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而望春楼此刻仍是春光满堂，只是桃花树连叶尖儿都不颤一下，小蝴蝶收了翅膀藏在角落，走廊里的女孩们也不见踪影。
月霞坐在树下，膝盖上放着一只木盒和电话虫，她正在操作电话虫向遥远的北海拨号。这种神奇的生物能通过体内独特的电波与千里之外的同族交流，经驯化后能作为即时远距离通讯工具。
“欧比先生，我是堂吉诃德海贼团的月霞，少主抓你是为了通过人体实验研发长生不老药，但这样是错的。无论你有多想探究生命的意义，都不要去触碰人伦的准线，那只会产生失败的悲剧，可以的话请敷衍少主的命令，但不要像我一样……”
她突然挂断电话，将电话虫放生，闭上眼假装小憩，直到一个粉色羽毛大衣的青年出现。
“你在想什么。”
“少主。”
月霞对青年笑笑。“只是做了个白日梦。”
她没有接青年生来的手，而是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少主愿意听听吗，会很有趣的。”
“讲正事吧，别让我失望。”
“是，”月霞低头打开木盒的第一层，取出一小瓶绿色液体，“这是不老药的第一代成品，在实验中能将小鼠的寿命延长约五分之一左右，对灵长类动物也有不错的效果，但……”
“但你没有进行人体实验。”
“十分抱歉，我已经调查到了合适种植原材料的北海小岛，正在组织人手建立研究所。”
“紧张什么，我许诺过不会动你心爱的桃花岛。”青年拿起不老药的瓶子在阳光下微微摇晃，任其折射出瑰丽的彩光，“那就去做吧，我很期待最终成品，别让我失望。”
月霞的头更低了，她打开第二层木盒，里面是代表尼德兰岛未来的文件。
“这是我推荐的下一任‘影子’，他的能力足以接替我成为少主的新代言人，但我希望桃花岛能由珠光继续管理，请少主……”
月光突然抬起头打开第三层木盒，取出她身为“影子”的信物举至眉间。
“请少主允许我辞去‘影子’一职。”
不老药碎了一地。
青年手上发射出透明细线打飞木盒，缚住月霞的细颈，他拨动着指尖交错的细线，问道：“你抛弃权利和财富想去哪里？当海贼不是玩游戏，这片大海没有普通人的容身之地。”
风哗啦啦地吹过楼阁树木，花瓣纷纷扬扬飘洒开来，穿过细线时被割成碎片。而月光的呼吸让青年指尖的细线微微颤动，绝不会比飞虫落在蛛网上的挣扎更剧烈。
“少主，我只是想做回原来的自己，在故乡过和平的……”
线割开皮肤，画出浓艳的一笔。风停了，花也落地了。
青年收回手，他在桃树下伫立许久，直到走廊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跃上屋顶离去。
月霞倒在地上，身下是鲜红的花，生命从她侧颈喷涌而出，奔向从未去过的远方，菲妮克斯已经救不了朋友。
“可恶，快告诉我是谁干的！我来帮你复仇！”
“不、不用。”
从风中细微的颤音里，菲妮克斯捕捉到月霞回光返照的瞬间，那是一种近乎快乐、轻松甚至骄傲的神情。
“为什么不复仇？你都要、都要死了啊。”
月霞眼里倒映出一汪碧蓝的天，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轻微了。
“没有必要。不要让复仇、夺走一切。”
阳光微凉，菲妮克斯指尖沾上鲜艳的颜色和粘稠的触感，它们昭告着花的凋谢。
“姐姐！”
珠光扑在月霞身上，掬起地下的锈红色花瓣按在伤口上，但桃花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已经凝固的血液也不会回流，她的努力皆是徒劳。
汗水与泪水混合着落下，珠光突然瞪向菲妮克斯，起身揪起她的领口，牙齿摩擦着几乎要咬上来。
“你为什么——我为什么……怎么还是变成了这样？他为什么不能放姐姐走……”
珠光松开手，抱起月霞一步步往外走，再也没有与菲妮克斯说一句话。
几天后，珠光回到庭院与菲妮克斯见面。
“抱歉，前些日子我没控制好情绪。不过你竟然没走，他们离开后，这里可没有能交易的东西了。”
“我并不全是为了利益行动，月霞是我的朋友，而整个桃花岛都隐藏着让我朋友甘愿、甘愿赴死的秘密，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
“好吧，你或许已经知道桃花酒除了解毒外还有延长寿命的效果，而天龙人利用了这一点引诱海贼来岛上烧杀劫掠，再派军队制服海贼并收缴他们的战利品。那时我和姐姐被迫逃离家乡，机缘巧合下被人送回家乡成了大人物，还让桃花岛有了不再被侵略的权利，但这份权利同样来自海贼——贪婪的、不择手段的海贼。”
“难道因为海贼都有错，所以他们认为月光也有错，这太……不，我没有经历过桃花岛的灾难，不能随便评价。”
菲尼克斯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她也是因为爱丽丝海贼团逃离家乡，在尼德兰岛时对交易失败的海贼横刀相向，将心中怒火发泄在自己认为有错的海贼身上，但香克斯也是海贼，作为海贼的妹妹理应也是有错的。
“菲妮克斯，对错本来就不是能随便定义的东西。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在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但世界很复杂，并不是所有事都顺利进行，所以才有了黑白之分。姐姐曾说想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许是这个决定害了她。”
“我不明白。”
“是啊，我也不明白，现在的姐姐算是达成愿望了吗，还是坠入了再也无法挽回的深渊？不管怎样，我会代替她守好桃花岛。至于杀害姐姐的凶手，那个人的身份连我也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会试着找找看的，不管复仇与否，我总归要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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