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坞呈

瑞尔在他怀里扭得跟蛆一样“你tm把我放开！不然我会说什么东西就不一定了！”
  坞呈淡笑着向前走“你试试看。”
  他偏头对后面的人说“带着我们的副将大人跟上。”
  瑞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他屏幕上的那张嘴还在开合，动作更剧烈，上下左右扭动着，但不过片刻，似乎是意识到他们听不见自己说的话，疑惑的看了坞呈一眼，就乖乖的不动了。
  钟离窜上去倒走着在坞呈前面伸出手，眼睛直勾勾盯着瑞尔“让我也抱一下。”
  瑞尔不敢置信的看过去，看样子好像又想骂人，但是又意识到他们都听不见……就很气。
  坞呈语气很平常“滚。”
  钟离死缠烂打，搭上坞呈的肩膀讨笑着“别那么无情嘛，他现在能这么乖都是看在你的份上，让我也沾沾光。”
  瑞尔猛的绷直身体，一蹬，钟离踉跄两下，坞呈差点没抱住。
  他们两个都有些惊讶，但是都不是很意外。
  坞呈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身后的机器人们震惊的看着坞呈抱着瑞尔，这是他们从未预料过的发展。
  还有钟离，他怎么一副自来熟的语气，上去就是要抱瑞尔，被蹬了也不生气，还贱兮兮的在旁边喋喋不休。
  现在他们的相处就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瑞尔也是，在两大机器人阵营的首领面前，任性妄为，想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不顾及他们的身份，和他现在的处境。
  就连喀狄迦都感觉到不对劲，笔直的被他们抬着走，歪头看他们之间的互动。
  坞呈对瑞尔的感情很复杂，但可以说是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占有他。
  他曾经也是受欺负的一员，因为一些机遇，陡然一转，成为了战舰上一个不起眼的零件商，在那之后他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
  后来，瑞尔来到这个战舰上，他在各个势力间游走，而他注意到这么个小机器人的存在。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除了一开始试图靠近几个机器人外，之后就与各个机器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个聪明，懂眼色，知道观察形势的机器人，就算他是个科研机器人，怎么说也不会混得太差，甚至还可能成为某个人的心腹出谋划策。
  在他与某个机器人小首领谈话时看似随意的提起他时，那个机器人不屑又不满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残次品罢了，他体内连分解器都没有，科研机器人的零件压根没什么用，连普通机器人的都比不上。】
  当然，这个机器人已经成为瑞尔体内的零件，或销毁室里的铸造铁水。
  那时他明白了，瑞尔是一个比他还要弱小的存在，但他似乎并不无助，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开始对他感兴趣了。
  他开始有意接近瑞尔，他知道一个弱小的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相信别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但那时候那些机器人并没有要对瑞尔下手的打算。
  一个科研机器人罢了，无法带来利益，那他就为他创造独属于他的利益…
  他在那些机器人找瑞尔麻烦时，挺身而出，救他于水火。
  瑞尔并没有看出他的把戏，但他总会看出来的。
  在那之前，他会与他成为朋友。
  但他的靠近似乎是让瑞尔看见了什么希望，他开始拉拢身边的机器人。
  真是可笑的想法。
  他就静静的看着他不断挣扎。
  早在各个小首领那里，他就明白不会有谁抱有善意的靠近他，包括他…
  瑞尔终会明白，除了他，没有人会接近他。
  在一次又一次碰壁后，瑞尔有些消沉。
  在某次他去找瑞尔时，他看着他房间里不见光亮的窗户问他：
  【为什么你不讨厌我呢？】
  他那时是有些想笑的，他反问：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瑞尔静了很久，双手不停在身后交拧，最终他说：
  【没什么。】
  他清楚他的想法，他很受用——瑞尔开始害怕他的离开了。
  但是瑞尔是个聪明的机器人，也是一个很具有人格魅力的机器人，他总会吸引一些不一样的机器人来到他身边。
  外表的特殊，为他带来很多麻烦，也吸引了某些…苍蝇。
  他到现在还记得，钟离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所说的话：
  【坞呈，你哪找的小东西？看着还挺可爱的，叫什么？】
  钟离那时候手下的人不多，但都是战斗机器人，所以他根本不怂。
  普通机器人一般不会和战斗机器人交恶，毕竟谁都有落单的时候，钟离又是个比较狗的…
  他不能对瑞尔身边的人表现出敌意，会被他发现端倪，于是也就默认了他的加入。
  但他观察了很久，压根没有发现钟离对瑞尔有什么企图。
  反而，他还总是保护瑞尔，教了他很多东西…好的坏的都有。
  他有些急了，又开始故技重施，但是这一次，似乎没有再骗过他。

  瑞尔被解绑后看了他好久，跟着后面来的钟离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管着他的手下，谁都没有管。
  瑞尔也没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但总有某些蠢货会在他面前提到他。
  从那些蠢货口中他得知，瑞尔帮着钟离大肆招揽人手，已经快赶上他了。
  他这才知道瑞尔的恐怖，以及他到底有多聪明。
  那时他已经快要成为战舰上最大的零件商了。
  他之前听从瑞尔的想法，向他遇见的“那位”，讨要到了一个，让那些“空壳”保持自由活动，又能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方法。
  这个方法的效果显着，他手下的“机器人”多了起来，他留下了一部分“空壳”，存放在各个手下的胶囊空间里，剩下的找个借口销毁——战舰上总会出现点意外的。
  他不怕他们会告发他，能跟他混到一起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加入他时，他会让他们签下契约，这是“那位”教他的办法。
  刚开始他们都不以为意，但当第一个“鸡”出现时，所有的“猴”都听话了，无人敢反抗他。
  但他似乎越来越暴戾了……
  时间并没有消除他对瑞尔的兴趣，反而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想起：
  瑞尔当时背对着漆黑的宇宙，双手背在身后，透过窗户的反射，他看见的不同于他表面平静的纠结。
  或许他真的陷进去了，但他没准备表白，他要让瑞尔自己来到他身边……
  当瑞尔来找他时他是高兴的，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让那个传话的机器人把他带来。
  但当瑞尔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产生的不是欢喜，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和摧毁欲望。
  他想把他关起来，让他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在那一瞬间甚至他还想过把他体内的零件全部装在自己身上，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但他还保持着理智，他端坐在房间里看着对面站着的瑞尔说：
  【好久不见，瑞尔。】
  瑞尔讨好地笑着，那笑容有些刺眼：
  【好久不见，坞哥。】
  他压抑着的欲望因这句话猛然暴涨。
  他想：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这样的他，似乎不值得我再小心翼翼的让他自己靠近了吧？
  他的身子歪了歪，语气随意：
  【找我有什么事吗？】
  瑞尔小心的伸出手，有些颤抖：
  【我做了些小东西，您能…别让人打我了吗？】
  他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没由来地烦躁，但他没表现出来：
  【打开。】
  瑞尔打开了那个盒子，展示给他看。
  他远远看到一个如喷壶一般的器物，壶口对准盒子边缘。
  【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药剂，我自己也用过的，对于内部零件损伤很管用的，还可以舒缓机体过度运转，您试试？】
  当时，他看着瑞尔那副卑微的样子，又看看他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拿起它就问：
  【怎么用？】
  【您随意对准身体上一个孔洞就好，只要它能进入到您体内就可以发生效用的。】
  瑞尔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期许，或许他在幻想等邬呈收下他的“礼物”后，他今后的美好生活了吧。
  至少，坞呈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有些无趣，开始质疑之前所付出的时间到底值不值得，但看着瑞尔那与战舰上所有机器人不同的体型。
  他想：就当个解闷的玩具也不错。
  他把壶口对准发声孔，一喷。
  意识开始模糊，在半梦半醒间，他看见瑞尔屏幕上的讨笑下落，冷淡而又疏离。
  这才是他。
  他想：原来，都是计谋吗？
  但不知为何，他松了口气…
  或许他真的爱上他了吧。
  幻觉迅速袭来，他的眼前出现的，不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把其他机器人踩在脚下的场景，而是：
  他把瑞尔抱在怀里，死死摁住，中间有根线把他们连接在一起，快感如潮水般从连接处袭来…
  瑞尔不断挣扎着，抵抗着，但力量的悬殊让他只能在他怀里渐渐失去力气，红着屏幕不断颤抖，不断发出细小的嘤咛…
  他听见他说：坞呈，我恨你。
  他陡然惊醒，房间里已然没了瑞尔的踪迹。
  向边上一瞥，一张纸在桌面上躺着。
  快感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空虚，还有些无力，他沉默片刻，还是拿起那张纸。
  他没有去问外面的机器人瑞尔在哪。
  他知道，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骗过外面的机器人离开。
  纸上写着：
  坞呈，别怪我，是你先开始的，如果你能扛过这东西的戒断反应，当我没来过，如果你抗不过，就去找钟离。
  所以…他连见都不想再见他一面了吗？
  他有些失落，把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墙上。
  钟离！
  他看向瑞尔留下的盒子，里面那只喷壶静静躺在那。
  他拿起它在手上喷了一点，当里面的药剂接触到外壳不久，猛地一颤，喷壶落在地上，碎裂！

  里面的药剂流了一地，他的手抖动得厉害，体内升腾起一股痒意。
  痒，全身都在痒，他用手抓挠着，却没有丝毫缓解，他绝望的发现，这些痒来自内部，来自神经主盘散发出的信号。
  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这一次，和之前的截然不同，他又回到了之前那段该死的时间。
  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无非那么几样，排挤，殴打，谩骂。
  但就是这么几样，就能让别人痛苦不堪……
  这场幻觉持续的不久，但当他彻底清醒时，甚至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
  他懂瑞尔是什么意思了，他要让他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也有自己的手段。
  可是啊【钟离…呵，你选错了人。】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钟离好像对他什么恶意都没有，却可以待在他身边那么久。
  但目前来看，这几乎已成定律，还没有例外的出现，坞呈并不觉得他就会是那个例外。
  瑞尔终究会懂，清楚的明白他是一个天生的独行者，若他不愿意去寻找依靠，他将永远孤独下去。
  而放眼望去，这艘战舰上，只有他才可能永远是他的依靠。
  他跟钟离约了个时间，就在钟离房间里，他身后几个普通机器人，钟离左右站着两个战斗机器人。
  钟离翘着腿，吊儿郎当的说：
  【呦，稀客呀，坞呈，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他有些无语：
  【我记得我在来之前就跟你的手下说过了。】
  钟离继续无所谓的态度，摊手：
  【哦，我应该忘了，你再跟我说一遍呗。】
  他的手紧了又紧：
  【瑞尔算计我，给了我张纸条，让我来找你。】
  钟离歪头，奇怪的说：
  【瑞尔算计的你，你找我干什么？】
  他暴怒，指着他的屏幕：
  【别装傻充愣，你和他一向走得近，他留下这张纸条肯定是你跟他商量好的。】
  钟离的表情冷了下来：
  【你说的对，坞呈，我和他一向走得近，可是我记得当初不只是我和他。】
  他的手一顿，无力的垂落，他淡淡的看着他，不过片刻：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钟离冷冷看着他：
  【我可不敢跟你做交易，坞呈，你太狡猾了。】
  他在钟离房间的桌上留下一张协议，注视着他屏幕上的眼睛：
  【你会同意的，钟离，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签下它，我会再来找你的。】
  不过片刻，他又笑道：
  【你已经开始反感他了吧？你应该注意到了这些，我等着我们的交易达成。】
  说完，他转身离开这个房间，没有提起任何关于那个药剂的事情。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那份协议的签订。
  这次，不等他找上门，钟离就来找他了。
  【坞呈，那份协议是什么？为什么它消失了？】
  钟离的语气有些慌乱，带着些许质问，但他并没有太多反应，甚至还给他搬了张椅子。
  【坐下慢慢说，不急。】
  钟离冷笑：
  【呵，不急？你的瘾马上就要犯了，大概就是今天，你应该不想再尝试一遍那种感觉了吧？】
  他叹了口气：
  【别那么急躁，那不过是我的保命手段罢了，它并没有消失，而是连接到我们之间了。你应该看过纸上的内容了吧？我们之后必须遵守，否则……】
  【否则任由对方掌控？你这一手玩的不错，难怪你能成为最大零件商，原来你的后招这么硬啊。】
  这回轮到钟离气得快跳脚了。
  他无所谓的笑笑：
  【谢谢夸奖，接下来，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一切已成定局，坞呈也给他看过违抗的下场，只不过他没说的是——他给他的是协议，他们的是契约。
  那份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简单概括就是：
  坞呈不再下令让手下的人欺负瑞尔，也不会强迫他做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事；钟离今后远离瑞尔，不再管坞呈以及他手下人的任何行为。
  协议是对双方生效的，当双方都违反了协议时，协议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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