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关上门的温亦佳用手捂住额头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让她感到温暖的同时，竟让她有种想依靠的冲动。
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心生警惕。
躺上床的时候，温亦佳想到，最近可能是和沈涵走的太近，连最狼狈，最羞耻的过往都和他交代，有他的陪伴，本该很伤感的晚上吵吵闹闹的，突然都变得不再那么难受。这些迹象表明两人已经超越了一般朋友的界线。
就像晚上他半真半假地问到在她心里的位置。
当时只是当成玩笑回答。但是温亦佳知道，沈涵对她来说似乎早就潜移默化变得意义不同。
她不敢去深究内心隐隐深处的想法，关上灯，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被子里。
第二天早上起床，温亦佳发现昨晚周思宇发了好几条微信来，先问她漏水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又问她身体好了没有，还有其他人发来的消息若干。温亦佳昨晚只顾着说话，连手机都没顾上看，早上一边整理一边回消息。
周思宇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这是他头一次单独约饭，温亦佳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是应该说清楚，尤其是她不想再纠缠过去，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于是答应了，然后又说明天公司旅游去泰国，等回来以后可以约。
周思宇又问了她回来的日子。
温亦佳忍不住笑他一句，请客的还怕吃饭的人爽约吗。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温亦佳到公司了才收到他的回复：我很高兴，这样说话让我感觉你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温亦佳被他这句突然冒出来的感慨弄懵了，翻了翻聊天记录，她就开了句玩笑，怎么就引起他这么大感触了。难道在他的想象里，这些年她一直走不出过去的阴影，过得十分凄惨。
温亦佳被这个想法逗笑了。这几年除了偶尔的噩梦，她已经不会去回想那段经历，最近这段日子，就连噩梦都不再做了。
办公室早就陷入一片旅游前的兴奋，女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吃喝衣服拍照，一整天根本没人干活。
晚上温亦佳收拾好行李，正在检查有没有缺漏。手机忽然来了信息，沈涵说，明天我送你。
温亦佳说，我们组已经走了一半的人，你还不留下来好好干活？
沈涵回她，你见过领导走了，办公室还能有人好好干活的？
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温亦佳又美滋滋地回，你终于认清我是你领导了。
沈涵：别自作多情，我说的是杨总。
这才是正常的沈涵，昨天晚上那个温柔的沈涵果然是昙花一现。温亦佳握着手机，一滚滚到床上。
第二天沈涵果然按时到隔壁来接她，提起她豪迈的28寸行李箱，他晃了两下表示疑惑，“空荡荡的也不重，你带那么大箱子干嘛？”
温亦佳说，“你不懂，回来的时候它就是满的，说不定还不够。”
沈涵无奈地摇头，到楼下打车。
快到机场的时候，温亦佳说，“送到门口就行了，你别进去，万一让同事看到了不好。”
沈涵问：“怎么个不好？”
温亦佳说，“你也不想想你在公司里招了多少小姑娘，这一出现，别人指不定还以为我们怎么滴了，是不是有奸情。”
沈涵语气不屑说，“做什么事都要在乎别人眼光，要是哪天别人觉得你吃肉不好，你是不是要把肉给戒了。”
温亦佳惊讶地说，“明明是歪理，怎么能被你说的这么有道理。”
沈涵说，“那是本来就有道理。”
两人说着话，车已经停在了航站楼门口，沈涵付了车费，不顾温亦佳的啰嗦，拖着行李箱把人送进候机大厅。果然遇到了同事。小君就惊讶了一下，“怎么是沈涵送来了，刚才我还以为他改变注意要一起去，心里很是兴奋哪。”
温亦佳看她男朋友还站在旁边，头疼了一下，“注意下形象好不好，你男朋友还在旁边。”
小君的男朋友高瘦斯文，抬一下眼镜笑着说，“我习惯了。她在家的时候还对着吴彦祖照片流口水。”
温亦佳真是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其他同事倒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人到齐办好托运后，很快有女同事招呼“去免税店”。
在场男人发现女人们忽然眼睛一亮，跟打了鸡血一样。
沈涵嘱咐，“海边注意……”
安全两个字还没说完，温亦佳笑眯眯对他挥手，“快回去吧。”转身就跟上了女性大部队，往安检通道走了，脚步飞快，没有回头。
沈涵：“……”
他突然觉得可能最大的对手不是周思宇，是精华眼霜口红粉底液衣服包包……那才是女人的挚爱。
飞机上小君在对温亦佳实行拷问，“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温亦佳还沉浸在抢到了最后一支心仪的口红色号的满足里，迷茫地问，“谁？”
“别装傻，沈涵，你是不是把我们办公室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下了？”小君说，“你可要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啊，我代表的不是我个人，是办公室里万千的少女心。”
温亦佳特别简洁地回答，“不是。”
小君微微一怔，感觉满腹涛涛不绝地话都被遏制，她想了想说，“我怎么有点不信呢？你看沈涵，对谁都不远不近，倒不是说他高傲，就是他身上有种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还有人猜他是不是富二代呢。只有对着你的时候不一样，平时谁看见他拎过行李箱。”
温亦佳说：“平时谁会带行李箱上班？”
小君被她抢白一下，停顿一下，“反正我说不好，就是感觉，你知道吗，感觉。你们两是不是有事？”
温亦佳正要敷衍她两句。
小君突然又变了一张脸，严刑拷问变成了可怜兮兮，她说，“你就和我说实话吧，我保证不告诉公司那群小妖精。你们要真的在一起，我举双手赞成。”
温亦佳盯着她直叹气，“你有那么八卦的心怎么不去做狗仔呢？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说实话，是真的没有。”
小君简直想哀嚎，一看是机舱总算克制住冲动，“我说你是不是铁石心肠，要是这么大一帅哥对我献殷勤，我滴妈呀，别说没结婚，就算结婚了，都要道德考验一下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温亦佳说，“谁说无动于衷了。”
小君两眼放光，“你说，我听。”
温亦佳默了一下，“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小君瞪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瞪着眼说，“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就一句话？”
温亦佳：“你这个女流氓，说话能文明点吗？你以为我不想和你说，我自己也理不清楚，怎么和你说清楚。”
小君看她真的有点理不清楚的样子，试探着问，“那我帮你理一理？”
温亦佳同意。
小君问：“对着他你有没有脸红过，不止一次。”
温亦佳点头。
“听到他的事你会很在意，有什么心事也想要和他分享？”
温亦佳又点头。
“有他在身边觉得很安心，感觉上他是可以依靠的？”
“看见他和别的异性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你会觉得在意，不高兴？”
“分开一段时间以后会特别想念他。”
温亦佳说，“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心理测试题？”
小君说：“能不能不打岔，后面两题你还没答呢。”
温亦佳认真思考，说，“和异性在一起这条我没见过，没法给你答案。”
“没关系，我们可以设想，比如你想象一下，沈涵和我在一起，有说有笑，特别亲近……”
温亦佳扑哧笑出声，“别逗我了，你们一起聊八卦吗？这个画面太过美好，我忍不住。”
小君咬咬牙，换了个比方，“那他和楼上咖啡公司的妹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妹子还贴近他撒娇，在不在意？”
温亦佳敛了笑容，犹豫片刻，点头。
小君说，“最后一条呢？”
温亦佳说，“分开一段时间我是真的没法想象了，毕竟之前几乎每天都有见面。”
小君笑眯眯地说，“没事，你可以趁这个礼拜旅游好好感受一下。上面那些题，只要3题以上是确定的答案，就说明你已经动心了。佳佳，你喜欢上他了。”
温亦佳沉默。
其实这个答案并没有多么出人意料，她心底深处隐约已经有了答案。身为女性，近期和沈涵相处的过程中那种特殊的萌动，她是有所察觉的，她还感觉到沈涵对她也不一般。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跨出这一步，彻底改变两人现在的状态。沈涵样貌好，身材棒，身边打他主意的女人不是一两个，他还比她小4岁。
温亦佳突然间有些忧愁，当初严防死守的界线，怎么就突然被模糊掉了呢。
说好只拿他当弟弟看，现在打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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