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没什么。”其实夏恩最想说的是，艾瑞克，你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就在那场凡赛汽车爆炸案的现场，自己曾毫不犹豫地救起了一个5岁大的小女孩，当时那个小女孩满身是血，心肺处更是伤得厉害，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早就死了。

        “其实那幅画，一直就是外公想要的，如果不是因为你那狂妄自大的父亲，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什么意思。”

        “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虽然我对当年那个案子并不是非常的感兴趣，只依稀听说那幅画对于布伦家族而言意义非凡，有很多的渊源。记得当时的那场拍卖会只不过是一个形式，没想到你父亲真的就拍下了那幅画，得罪了外公，也许是因为太过年轻吧，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至于祸事连连。”

        “那幅画是爸爸送给妈妈唯一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我不知道那幅画对于你们家族究竟有多大的意义，但既然送给了妈妈，那就是她的私有财产，除非妈妈自愿让出，不然谁都不能逼迫她。”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世界上就不会有杀戮和战争了，因为自己固执的意念，就这样付出了年轻的生命，你觉得值得吗？”

        “爸爸从来就不怕你们布伦家族，巴洛德可没这么好欺负。”

        “所以，他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惨死，当然，或许他根本就不爱你的母亲，你知道的，那些坐在高位上的人可都是冷血魔王。”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是我妈妈咎由自取吗？”

        “当然不是，而是妥协，事实上我想很多事情你并不真的清楚，你应该明白，无论是你那死去的父亲还是我的外公，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生死，在他们眼里你的母亲又算得了什么呢。”

        “呵呵，听上去还真是让人心酸呢。”挣脱开艾瑞克的怀抱，夏恩起身去厨房倒咖啡，当她回来的时候，艾瑞克看见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泪痕，“艾瑞克，你相信吗，其实我并不爱妈妈，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个非常自私且自我的女人，她爱父亲，却也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而我父亲却仿佛全不在意一样，至少在她死前，我从未见过他，只是，只是人活着总该有个理由吧。除了傀儡般的去执行任务，我也想做些别的事情，呵呵，好吧，看在她曾经是我最亲的人份上，就用我余下的荒诞人生去为她做最后的事吧，我要找出真凶，报仇雪恨。”

        “原来是这样。”接过夏恩手里的咖啡，艾瑞克并没有要即刻喝下去的意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无助的，且思维怪异的女孩，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心好痛。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和自己一样的人存在呢，因为童年的苦难，又因为出生在那样一个混蛋无耻的家族里，是的，生活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在如何挣扎也无法回到原点，即使是反抗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要像母亲那样去西斯底里的抗争吗，那么结局呢，就像疯子一样住在那间黑色小屋里被迫等死吗，对不起母亲，我不想也不能，你说的对，生活真他妈的无聊，操蛋！

        “我一直都很奇怪爸爸为什么不肯认我，或许，可以从那幅画上得到答案。”

        “我想应该只是为了保护你吧，休斯向来是一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即使是巴洛德老爷的女儿也一样。”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不信又能如何，如果我说那场爆炸案根本就是你父亲默许的，你还会这么固执？”

        “所以。”

        “我不想骗你，当时我也在场，外公让我们去学习欣赏一场实战的突袭，因为不舍，我还救了一个小女孩，当时她满身是血，肺部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看上去已经不能呼吸了，那个时候我想她应该已经死了，受了那么重的伤，根本就不可能会活下来。”

        下意识的艾瑞克看向了夏恩的胸口，皱眉道：“你的肺。”

        原来他都记得，黑暗中，夏恩眨了眨依然湿润的眼睛，原来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早就死了，是的，当时她的心肺几乎被震碎了，如果不是爸爸，不是巴洛德家族医院的神秘基因改造计划，她根本活不到现在，虽然后遗症真的很难受，甚至是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神秘地死去，但至少她现在还活着，所以为了报答他，她愿意帮助他最爱的儿子得到大佬的位子，她再也不欠他了，那么他欠她的，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讨回来。

        不想听到任何谈论自己心肺的话题，夏恩突然说道：“艾瑞克。”

        “怎么了？”

        “你也恨吧，虽然布伦家族的地位在凡赛几乎和巴洛德家族一样，可你在家族中根本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即使休斯对你就像亲生的儿子一样好，甚至只要你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扶持你登上家族大佬的位置，可似乎，你并不领情。”

        “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情，但非常遗憾，我不想回答。”

        “是吗。”夏恩看上去有些沮丧，但很快又微笑说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嘛。”呵呵，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就是艾瑞克，无情亦无心。

        “谢谢。”是的，即使不说，夏恩也知道，只是还是会感到失望吧，最后的一丝温暖也失去了，原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艾瑞克也不会真的对她敞开心扉，呵呵，看来她还真的是一个孤独的人呢。

        再见了，我最亲密的恋人。

        清晨醒来，夏恩已经不见了，艾瑞克自然非常惊讶，可就在他准备出门去找夏恩的时候，佩罗却突然敲响了夏恩家的大门。

        “怎么是你。”

        “认识这个女孩吗？”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在冷冷看了眼面前的艾瑞克后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然后用尼尔城特别调查员那种特有的，并且严肃到骨子里的口吻，指着照片上那个死相惨烈的女孩说道，“快回答！”

        “艾丽西亚巴洛德。”虽然有些震惊，但依然强压住欲冲出门的冲动，至少从目前而言，艾瑞克还不想和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特工先生直接冲突。

        “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

        “昨晚她被发现死于查克洛街，有目击证人说你曾出现在那附近，11点左右。”

        “你知道我昨天很晚才从警察局出来，早已身心疲惫，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好的兴致去越货x人，我又不是超人。”

        “谁知道呢，谁又真的能那么确定，要知道对于像你们这样的人渣而言，根本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吧，11点钟，除非你能找到一个能在时间顺序上证明你清白的人，比如说，那个时候你和谁在一起。”

        “当然是和一个女人，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总之很抱歉，不是我干的。”不想解释半分，显然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继续和他磨嘴皮子的艾瑞克突然抬起头，然后一脸疲惫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有事，请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现在我们怀疑你与这个女人的死有莫大的关系，把他给我铐起来。”

        不给艾瑞克任何解释的机会，佩罗迅速挥了挥手，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身着防爆服的警卫先生一上来就给艾瑞克戴上手铐，“妈的，住手，放开我！”

        眼看着壮汉逼近，艾瑞克迅速后退，紧接着又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身，该死，就在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倒霉警察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的瞬间，某人就已经毫不客气地直接死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谁都别动，特别是你，佩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明白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呵呵，顺便好心提醒你一句，得罪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识相的就快点给我滚蛋。”

        “是吗，我倒是很想去试试看，究竟会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边说着边慢慢从西服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x，虽然此时此刻的佩罗看上去依然冷静，但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艾瑞克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家伙。只是他可是警察，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滴答。”就在x手与特工先生僵持的时候，艾瑞克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手机一看号码，艾瑞克下意识地放开了身边那个可怜的警卫，只是没想到电话终于接通后却是一通早已准备好的语言录音。

        “佩罗，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别动，让他接完电话。”

        “可是。”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给我站着别动。”

        果然。四周安静了。

        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乘人之危。这样想着，佩罗转身给自己点了支烟，呵呵，看来我们的特工先生在某些方面还挺有人情味的嘛，不过似乎还是有些死板哦。

        ．．．．．．

        “对不起，艾瑞克，当你听到这段电话留言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已经离开尼尔城了。

        是多久了呢，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肮脏又混乱的城市里，没有亲人，更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甚至连一个可以依靠祈祷的信仰都没有，听上去还真是可笑无助呢！

        艾瑞克，你知道吗，生活于我而言，其实很简单，每天不是画画，就是在实验台上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或者是小型炸药弹，当然跟踪你也成了我每星期必做的事情，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干什么人，和什么女人睡觉，我都知道，但我做这一切却绝对不是你脑海中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是的，从前，我一直都觉得有些事情只要我不说，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只要我继续沉默下去，继续扮演影子的角色就不会有人知道，有那么一个奇怪的女孩，一个叫夏恩的女孩，曾那么固执的爱过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更爱到伤心欲绝，爱到体无完肤。

        或许，x女也好，画家也好，于我而言都不过是一个可以在这个城市继续正常生存下去的身份而已，说了这么多，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如果我告诉，来尼尔城完全是因为我想见你，每个星期跟踪你完全是因为我担心你，或者说，想更靠近你，想更了解你。你会信吗，因为爱你，我早已失去了自我。因为爱你，我背叛了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我的人。

        是的，连仇恨都可以被稀释，还有什么是无法慷慨给予的呢，可我在这场昼夜的厮杀中，又究竟得到了什么，除了心痛，大概只有一身挥之不去的疲惫了吧。

        爱还真是天下最痛苦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宁愿一生孤独。

        艾瑞克，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已经感到厌烦了吧，呵呵，确实，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所以，现在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那可怜的艾丽西亚妹妹可是我让强森去干掉的。佩罗也是我通知的，至于目击证人，我想，当你有机会能亲眼见到她的时候，大概就能明白所有的经过了吧。

        只是在那以前，只能先委屈你扮演x人凶手的角色了，我想，看在我这么爱你的情分上，你应该不会马上拒绝吧。

        记得凯尔曾经说过，有些人活着比死有意义，而更多的人死了却比活着要有意思的多得多。所以艾丽西亚的死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没有能力去偷回画作并且完美完成任务的特工根本就不是合格的特工，更何况，她还是那个可恶的西蒙夫人的女儿，这样算的话你们还是远亲呢。

        我能容许她活到今天，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不会想要即刻揭穿我吧，虽然我知道眼下一直都希望得到自由生活的你一定会感到非常的困扰吧，因为艾丽西亚那特殊的身份，这次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脱身，听说尼尔城的起诉亘久而又漫长，我相信当你终于能摆脱官司并且顺利回到凡赛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得手离开那里了，当然，对我而言，那是最好的结果，可你知道，死亡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还能再见面吗，可见了，又能怎么样，遇见就是分离的开始，那么分离呢，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只是如果，对不起，我指的仅仅只是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再见面，希望你能喊我一声波琳，再见了，艾瑞克，我最爱的人。

        “该死的女人。”挂上电话，艾瑞克猛地将手机直接砸在了眼前的实心铁门上，他的表情愤怒，说话几乎就是咬牙切齿的怒吼。

        看来应该是女人吧。某人像是很有经验般，背对着大家暗暗一笑，“可以走了吗。”说完，还极为淡定地示意两旁的警察给艾瑞克戴上手铐。

        果然这次艾瑞克没有再反抗。

        果然只有女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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