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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落雪堂来客


论起声望与财力,望亭有好几户大家。

        但要综合起来,章府却能称得这望亭县顶顶的人家,算得上半个士绅阶层。

        无他,有材,有财,还有秀才。

        章家老太爷承祖业,到他那一代正靠着皮布生意发了家,店面遍布整个令州府,不过老家却一直安在县里。章家大老爷章守泰后来呱呱坠地,二十五年苦读,考上了宣成32年的秀才,又娶了州里衙内的侄女儿,当年那在望亭县也算是凤毛麟角的。

        如今章老爷膝下两子两女与一养子中,除了次子章建安尚未婚配,其余皆已成了家。章家长子从商继承家业,次子读经学算、十六岁那年就考上了秀才,说起来都有不错的成就。

        这样的人家,风动皆为不寻常,动辄得是大事件。

        虽说这次亡故的只是养子的夫人,虽说那养子来路不明、自三年前成婚后就外出经商至今未归,可这两日闻声而来吊丧的人家也是凑满了大半个望亭。

        这大晟朝对正经的生老病死可没有什么过多的忌讳。

        当然,关心夫人怎么故去的不多。

        前庭会满了人,只有章家各房亲戚与方家的姻亲曾往后处的院落。

        落雪堂前头有个‘罗月堂’,正午时亲眷随着仆从的指引来到这个三公子、三夫人‘住过’的院落缅怀故人。

        不过,除了当事人和口径一致的章家人,没人提起这改头换面的院子和后头的落雪堂。

        宋微言收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已经尽可能多的留机会把这趟浑水搅乱些。

        然至今日已是第二日,为了自己这没甚权势的人能有条后路,那些案发现场的物件定是需尽快销毁的。她估摸着章家气短,大约只会停灵小几日就葬人,这么算时间就不多了。

        太阳落山很快,宋微言只得抓紧着收拾起那散落了一地的书笔和碎布,她还是比较担心会遭受这种被炮灰的死法。

        东西尚未收拾完,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又慢慢把篮子放下。

        外头有人推门而来,步履很轻,却稳定自若。

        醒来后她的五感格外灵敏,丝毫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透过窗棂,眼见门口两个陌生的紫袍少年蒙着脸、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一人腰间还别着把剑。

        宋微言眯了眯眼,感觉很迷惑。这两人着实奇怪了些——分明是陌生人,这姿态却闲庭信步般似逛在自家的院子,毫不掩饰、大大咧咧地就进来了

        等等,她前门不是锁了吗?!

        一想到这点,她没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

        这种不按套路来的势力,她真怕他们杀人灭口,更怕他们一个主意出来会对自己这个收拾残局的小人物做出不利的花样

        毕竟,自前天醒来,自己不巧总能见到黑衣人在天上飞来飞去,那时她就知道自己进错频道了。可知道这些有用吗?

        妹有啊!她现在啥都不会!

        宋微言一脸生无可恋的吞了吞口水。按照这个剧情走向,自己大概率又要光明正大地知道什么小秘密了。

        柜子已经被破坏了,跑躲起也来不及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麻溜地给自己撒了把迷粉,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往角落一倒。

        第一次是昨天偷偷准备给飞过来的黑衣人用的,结果一个没注意吸到给自己迷过去了。那时黑衣人见她已经晕了没有理会——也可能压根都没注意到她。彼时她才意识到,柱子的体质对这些东西竟有着奇怪的抗药性。

        药很好用,她“昏倒”的很快,才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身边是一阵悉索,她感觉到有人探了自己的鼻息。

        “暗市常见的闷倒驴,没毒害。大人,眼下这小厮怕只是被迷晕了。”那人直起腰来,语气里带着嘲讽,“真了不起,看来除了刚刚遇见的笨贼,还有别人来过这里。”

        宋微言:哦,原来自己是驴啊。

        踢了一脚见没动静,那人又在她身旁蹲了下去。

        “这篮子里的东西像是屋子里的,估计只是收拾物什的”那声儿嫌弃中带着点儿百无聊赖,又在她耳畔响起来。

        宋微言想着,这人估计是个随从,不大讲规矩,也不大聪明。

        “将那几个布条拿过来。”另一道悦耳的声音在高处传来。

        宋微言睁不开眼,只觉得似是透过了雾霭深处,一块静置已久的沉璧就这样透过泠泠波面显现出来。初闻此声,很容易让人想要知道,究竟是哪座山林,能寻得这样高逸离索之意。

        不过,少年真会抓重点。她心里明显一快。

        “大人。”穿着明显华丽绛紫色华袍少年皱着眉,起身往他口中的那大人处去了。两人四处看了看杂乱的现场,又吹亮了一个火折子举起布条细看。

        那布有些发硬,上面不规则地落着几团暗红偏黑的痕迹,云纹的纹理走向已经不再规则,看着是经过外力过度拉扯的缘故。

        “看样子是被绑着问讯用的。”那道好听的男声又响了起来,润泽中透着冷峻,如同泠泠泉上音。

        是绑了小爷爷我双手的布条。暮色四合,光有些暗下去了,宋微言半昏着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没能看到立于门口处的那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狗东西”

        那人语气透出了一股薄怒,不知为何勾起了宋微言的回忆。

        目不能视物,濒死前的绝望感兀得又浮到心头,宋微言此时也咬牙切齿地想要附和一声骂得好。

        “啊?”随从却凑了上去。那声音轻轻,像烟一样一下消弭了,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年二月的样式。缎云锦八钱一尺,虽比不上织云锦,倒也符合‘三夫人’的处境。”那声一顿,语调有些冷意,手上做了什么后又继续道,“有些被破坏了,却看得到切口平整、力道贯中,像是锋利的短兵器。但——”

        “什么?”

        那随从追问。

        “看这个两块布边缘不一致,这个窄、切口齐,另一块却偏宽、有长短不同的线头脱丝,且这块血迹集中且明显更多。呵,来的可不止一个人。”

        这两人虽说刚刚看着不甚专业,但是观察得很是仔细。宋微言心下有些激动,如果他们真的是办案的官员的话。

        大约是到屏风的距离,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地停住了。那溪下石林的屏风已经被撞散得不成样子,木屑同青帛散了一地,后面的雕花柱子就这么直愣愣地露了出来。

        “从这柱子上剑痕的贯入角度和两缘的深度、力度看,像是个左手持剑的人留下的。若是从这个角度刺来,大约是要摔在屏风上。只是”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这人一定是事先就已经藏在里屋了。宋微言心中接道。

        “太师椅身轻微的划痕,那边桌子下头有绳子的残末,大约是被粗麻绳绑了的。”

        “这椅子和地上这么多血,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也不像是一个伤口。”随从轻声说。

        意识恍惚间的宋微言不忘内心翻白眼:可不是嘛,她被威胁时放的血,后来哪个狗登西倒是拿刀抹了自己脖子,血洒落雪堂,自己虽从痛苦中解脱了,可也直接原地去世了。

        不能多想,回忆着都疼!

        宋微言昏昏沉沉间听到男人轻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真是热闹。”

        “大人,这几处拖动较多,地有血迹,那处也有!”

        椅子已经被宋微言放回了原先的位置,她倒是没注意到地上的拖拽过的痕迹。

        “这儿有什么吗?”

        那随从咦的一声,突然不动了,宋微言来不及细想,便听见那人诧异地喊了一句:“血迹就到这里!”

        那声音猛地停了,她听不出别的东西。

        大约有几分钟时间,都是两人的细细的探查与踱步声。

        天像是一张染了藏青色的巨大的灰布,密不透风地沉沉盖住这处院落。落雪堂没有掌灯,除了虫鸣与草木摇曳外,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男子那道悦耳的声音好一会儿没有响起。

        就在宋微言差点以为自己可以放心昏一会儿的时候,她又听到那人说,“桌子上有刀痕剑痕和其他的印子,看着痕迹不是出自一家。那儿还有几个暴力劈开的地方看来还有个实力不对等的家伙。至于这块儿下陷的地砖倒是有点蛮力,可缝隙间没有血迹,估计是后来的谁的探子。”

        宋微言有点心虚,那坑是她一不小心踩出来的。但她感觉这人不同寻常。这两天来的家伙大多在找些什么,这二人倒真像是官府来探案的。如果这样的话,那

        火折子发出了‘呲呲’的轻微的爆破声。

        看不见来人的动作,那男人递过去的是在屏风折木槽子里捡到的物件:“这个先收着。”

        “咦金线?这也是线索吗。”

        他家大人没有回他。

        宋微言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什么。

        桌子、床褥和书架已经被翻得糟乱,那桌上有废纸有钗环,可所有的匣子和荷包都被扔在地上,似是有意之物寻而不得。几个小屉子也是敞胸露怀,孤零零地暴露在空气中,不留一丝颜面。

        “首饰还留着”纸张却是乱糟糟的。

        “大人,不太对啊。这么多打斗的痕迹听留在这儿的兄弟说,方夫人不是个惹是非的性子啊。”那人疑惑地说,“这些杀手究竟想从这儿要些什么呢?”

        “不会是和您相关的吧?”

        您?他是谁?宋微言不由地思考起了两人话里的意思。

        谁能查到这儿来?那男人笑了一声,不过就是京里的那几位,但怕是也和章家的脱不了干系。

        “不觉得奇怪吗?”那好听的声音沉沉慢慢,尾音却突然有一些上挑,磁性中越出一丝蛊惑的味道。

        “什么?”

        “都两天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还在这儿。”

        那随从没回答上来。

        “如果是事发时原本的样子,那这些推断恰好可解的。如果不是呢。”那语气听起来虽然像是随意至极,却像锤子般,一字一字地击打在宋微言的心上。

        只等到啧啧一声,她便听到那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身边停下。

        “章守泰说,他的三儿媳因心疾故去。”随从喃喃着,突然有点福至心灵。

        一股清冽的冷气传了过来,宋微言感觉,似是有些新雪消融的竹枝香味。

        “骗鬼的话。”那声音顿了会儿,身体似是俯了下来,“家里死了主子,却不找县衙,还存留着现场作甚。”

        她能感觉得到来人正在盯着自己。

        周遭漫是漆黑,宋微言像是被束缚在暗笼里的困兽,想挣扎醒来却逃脱不掉。

        时间像是粘作了一团,被拉得湿滑漫长。

        脸周似有东西绕过,爆裂的烟屑气里带着一股轻微的奇怪酸味,正悄悄地往鼻腔里钻。

        宋微言知道那是上好的硝和棉,可伴着极强的压迫感,这味道和男人几不可察的呼吸声正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冷汗爬满了脊背。

        半晌,在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却又听前头的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找机会看看尸体,走吧。”

        那人离开后,约莫过了两炷香,宋微言眼睛才可以挣得开,也逐渐找到了身体的掌控能力。她急急地坐了起来,看着黝黑的卧室和外头青黑的天,叹了口气。

        太可怕了

        有一瞬间她都觉得那个人在跟她对话,压得她有些窒息。

        她揩了揩脸上的汗。这半个时辰收获颇丰。

        时候不早了,宋微言赶紧将灯火点上,在院里的水缸里舀了水,浆洗了地上的血迹。又抓紧时间收拾了一地的证据,挎起提篮摸着夜色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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