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落躺在咨询室老旧的沙发上，褐色的皮革有浅浅的白色裂纹。头顶上的电扇有气无力地转着，牵着电扇的那根电线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似的。高中时候，学校里有过许多和电扇相关的恐怖故事。林落想起那些，在心里默默地对着那根电线念咒：“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咨询师慢慢开口：“林落，这个星期感觉怎么样？”

        林落转过头去看着她，露出一个十分勉力的笑容。“还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无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咨询师和她说了许多，分析也好，开解也好。

        “不，我并没有否定自己。我知道自己不错，未来也可能会活得不错，甚至可能会很成功。但我感觉这世界像是一场虚假的vr游戏，我并不喜欢打游戏，那让我感觉无聊。”

        若是想要说服咨询师的话，她可以引经据典说些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或是说说双缝干涉实验，宇宙起源一类，来证明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假的。而她不是疯子。但是，她一直在沉默，任凭咨询师曲解她的话，继续分析她的话。

        其实不需要，人只要感觉到世界的虚幻，并不需要什么证明。到了失去所有感觉那一步，连被曲解都懒得去反驳，会累。然而她还是为咨询师的努力，和话语间透露出的些许关心，感到一丝暖意和歉疚。所以在咨询的最后，她说：“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并最后再看了一眼电扇，确定没有掉下来的可能后，离开了咨询室。

        有人说，其实我们身处的世界是一段超级程序，我们每个人的每个思想每个行为都是写好的代码。整个宇宙，无非是一些更高维的生物做的实验。好像那部《楚门的世界》。林落想，编写她的程序的程序员应该最近偷懒了。在写她的感受情绪的时候，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空格。

        但怎么会这样呢？她的人生原本是挺精彩的，至少08年的时候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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