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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


在北离边境以外,西域佛国以北,有着一大片的沙漠。

        那一整片沙漠寸草不生,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据说走进去的人,十个中有九个会死在路中,所以这一整片沙漠又被称为无生沙漠。

        但是越过沙漠,却能到达一个地方。

        那里终年下雪,雪山冰川林立,据说在傍晚之时,能看到七彩的霞光在冰川的尽头亮起,被儒家仙谢宣称赞为世间最美三景之一。

        那里被称为方外之境,天外之天。

        一行人马,总共四人在雪地上顶着寒风艰难地走着。他们乘着马从千里之外而来,在沙漠之外换了骆驼,然后所有的骆驼在走出无生沙漠之前都已经死去了,他们只能徒步在寒风中行走着。但他们要走到哪里去,旅队中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没有具体的答案。

        “不是说无生沙漠以外,就是那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可为什么是这般漫长的冰原,正常的人根本跨不过这片冰原。我们很快就会没有力气,但是一旦走不动路,体温就会迅速降下来,我们的血液就会被凝固,然后死在这里。”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巨汉摘下了头上的风帽,寒风扫过他的头发,留下了一片寒霜。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只要这里的气候不发生巨变,我们的尸体大概过几百年也不会腐坏。”巨汉身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笑道,他的胡子已经被染成了白色,上面的冰渣清晰可见。

        “所以天外天的人,都是怎么跨过这片荒原的。”被众人围绕在中间的那位最为瘦弱的公子忽然开口了,相比于身边的人,他显得有些过于羸弱了,但是一双眸子却清亮无比,似乎丝毫也不畏惧面前的风雪与冰原。

        “据说天外天有自己的密道,能够避开无生沙漠和这片冰原,直接到达他们的方外之境。但是我们走的这条路却不仅仅是去天外天,而是去廊玥福地。天外天所有的武学秘笈都藏在廊玥福地中,这条路除了硬走,并没有别的方法。”巨汉回答道。

        瘦弱公子也摘下了风帽,笑着望向看不到尽头的前方:“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廊玥福地吗?”

        “虽然属下也从来没有去过,不过应该没有错了。其实当时应该让白发仙跟随而来的。”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望着前方,微微有些皱眉。

        羸弱公子笑了笑:“龙邪,你是在怪我吗?”

        名为龙邪的年轻人摇头:“属下只是觉得,公子不该冒这个险。天外天已经答应了合作,又何必在乎一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你是说一个十七岁就能和瑾仙公公打平手,一个月平复天外天内乱,朝廷、雪月城、无双城、西域马贼、天下佛门都抓不住的那个年轻人吗?你也是个年轻人,你想见一见他吗?我是真的很期待啊。”羸弱公子重新将风帽套在了头上,“我从天启不远千里而来,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你们,谁能为我开路?”

        羸弱公子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袍,异常魁梧的男人,扛着一块大得像是门板一般的巨刀,望着冰原的尽头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举起了手中的巨刀,用力地往地上砸去。

        几十丈之内,瞬间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龙邪不由咂咂嘴:“岩森,你看看人家的力气。你长得那么高大,可有他的一半力道?”

        名为岩森的巨汉冷哼一声,也不言语,只是俯下身,双手放在了冰块之上。忽然他的一双手变得火热通红,周围数十丈之内的冰地,除了他们所站的那片范围内的冰块表层都在瞬间融化了。

        龙邪忽然伸出双手,走到众人身后,左手忽然一揽,竟揽过一片狂风,他轻轻往前一推。

        风转!

        四人所站的那片冰地竟瞬间沿着那条裂痕朝前面急速奔袭起来,穿着黑袍的男子将巨刀插在前方,不断朝前开着路。岩森的双手依然按在地下,融化着最上面的冰层。龙邪一掌接着一掌,将他们不断地往前推着。那个站在中间的羸弱公子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冰原的尽头。

        其实他也好奇,如果冰原的尽头依然还是冰原,而不是那传说中的廊玥福地。那么他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死在这片无人问津的冰原之上吗?以他的身份,为了一个人,千里赶来,结果不仅没见到,而且还死了,传出去,大概会成为天启城的一个笑话吧。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龙邪,我们真的会死吗?”羸弱公子忽然问道。

        “也许我们会吧,但公子不会。”龙邪笑道。

        “为什么?”羸弱公子问道。

        “因为公子,你还要当皇帝啊!你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龙邪忽然暴喝一声,双掌猛地用力。四人前行的速度猛地加快。

        忽然一道光照射了进来。

        那是穿透雪雾云层的光,穿透万里雪川的光,忽然就照进了这片冰原之上。那道光炽烈而绚丽,犹若一条长长的火焰。

        “这就是冰原尽头的光吗?古籍《山海经》中有记载:人面蛇身,赤色,身长千里,钟山之神也。他们认为这道光其实是神灵的化身,没想到此生真的能见到这般美丽的风景。”羸弱公子感叹道。

        “公子!”岩森忽然站了起来,巨大的身形挡住了正扭头想要一窥这钟山之神面貌的龙邪。

        龙邪怒道:“岩森你做什么?”

        “公子你看。”岩森望向一边,只见那里是一座雪山,雪山的半山腰上有着一个山洞,山洞的门口似乎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到了?”龙邪立刻打起精神,对着前方近乎疯狂地挥着掌。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俊秀男子,在光芒越过之处,风雪飘扬之地,举着一个烛台,烛台之上有火星烧灼,摇摇欲坠,却并不熄灭。男子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到了。”羸弱公子摘下了风帽,仰头看着那个白袍的身影,“是他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他往前踏出几步,俯身看着下方的四人。

        一笑,依旧是那风华绝代。

        天外天宗主,叶安世。

        亦是那寒山寺邪和尚,无心。

        龙邪收回了掌,转过身,望着上面那白袍飘扬的和尚,愣道:“就是他了?”

        “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啊。”羸弱公子整了整身上的衣袖,朗声道,“有客自远方来,愿拜会叶宗主!”

        叶安世低头望他,眼中微微含笑:“多远之方?客为何来?”

        羸弱公子笑道:“千里之外,天启皇城。为见宗主而来。”

        “只是见我?”叶安世似乎失了兴致,抬头望着天空远处的那抹渐渐淡去的微光,若有所思,“那你已经见到了,可以走了。”

        羸弱公子摇头:“还没有见到。”

        “哦?”叶安世伸出右手,挽过一捋雪花。

        羸弱公子缓缓道:“佛曰: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我只见宗主相,未见宗主心,不算相见。”

        “你想见我的心?”叶安世忽然右手一弹,那捋雪花忽然凝成一道冰刺,冲着羸弱公子急冲而来。

        站在公子边上那持巨刀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挥动了手中的刀,一击将那冰刺击得粉碎。冰屑飞扬,那公子面不改色,依然抬头望着叶安世。

        “你可知我原来的名字?”叶安世问他。

        “无心。”那公子缓缓答道。

        叶安世忽然转身,冲着那廊玥福地走了进去。

        龙邪和岩森相视了一眼,岩森俯身抱起了那公子,四个人急忙纵身朝着山腰处掠去。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廊玥福地的门口,岩森将那公子放下,问道:“公子,我们?”

        “进去。”公子一步跨出,走在了最前面。

        四个人进入了廊玥福地,顿时觉得身上一暖,仅是一丈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一丈以外是冰天雪地,一丈以内却又温暖如春,廊玥福地里是成排成排的书架,最外面烧着一壶香茗,一炉檀香,地上铺着一张毛茸茸的白虎皮,叶安世懒洋洋地半躺在那里,竟让面前的几个人心中都想到了一个奇怪的词。

        雍容华贵。

        这实在不适合形容这个冰天雪地里的小小山洞,也不适合形容一个男子。但是他们都想到了这个词。

        “这位似乎是故人。”叶安世抬起头,望着那个黑衣背刀的男子。

        “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这位是冥侯,你们的确曾见过,你曾唤起他被人抹去的记忆。”那羸弱公子缓缓说道。

        冥侯将背着的那把门板一般大的巨刀解了下来,插在了地上,没有说话。

        “但是现在来看,他似乎根本一点事情也不记得了。”叶安世微微皱眉。

        “是的。冥侯受了重伤,当时月姬把他送到我这里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公子说道。

        “可他现在虽然没死,却成了一个药人。”叶安世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已完全失去了神智,现在应该只听你的命令行事了。”

        “万事皆有代价,他想救回自己的命,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公子笑道。

        “可惜那门武功我已经不会了,不能够再帮你一次了。”叶安世叹了口气,不再看向冥侯,“至于你,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来见我了吧。”

        “我姓萧。”公子坐在了叶安世的对面,拿起了一个茶杯。

        “这么巧,我有一个朋友,也姓萧。”叶安世嘴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

        公子拿起茶杯,仰头饮了一口,脸色微微一变,略有些惊诧:“这是酒?”

        叶安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是酒是茶,这很重要吗?总没有当皇帝重要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公子放下了茶杯,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似乎很不善酒力。

        “赤王萧羽,明德帝的第七位皇子,也是明德帝的众多皇子中,最有风流气概的那一位,外表看似是一个诗酒王爷,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暗自联系天外天,在我没有回宗的日子里,和白发仙以及紫衣侯往来密切。在我回天外天这件事情上,也有不少你的安排,明面上是紫衣侯和白发仙最后抢到了我,但实际上在背地里,你派了很多人暗中将一些原本打算围堵的高手给挡了回去。并且,你还有一层更隐秘的身份,你是孤剑仙洛青阳的义子。”叶安世缓缓地说着,那竟然是北离皇子的羸弱公子原本一边听一边点头,微微含笑,似乎对叶安世知道这些并不惊讶,直到叶安世说完最后一句,他眼中才闪过一丝惊诧:“你知道?”

        叶安世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白发仙和紫衣侯虽然在背后支持你,但是天外天内乱不断,所以你才想把我送回这里,以少宗主之名执掌天外天。然后以我为傀儡,白发仙和紫衣侯在背后掌控。最后天外天,以及整个域外魔教,都成为你的势力。”

        “对,你没有说错。”萧羽点头,“但我没有想到,你的能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远远几个月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天外天。所以我才不远千里而来,希望与你结盟。”

        “我为什么与你结盟?”叶安世轻轻晃悠着手里的茶杯。

        “我姓萧,可我的母亲姓易。”萧羽望向叶安世。

        叶安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忽然有些缥缈,缥缈的不像是他自己。

        “那一年湖边,人们发现了她的簪子,却没有见她的身影。大家都以为她投湖死了,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若她真的死了,为什么阿爹他没有悲伤,反而只有愤怒呢,忽然开始一天一天昼夜不息的练剑。后来一次阿爹醉酒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是回到了曾经心爱的男子身边。”叶安世望向萧羽,说道,“我也只记得她姓易,却忘记了她的名字。”

        “易文君。”萧羽轻声说道。

        “好陌生的名字,于你于我,甚至于于她自己,都是很陌生的名字吧。”叶安世叹了口气,“她被人记住的名字是?”

        “宣妃娘娘。”萧羽答道。

        叶安世莞尔一笑,垂头望着萧羽,眉宇间满是讥诮的笑意:“所以你是我的弟弟?”

        萧羽摇头。

        叶安世愣了一下:“我竟然猜错了。”

        “我母亲在我一岁时随叶鼎之离开,后来才生得你。你没有猜错,只是顺序弄反了。我今年十九岁,是你哥哥!”萧羽笑得有些得意。

        在场中人,除了神智已失的冥侯不动声色以外,龙邪和岩森脸色都流露出了几分惊诧,叶安世又拿起一杯酒,轻轻啜了一口:“所以呢?”

        “所以。”萧羽轻轻敲着桌子。

        “你我虽是兄弟,但同母异父。我们的父亲还是仇敌,说到底当年我阿爹率领魔教东征,众人皆认为是他称霸天下的野心,但点燃他野心的分明是抢走母亲的明德帝。你的父皇害死了我的父亲,抢走了我的母亲,我不提刀砍了你就不错了,你还要我帮你夺帝位吗?”叶安世忽然放下了酒杯,眼神一凛。

        龙邪和岩森瞬间绷紧了后背。

        但叶安世却拿起了酒壶,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

        龙邪和岩森对视了一眼,刚刚那一瞬间,叶安世流露出来的杀气绝不会是他们的错觉。但是转瞬之间那股杀气就消失了,叶安世依然是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不好对付。龙邪和岩森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当年姬若风评天下高手,以一品境界划分天下武人。一品之下只算得武夫,一品之上才算高手。而一品又分四境,第一境金刚凡境,练成之时,不取六尘万法,无坚不摧。第二境自在地境,心若自在,地上无敌。第三境逍遥天境,以天道为武力,一刀一剑有万物呼应。最玄乎的还是那神游玄境,只在传说之中,可静坐闭目,神思却畅游万里之外。”萧羽忽然开口说道,“如今北离江湖兴旺,入得金刚凡境和自在地境都算不得什么,但那逍遥天境的高手却并不多,身后这位岩森是江湖百晓堂的弟子,他们一直在默默记录着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岩森,你说一下,现在北离境内的天境高手。”

        岩森点点头,说道:“南诀兴刀,三位刀仙都在南诀。北离习剑,五位剑仙全在北离。分明是儒剑仙、道剑仙、孤剑仙、怒剑仙和雪月剑仙,他们五人均达天境。天启城五位大监中,瑾宣大监和掌香监瑾仙亦有天境,天师府内齐天尘及其他两位副监正也达天境。雪月城除了剑仙外,酒仙百里东君,枪仙司空长风都入了天境。无双城宋燕回前几日也刚入了逍遥天境,唐门的唐老太爷和雷门家主雷千虎也早就入了逍遥天境。温家老字号以用毒为主,不算进武力,没有人入逍遥天境。再加上杀人王离天以及消失多年的姬若风,还有那重入江湖的雷云鹤,加上一些无门无派甚至无名的高手。如今江湖上入了逍遥天境的高手,不过二十余人。”

        “你漏算了很多人。”叶安世望向岩森。

        岩森倒没有否认:“百晓堂的人无法查到的地方江湖上只有两个,一个是天外天,一个是暗河。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天外天至少有三人。暗河也至少有三人。”

        叶安世摇头:“不仅于此,许多高手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无双城这么多年依然是天下四城之一,不可能仅靠着一个刚达天境的宋燕回。而雪月城、钦天监、唐门、雷门都有自己暗藏的势力。唐门唐怜月你一定听过。”

        “自然。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曾经唐门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岩森点头,“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他一直都在唐门中。我见过他的徒弟。”叶安世一笑。

        “白王萧崇这几年笼络了很多势力,无双城已经被他纳入麾下,所以我需要天外天的支持。”萧羽沉声说道。

        “为什么一定是天外天?”叶安世问道。

        “永远不要试图打五大监和钦天监的主意,他们永远只会站在一个人的那边,那个人就是我的父皇,明德帝。雪月城我和萧崇这几年都派了使者前去,但枪仙司空长风笑着接纳了所有礼物,却从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态度。而雪月城的盟友,雷门、唐门以及温家的态度也暧昧不明。至于暗河,我派去的人都死在了找寻那条河的路上。但是最近有消息传来,暗河的人已经露面。萧崇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他们。所以如果我不能在这里获得天外天宗主的支持,那么很可能我就会死在回天启城的路上。”萧羽望向叶安世,神色严肃。

        叶安世却依然只是浅笑:“你不要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弱,母亲当年有一个爱她爱得要死的师兄,那个师兄叫洛青阳,后来成了五大剑仙中最厉害的那一位,慕凉城城主孤剑仙,他是你的义父。”

        “是,我们的义父的确是洛青阳。但是孤剑仙居慕凉城一步不出已经十多年了,我可不觉得他会为了我而出城。”

        “是你的义父,怎么就成我们的了?”

        “是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兄弟!”萧羽说得诚恳。

        “那皇位也是我们的?”叶安世问道。

        萧羽笑了笑,摇头:“唯独这个不能让。”

        叶安世站起身,捋了捋衣袖,走到了山洞外,望着洞外飞雪:“你这倒也算是坦诚。可我还是觉得,并没有帮你的理由。我原本入了这廊玥福地,是打算入那神游玄境后再离开了。到时候我就是天下第一人了,什么酒仙枪仙孤剑仙,都不是我的对手。”

        “有一句话,叫母凭子贵。在皇家之内,尤其是这样。母亲是江湖出身,不是贵族,原本在宫中就遭受白眼,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过誓,以后我要当上我的皇帝,那时候,我的母亲就是太后!”萧羽也站起身,目光凛冽。

        叶安世冷哼一声,依然背对着萧羽:“这还不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萧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叶安世身边:“你想见一下她吗?”

        “你想用亲情来感化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入过佛门,四大皆空。”叶安世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出邪魅。

        萧羽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是。”叶安世却自己说了下去,“争夺天下什么的,似乎也很有趣。我是个和尚,不能当皇帝,但亲手帮助一个人当上皇帝,听上去也不错。”

        萧羽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得意:“真的?”

        叶安世看着洞外纷飞的大雪,点了点头:“真的。如果我不去的话,你会死吧。我的亲人不多了,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好好活着。”

        “有什么条件嘛?”萧羽问得坦然。

        “有。”叶安世答得也干脆,“不要让我和她相见。”

        “好。”萧羽笑了笑,“我答应你,但是我现在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帮我。”

        “我才刚同意帮你,就要给我安排任务了?是不是有些心急?”

        “这些事的确很急,因为萧崇已经动手了。他们在追踪一个人,很有可能想控制他。那个人很重要,绝对不能让萧崇率先得手。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抢到他,或者杀了他。”萧羽神色严肃。

        “什么人,能让两个皇子如此看重?”叶安世眉毛一挑。

        “我听过你之前的遭遇,那个人你也认识。”萧羽卖了个关子,没有往下说。

        叶安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那个人,莫非也信萧。”

        “是。”萧羽点头。

        “萧瑟?”叶安世微微皱眉。

        “不管他现在叫什么名字,反正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萧羽看到叶安世的神情似乎不一样了,心中有些忐忑,“你们之间情谊很深?”

        叶安世点头:“是。我们是朋友,我的朋友很少,他算一个。但你放心,你的请求我会答应你,但是有一点。”

        “什么?”萧羽问道。

        “我会保证白王萧崇没有办法得到他,但是你也得不到。萧瑟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叶安世的语气果断。

        “若萧瑟也想回到那天启城呢?”萧羽想了一下,问道。

        “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似乎对你们都想得到的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叶安世望了萧羽一眼,“他们现在在哪里?”

        “昨日接到的消息,刚下青城山,往雷家堡而去,但是路上埋伏了好几波杀手。与他同行的还有李寒衣的弟子雷无桀,司空长风的女儿司空千落,两个人都已入了金刚凡境,但是想挡住那些杀手,还远远不够。”萧羽说道。

        叶安世叹了口气:“本想入了神游玄境再入世的,但是没有办法。我们活在世间,自在难,逍遥更难,神游更是天上难得。当年姬若风论一品四境,除了武力外,更是指人的境界。”说完这一段后,他又笑了一下,低声自言自语道:“当日,你们一路护我,这次就换我一路护你们吧。”

        “要一同出发嘛?”萧羽问道。

        叶安世转过身,望着萧羽:“我有一个问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萧羽点头:“当年瑾仙公公拜访寒山寺,我哭着闹着让他带我一同前去。你们饮酒论禅的时候,我就在边上。”

        “胡说。”叶安世笑道,“明明是饮茶。”

        “我是那日负责倒酒的侍童,你们背着忘忧大师把壶里的茶换成了酒,这个事还是我干的。”萧羽挠了挠头。

        “哈哈哈。”叶安世点头,“好。我这就前去,但我需要有一个人相陪。”他忽然一个闪身,从萧羽身后掠过,直接闪到了那随行三人的面前。

        岩森和龙邪大惊,他们见过各种高明的轻功,却从没见过,能如此自然,自在,像是随便一跨步,便如行云流水的轻工。

        神足通,身形如意,随身所欲。

        叶安世伸手去拉冥侯的衣袖:“你随我走吧。”

        冥侯怒目圆瞪,抡起背上的那把如门板一般巨大的刀,愤怒地一刀挥下。“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神智全失,成为药人之后的冥侯,功力更在以前之上,一刀挥下,岩森和龙邪急忙侧身,避开那霸道的刀劲。

        叶安世却丝毫不惊,他一个侧身躲开了那快如疾风的刀,伸出右手,一把按在了刀身之上。冥侯愣了一下,想要抽刀。却被叶安世一掌,将整柄刀都按在了地上。

        “好霸道的武功。”岩森惊叹。

        龙邪微微皱眉,瞧出了几分门路:“这是叶鼎之当年入灵隐寺论佛后创的武功,大迦叶掌。”

        “有见识。”叶安世竟然在此时还能分心望了龙邪一眼。

        冥侯却已经愤怒地将刀从叶安世手中拔了出来,再度一挥而下。

        “住手,冥侯。”萧羽忽然冷冷地开口了。

        那原本愤怒挥刀的冥侯立刻安静了下来,将刀插在了地上,沉默地望向萧羽。

        萧羽问叶安世:“你要带他走嘛?”

        “我与他也有一面之缘,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有些可惜。不妨你把他交给我?”叶安世过去轻轻拍了拍冥侯的肩膀。这一次冥侯没有动手,只是当叶安世试图拿过那柄巨刀的时候,他愤怒地挥了一下将叶安世拦了回去。

        萧羽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异样:“你能治好他?”

        “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叶安世抬头望冥侯,“冥侯,你的好朋友月姬去哪里了?”

        听到月姬两个字,冥侯溃散的瞳孔忽然露出了几分光芒,他张了张口,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般:“月姬?”

        “不要再问他月姬的事情,到时候他会把你这里都砸了的。”龙邪小声提醒道。

        叶安世拍了拍冥侯的肩膀:“没事,等我们见了那个人。我让他把你治好。”

        “你带他走吧。”萧羽叹了口气。

        叶安世拉过冥侯的手臂,望了一眼萧羽:“事成之后,我去天启城找你。”

        萧羽点点头:“好。”

        “他们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叶安世强调了一遍。

        “好。”萧羽依然点点头。

        叶安世也垂头与萧羽示意,再抬头时,已拉着冥侯从萧羽身边一闪而过。岩森和龙邪与萧羽追出洞口一看,发现下面一身白袍飞扬的叶安世正拉着一袭黑衣的冥侯急速地在冰原中狂奔着,这里恶劣的天气似乎根本对他的行动没有半点影响。

        岩森不禁感叹:“真是个可怕的人。”

        龙邪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走进廊玥福地,说道:“这里一屋子的武功秘籍,他就放心地把我们留在这里了?”

        岩森摇头:“天外天的武功,修炼必有法门。若轻易拿一本练了,估计练到一半,命也就没了。”

        萧羽此时忽然叹了口气。

        龙邪和岩森急忙回头,岩森问道:“公子,怎么了?”

        萧羽一脸苦涩:“我在想,没有了冥侯。刚才那进来的法子估计用不了了,我们怎么出去?”

        龙邪和岩森相视一眼,不由地苦笑一声。

        天下无双城。

        淼淼易水畔。

        史上最年轻的无双城城主正坐在湖边,悠悠地吹着口哨。他的身边坐着那个刚刚从城主之位上退下来的宋燕回,一对师徒,两任城主,就这样坐在湖边,也不说话,一个吹着口哨,一个面无表情。

        “师父,你要说什么就快说。一整天这么干坐着是怎么回事?”无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宋燕回继续不说话,许久之后依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你要是真心中有愧,大不了你回来继续做这个城主。”无双从地上拿起一个石子,伸手往湖上一弹,石子在水面上飘出了十几个好看的漩涡。

        宋燕回也拿起一块石子,伸手一弹,石子连飘了几十下,直接就飞进了对岸的草丛中。

        无双咂舌:“师父,我现在这功夫离你还差上一截,凭我真的能当这城主?”

        “你可以的。”宋燕回终于开口了。

        无双叹了口气:“行,师父你说行就行吧。那师父你要去哪里?”

        宋燕回转身,望着身后的山:“剑庐。等我出关之时,无双城必有两柄剑仙之剑。”

        “那些长老……”无双手中掂着一颗小石子。

        “暂时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想将无双城重新变回那天下无双。只是长老会的选择太过于激进,他们接待的那位贵客,对于我们来说太危险了。”宋燕回沉吟道,“只是,你似乎选择了将他迎入城中。”

        “是的。”无双点头。

        “为什么?”宋燕回问。

        无双想了想,说:“只是觉得,他是无双城所等待的那阵风。”

        “能得到你的称赞,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宋燕回微微皱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只见四个人正扛着一顶轿子往这边缓慢行来,他微微一愣,“他来了?”

        “师父你马上就要去剑庐闭关了,他也想在此之前见一下你。放心,虽然他是长老会请来的人,但现在他选择的人,是我。”无双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没办法,我就是天生这么有魅力。”

        宋燕回站起了身,手下意识地触了一下腰间的断水剑。

        轿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个幼童将轿子上的门帘拉起,率先跳了下来,随即伸手。轿子中的另一人也伸出手,握住了幼童的手,随即从轿子中走了下来。是一个儒雅文雅的公子,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灰色长袍,看上去安静而沉稳,乍一看只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贵族公子,只是唯一一点奇怪的是。这位公子的眼睛上围着一块白布,盖住了整双眼睛,在脑后打了一个结。

        宋燕回愣了一下,那幼童在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灰袍公子点点头,对着宋燕回微微俯身:“宋前辈,幸会。”

        “你?”宋燕回皱着眉头望着公子眼前的白布。

        那公子却似乎明白了宋燕回的意思,笑道:“诚如前辈所见,我是个瞎子。”

        宋燕回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北离二皇子萧崇,因为大皇子早夭,所以是众王子中最年长的一位,三年前被封白王,号称是当今皇子最识大体之人,谋略过人,只是深居简出,留给外人的信息不多。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二皇子萧崇竟然是个目盲之人。

        “世间有人双目健全,心却盲。萧崇虽盲双目,却自认心不盲,宋城主号称一剑断水,千江绝流,可心中也和世俗一样,看不起我这个瞎子吗?”萧崇缓缓说道,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喜怒。

        宋燕回摇头:“只是有些震惊,能在朝堂庙堂都能闹出一番风雨的白王,却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萧崇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我原本见过这个世界。”

        “嗯?”宋燕回一愣。

        “我见过春去秋来,花开花谢,见过夏之蝉,冬之雪,晚霞之光,清晨滴露。我七岁之前,双目皆明,见过世间所有可见之美景。只是那一年,我喝了一杯别人递过来的水,从那之后就失明至今。”萧崇缓缓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宋燕回开始对眼前的这位王子有些好奇了,他望了无双一眼,无双却并没有看向这边,而是掂着手上的石子,看着对岸跃跃欲试。

        “我体会过荣宠一身的感觉,也遇到过一落千丈无人理睬的境地。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别人会因为你是个瞎子而可怜你,却不会因为你是个瞎子而让自己的东西让给你。我不想做一个弱者,所以我从没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瞎子。”萧崇忽然伸手,接住了一朵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轻轻捻着。

        看似云淡风轻,却展露了好一手云淡风轻的本领。

        “王爷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宋燕回忽然道。

        “掌册监瑾玉公公。他传授我绵息术已有十一载。”萧崇答道。

        宋燕回点点头,五大监中坐镇藏书楼的瑾玉公公虽然武功盖世,却也是一副这般淡淡的中年儒士模样,身上没有必要的时,不会带有半分戾气。萧崇给他的感觉,和这位掌册大监很是相像。所以这位白王,他手上拥有的势力,看似不仅拥有无双城,就连天启五大监和他都有说不清的渊源。

        萧崇继续说道:“此次来无双城,本想和宋城主坦诚相见,可宋城主却几番推辞,不得已之下,才让五位长老做出了过激的举动。这里得和城主致个歉。”

        宋燕回摇头:“不妨,江湖事江湖了,庙堂事庙堂结。这是我的准则。长老会有他们自己的考虑。但是如今我已经不是城主了,城里的事得问他。”说完后,指了指他身后的无双。

        无双轻轻一掂石子,猛地甩手,那石子在湖面上飘了几十下飞进了对面的草丛之中,他立刻笑开了花:“师父,我成了,我成了。”

        宋燕回神色有几分尴尬,轻轻咳嗽了一下:“无双。”

        无双回过身,笑了笑:“我知道啦,师父。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日暮黄昏。

        一架马车离无双城而去。

        新任城主无双、旧城主宋燕回,以及这一辈的大弟子卢玉翟站在城头之上望着那架马车而去。卢玉翟微微有些皱眉:“历朝历代会有目盲的皇帝吗?”

        无双笑道:“无双城不是也没有过记性这么差的城主?总有第一次吗。”

        宋燕回拍了拍无双的肩膀:“所以你记住他了吗?”

        “白王萧崇,掌册监瑾玉公公的弟子,身怀绵息术,外表平和,杀气内敛。我记性不好,只是因为我只记得值得我记住的人。”无双说道。

        “没有别的发现吗?”宋燕回幽幽地说。

        “当然有,他身怀的应该不止绵息术,他右手有茧,应该习剑,而且虎口之处的茧尤其之厚,他练习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剑术,而是类似于瞬杀这样的剑法,拔剑收剑便是一击。而且他虽然气息隐藏的很好,但是他对另一门功夫掌控似乎不如绵息术,我能察觉到,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功。一个皇子,年纪轻轻就能到自在地境,而且还是个目盲之人,说他能当皇帝,的确不是痴人说梦。”无双缓缓说道。

        宋燕回点头:“我能看出他的剑术,那剑术只有三式,他应该只练到第一式,—怒拔剑。”

        卢玉翟大惊:“怒剑仙颜战天!”

        “是。曾经的天下四大魔头之一,怒剑仙颜战天。他应该是白王萧崇的另一个师父。”宋燕回沉声道。

        “一个人能同时身负世间最温和最烈的武功吗?”无双啧啧赞叹,“很是羡慕啊。话说四大魔头我只记得魔教教主叶鼎天了,其他人都是谁?”

        宋燕回笑道:“十二年前,百晓堂评天下四大魔头。魔教教主叶鼎天自然在其中,其余三人中,有暗河第一杀手执伞鬼,已经死了的前任大监浊清公公,剩下的一个就是怒剑仙颜战天了。与其他三人不同,怒剑仙的魔,魔在他不分正邪,不分好恶,只要他想杀的人,就会杀,全凭个人一时兴起,毫无道理可讲,无论是正道还是邪派,见到他都只能远远避让。所以江湖称其怒剑仙,也有人偷偷叫他魔剑仙。”

        “怒剑仙也能为其所用?”卢玉翟惊叹。

        “或许还不止怒剑仙,听他的意思,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野,他都已经布好了局,只等收网那天了。”宋燕回转头看向无双,“以后你需要小心,他对你有什么安排?”

        “说是静候时机,入天启。在此之前,不要参与任何势力之间的争斗。”无双答道。

        宋燕回点头:“如果把这天下当做棋盘,我们无双城当做棋子的话,说明还未到落子之时。”

        “我可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无双微微一笑,“我想成为下棋的人。”

        “哦?你学会下棋了?”宋燕回愣了一下。

        无双挠了挠头:“哪能呢,下棋也太复杂了,记不住啊。”

        马车之中,萧崇依然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随侍左右的那位幼童倒是神色充满了惊奇:“主子,本来以为来这无双城只能见到几个老奸巨猾的老家伙,可没想到,却是这么年轻的一个新城主。”

        萧崇淡淡地笑了笑:“这个看上去记性不好的新城主,以后可比那五个老家伙难对付多了。”

        幼童正欲开口,忽然听闻身边传来一阵声响,急忙拉开了马车的窗布,只见一只鸽子飞了进来,停在了他的手上。他取下了鸽子脚踝上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

        “景瑕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吗?”萧崇问道。

        幼童点点头,打开纸条看了一遍后说道:“暗河苏家家主苏暮雨和谢家家主谢七刀一明一暗在南安城合力阻止李寒衣北上,李寒衣看穿了埋伏,最后突围而去。目前行踪不明。”

        “两位暗河家主出动都拦不住雪月剑仙吗?唐门的那三位老爷子呢?”萧崇手轻轻敲打着座椅。

        “那三位老爷子原本不想露面,只是最后情况紧急,才迫不得已现身。但是此时李寒衣已经突围而去,并没有追上。”

        萧崇点点头:“执伞鬼是曾经的暗河第一高手,极擅追踪。找到李寒衣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次一定务必要拦住她。她若真的赶到雷家堡,那么我们的计划很可能就会生变。但是景瑕能请动暗河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师父虽然给了我寻找他们的方法,但是他们向来行事诡异,谁也猜不透他们的心思。景瑕当时和我说一定能说服他们的时候,我还不信,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幼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八王子冒充了一个人。”

        “谁?”萧崇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萧楚河。”幼童低声说道。

        “混账!”萧崇怒喝一声,右手一挥,将身边座椅拍得粉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八王子知道。”幼童急忙跪倒在了萧崇的面前,“只是八王子,他太渴望……成为主子你的眼睛了。”

        萧崇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一点一点地消了下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的确,萧楚河这个身份足够请得动暗河。但是景瑕他太小看暗河了,当暗河知道他欺骗了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报复是极其可怕的。玄同,我们现在立刻去一个地方。”

        “哪里?”名为玄同的幼童急忙抬起了头。

        萧崇轻声道:“去找那条河,那条只有在最深的深夜里顺着月光才能依稀看见的河。事到如今,我只能亲自见一下他们了。”

        玄同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写信给怒剑仙前辈?”

        萧崇摇头:“来不及了,景瑕随时都有可能死。”

        “可是暗河……”玄同没有继续说下去。

        “暗河的确很可怕,可是景瑕能为了我只身前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景瑕而去呢?”萧崇忽然加重了声音,“当时师父留下来的地图还在,玄同,立刻启程!”

        玄同急忙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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