林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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