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年少无知
却说莫烁言偷袭不成，却落得个被逐出莫家的下场。
待莫家族长话落，管家转头示意身后侍卫，侍卫当即明了，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莫烁言，连拖带拽着直奔门外。
此时莫烁言的父母一见侍卫拖拽自家儿子，方才从惊愣中醒来。其父更是抢步上前，想要拦下侍卫，却被管家一掌灵力推出，打了个满地轱辘！
其母见此，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莫震廷面前，磕头犹如捣蒜：
“求族长开恩，言儿还小，他年少无知，无意中竟冒犯了贵客，还请族长看在我们夫妇多年来为家族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了他吧……”
“放过他？”
莫震廷面色阴寒，声音冷厉。
“如若真让他得逞，刺杀了那洛孤鸿，你可知就是我莫族全族跪地求饶，这满城家族可会让放过我等？
年少无知？好一个年少无知！生于家族便是此生与这四字无缘！你可输、可怒、可忍、可恨，但唯独不能无知！
年少无知！哼！谁不曾年少？可谁又像他这样无知！”
郑秀妍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她听明白了，这莫震廷明里说的是莫烁言，可暗里说的，却是莫淑娴！
他怪的是莫淑娴吃里扒外，勾结宗门！
再一细想，女儿这几日来的行为，与今日莫震廷的反常，顿时明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这洛、莫两家演的戏！
只可怜了自己儿子，却还不明就里地想要讨个公道！
真是愚蠢、无知！
莫震廷见其母郑秀妍呆呆跪地，心中也是顿生烦闷，随即冷哼一声，信步出了演武场。
却说莫烁言被人架着丟出了莫家，整个过程他都犹如一摊死肉，双目无神犹如看戏一般，直到那一阵坠地的疼痛，方才让他惊醒过来。
莫烁言缓缓转头，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口威严的侍卫，心脏咚咚狂跳，身上虚汗真流。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族长那句：逐出家族，永不复籍！
原来自己是真的被逐出了家族！原来自己在这家族眼中还不如一个外人，原来这便是家族！
“还不快走！”
门口侍卫，冷喝出声。
只因这莫烁言呆坐门前，引得路过之人好奇张望，故此侍卫才不得不出声驱离。
莫烁言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摇晃着一步步向前走去。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从今之后，他便无家可归！
莫烁言茫然地走在街上，路人见之纷纷侧目，皆是好奇这位世家少年的萎顿，但却只是心中猜测，却没人愿意上前打听。世家之事，小事也是大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莫烁言穿过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出了城门。
“小道友，前面可是白石城？”
出城大约走了二三里，路上行人渐少，莫烁言尤自不觉。意识仍旧停留在演武场上，不断往复着自己被逐的过程。
可陡然一道的女声响起，那声音悦耳至极，真犹如黄莺脆转。
莫烁言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面带羞涩望看着自己。
再一看，这少女穿着已件白色法麻长衫，颜色有些黯淡，许是穿了许久。腰上系着一根修士玉带，品质也极为低劣。心中顿时明了，这装扮他在白石城里见过许多，大多都是散修之流。
法麻布是修士最常用的布料，只因其便宜又耐磨损，故常用做修士练习服饰之用；而修士腰带则是为了更好地固定长衫下摆，以免斗法时长衫摆动过大，影响法力输出。
故此这沧澜大陆上，便有了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看到穿长衫法衣并腰系玉带的，必定是修士。
再看这少女，法衣却是法衣，但却以练习服饰用做寻常打扮，玉带也极其普通，显然是一位乏资粮的无根散修。
散修！
莫烁言无奈苦笑，自己现在不也是一无根散修么！
“这位小哥，前面可是白石城？”
少女见他不答，便又耐着性子问道。
莫烁言平复了下情绪，故作微笑道：
“却是白石城，不知姑娘，想去这白石城，所为何事？”
少女一听这话，便警惕地暼了他一眼，身形不觉退后一步。
“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莫烁言也知自己失言，忙解释道。
少女再次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放下心了，微微一笑道：
“这位小道友莫见怪，这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确是要谨慎着些。可我看阁下神采非凡，定是家族子弟，必然不会有害人之意。”
一听“家族子弟”莫烁言心中不禁一恼，面上不禁一红。
那少女好似没看到莫烁言的窘态，又继续道：
“我本是散修联盟中一普通修士，今日我与几位散修游历至此，因有些资源想要兑换灵石，故此我这才向小哥打探消息。”
散修联盟？
莫烁言心头不由一动，如今自己已被逐出家族，成了孤家寡人，不也成了散修了么！
如若能加入其联盟，倒是比自己孤独着一人游荡，要强上许多。
想到此处，莫烁言忙正色起来，抱拳道：
“姑娘多虑，出门在外谨慎些，却是实属应该，前面不远便是白石城了。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女微怔，随后展颜一笑道：
“小哥说话就是好听，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我们散修哪来那么多规矩？你且讲来便是！”
听得这话莫烁言心中一定，这才把自己的遭遇讲与了少女，并请求加入散修联盟。
少女听后，不觉脸上罩上了怒色，好似义愤填膺一般，嗔怒道：
“这是什么劳什子家族？哪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家族人的道理？这等家族不要也罢！小哥你放心，我等散修向来团结，从不做那吃里扒外，欺负自己人之事！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我们首领！”
少女说着便一把拉住莫烁言，转身便走。
莫烁言听少女这么一说，好似遇到了知己一般，满腔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再经由这少女小手这么一拉，掌心处传来的那柔软滑腻，不由让其心中一安。便也定下了加入散修联盟的决意。
莫烁言跟着少女顺着大路走了没多远，便又转向了旁边丛林。再之后，又是一阵七拐八拐，最终终于到了一面低矮山壁处。
“莺儿，这里便是联盟了吗？”
路上莫烁言已经与少女互通了姓名，知道少女名叫崔莺莺，时年十四，也是练气二层修为。
崔莺莺神秘一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阵盘道：
“出门在外怎能不做好防护，这山壁已被我们布下了迷幻阵，寻常修士若是没有这阵盘，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崔莺莺说着，便对着阵盘打了几个法诀。霎时间，只见灵气一阵波动，再一看，却见山壁上竟出现了七八个已开凿好的洞府！
“这是？”
莫烁言惊愕不已，这在山壁上开凿洞府，他只是听说书人说过，可却从没见过，故此一时竟有些踌躇。
崔莺莺见其面露忐忑，再次拉起他的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我等散修，当然比不得你们家族修士来得安逸。这每日里，可都得为修炼资源奔忙，终日的与野兽险地相伴，当然要就地取材了。”
莫烁言不觉脸上一红，但心里却是又安了一分。心道：这才应该是修士本色，与天斗，与地挣，方才不枉为修士一生！
崔莺莺拉着莫烁言一路说一路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山壁最高处的洞府处。
崔莺莺这才放开莫烁言，高声呼喊道：
“高伯伯，莺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想加入我们的小哥！”
少女话落，就见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修士走出洞府，温言笑道：
“莺莺回来了，可是有所收获？”
崔莺莺展颜一笑，这才讲起了路遇莫烁言之事。
那中年修士听后淡淡点点头，而后又是目光一凝，直视着莫烁言道：
“这位小哥，你出身家族，却要加入我等散修，你究竟有何居心？”
莫烁言被那目光一盯，只觉自身血液凝结，一股寒气由脚板直冲头顶！
筑基修士！这人竟是筑基修士，此等威压自己只在族长身上感受过，没想到这散修之中竟然也有筑基修士！
“我……我确是被家族除名，如今走投无路，乃真心想加入联盟！”
莫烁言急忙说道。
“哦，那你可知，我等散修与修士家族可谓势同水火，家族修士视我等如卑贱凡人，轻则谩骂羞辱，重则甚至会当场打杀！我问你，如若有一日，我等与你之家族遇上，你是否会痛下杀手？”
“这……”
莫烁言心中咯噔一声，他只想着自己的窘境，却忘记了散修的境遇！
可再一想，自己今日的遭遇，却又是心下一冷，那莫家弃自己犹如敝履，自己为何还要为他们着想？
想至此处，莫烁言狰狞笑道：
“有何不可？莫家视我如玩物，随手可弃！我为何还要对其讲仁讲义？如若真有一日与那莫家对上，我定要一雪前耻，杀他个痛快！”
“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才不失男儿本色！我崔莺莺看好你！”
崔莺莺娇喝一声，听得莫烁言不禁面色一红。
有道是：豆蔻年华最思春。
这莫烁言如今犹如丧家之犬，正是惶惶之际，却又正巧遇到这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并许与他安身之地，这怎能不让其心生涟漪！
“好！小哥好志气！”
中年修士也附和一笑，随后又道：
“既然小哥有此觉悟，那便立上一道投名状吧！”
说着，他也不看莫烁言，伸手将其摄起，直接进了洞府。
莫烁言被这法力一摄，心中猛跳不已，还没等他求饶之声出口，人却已进到了洞府之中。
“杀了他，你便可加入联盟！”
中年修士放下莫烁言后，一指面前的绑缚之人，淡然笑道。
莫烁言一惊，再一看面前之人，不觉惊愣当场！
只见面前那被绑缚之人，正是与姐姐同来的宗门修士——郑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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