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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流产


四位嬷嬷轮番上阵,给苏西婉讲了一通后宫内的形势,自皇后落魄后,后宫嫔妃分为以张德妃和宝贤妃为首的两个阵营。又将两党的人员、关系与其余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得清清楚楚,点拨她在安排座位、顺次上的小心,以防止两党人员直接对上,引发争斗。

        苏西婉谨记四位嬷嬷的耳提面命,在宴会各处环节都小心注意,避免两党人员正面对上。数日后,在宴会当日,由于事有预排,两党之间未发生冲突,宴会进行得顺风顺水。温华坐在太后旁边,百无聊赖地摇动着扇子,看着坐在下方的苏西婉,与其他低阶嫔妃相谈甚欢,就连方才太后也称赞了几句,她心有不甘,遂叫了一声:“妹妹,你还未怎么逛过皇宫吧?姐姐带你看看?”

        苏西婉放下酒杯,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她已不是那个纵马长街意气风发的大小姐了,温华乃是她的主母,她不得不低头顺从,遂低低地说了声:“是。”温华见她只能低眉顺眼,跟在她屁股后头,心里才有了些舒坦。她自然不可能那么好心,带苏西婉逛偌大的皇宫,而是带着她乱走。

        温华身边好几个人伺候着,有人撑伞,有人扇风,还有人时不时递上来冰镇的水果,夏日炎炎,在外头走几步便浑身是汗了,苏西婉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手上的扇子也不中用,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温华也不说要去何处,只带着她往最热毒的太阳底下走。苏西婉用手绢擦了擦额头,放下手的瞬间,便听到经过的假山里,传来一阵“唔……唔……”的叫声。她的脸一红,这种声音像极了男女行敦伦时女子发出的春叫,那温华的耳朵也尖,自己也是经历过人事的,如何反应不过来?她正发愁着这宴会没出什么乱子,遂踢了一脚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弯着腰,屏声静气,缓缓走到假山入口,但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难舍难分,仔细一看,那欲生欲死的女子,竟然是方才还端庄坐在酒席之中的张德妃!她羞得合上眼睛,逃也似地奔回去。

        “禀……公主,是张德妃在与人偷欢呢!”

        温华一听,挑了挑眉。这张德妃以前在宫里就有过不好的传闻,但是仗着父皇喜爱,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抓她这烂事。她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亦步亦趋走到苏西婉身边。

        苏西婉也听到那丫鬟的回话了,脸煞白。她如何也想不到,宫斗之外还有这档子烂事,这张德妃也忒急色了,光天化日还是隆重场合,就这么在宫里与人偷欢。她闻到温华身上的香味,抬起眼皮。

        “苏西婉,这档子烂事,你可要好好解决。”温华眸子里闪现一丝狠戾之色,她用力一踢,把苏西婉直踢到了假山口。苏西婉直直倒了下去,护着脸,手被泥地擦伤,臀部还残留着疼。

        “走!”温华一众人走得飞快,苏西婉忍着疼痛,将自己支撑起来,却听到一个妇人尖利的声音:“你?!”张德妃拿着一件薄夏衫,盖住自己的身体,她的奸夫听到声响也早已溜之大吉,苏西婉站起来,给张德妃福身:“……臣女,拜见德妃娘娘。”

        她心里忐忑,暗骂了一句温华,本来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没看见便能糊弄过去,温华非要坑她一把。但听张德妃冷哼一声,用沉沉的声音说:“你都看到了?”

        张德妃一边说着,一边穿着衣服,昂着头,许是知道苏西婉现在身份低贱,如何也拿捏不得她。“没……”苏西婉自然是个识趣的,可张德妃一向心狠手辣,容不得人,她见苏西婉生得漂亮,心下嫉恨,何况苏西婉还撞见自己的丑事,不除掉,她的心里总会有刺。

        苏西婉瞥见张德妃眼底的杀意,连连后退几步:“……臣女,告退!”她转身欲走,不料,不知何时,身后已悄然围上来几个宫女,她们力大无穷,一下就把苏西婉按倒。

        “你不要恨我,苏小姐,”张德妃用纤细的手捋了捋鬓发,“是你运气不好。”苏西婉脑袋轰隆一声,这张德妃竟如此心狠,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挣扎几番,那些宫女的手牢牢禁锢着她,她的挣扎不过犹如飞蛾扑火。

        “你不能杀我!若是宋玺知道了,他定不会放过你!”苏西婉红着眼眶,情急之下,也不知为何就把宋玺搬了出来。张德妃冷笑道:“苏西婉,你不会以为你还是苏琢的掌上明珠,大齐贵女吧?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侍妾,宋玺能有多在乎你?!”

        张德妃说着,心下却有些不安来。苏西婉搬出宋玺,确实让她产生顾虑。躺在皇帝枕头边那么多年,还能不知道有宋玺这号人?惹上宋玺可不好,必须做得干干净净才是。她道:“把苏西婉关起来!”

        “是!”几个宫女将苏西婉拖进了一个蛇皮袋子,苏西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搬运走着,外面越来越安静,走了不知多远,听到砰的一声,她被扔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苏西婉紧张得全身发冷,觉得肚子一搅,好似刀刮在肚里地疼,两腿之间,流下来热热的液体。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颤抖着手,去触摸那液体,竟闻到血味。

        她的心一惊。这些日子来,与宋玺同房已不是鲜事,而最近,月事也不来了。宴会前几日,她还想找找大夫看看,到底是最近太忙,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她又悲又急,皱着眉头,呜咽起来。

        宋玺,你在哪里?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她无助地挣扎着,撕扯着蛇皮袋子。此袋非寻常袋子,张德妃在宫里做的腌臜害人之事不少,特意差遣人做坚硬袋子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苏西婉大口喘着气,肚子的疼痛却未消解,还越来越激烈。她想,如此生不如死,不若咬断舌头死了去了。

        正当她要自裁之时,但听砰的一声,门开了,随后,是一阵脚步声,这个声音无比熟悉,苏西婉哭道:“宋玺!”

        宋玺登时一激动,苏西婉的声音敲打着他整个人的身与心。果然,苏西婉真在此处!宴会散去,苏西婉不见了,他便逗留在宫中,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失而复得,他焦急地快手解开蛇皮袋子,在右手举着的烛火之下,看到苏西婉惨白的小脸,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眼角还挂着泪,他的心都要碎了,抱着她道:“……没事了。”

        苏西婉被宋玺的体温温暖着,她才回了些魂儿,抬起手,给宋玺看她的血。宋玺大惊:“……你受伤了?!”说罢,将蛇皮袋完全从她身上抽离,他想要查看苏西婉身上伤口,却见她的两腿之间,出现一道蜿蜒的血迹。

        “出了何事?!”宋玺把苏西婉横抱起来,看到地上一摊血水,他的心揪起来。苏西婉在他耳边,虚弱地说:“我……流产了……”

        宋玺的瞳孔在烛火之下变大,方要询问,苏西婉却昏了过去。

        “大夫,怎么样。”宋玺捏着茶杯,坐在屏风前头,大夫绕出屏风,给他行了礼:“宋五爷,婉小姐确实是受了惊吓,流产了。好在胎儿的月份比较小,没有性命之忧。老夫给婉小姐开几帖药补补,养几个月便好。这段时间要特别注意,不能太操劳,不能受刺激。”

        “知道了,有劳大夫。”宋玺给身后的赵礼抬了抬下巴,赵礼走上来,连忙给了大夫些银子,他出手阔绰,那大夫连连道谢。送走大夫之后,宋玺才进到屏风后头,苏西婉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流着泪。

        她竟与宋玺结了珠胎。

        一时间,她的心里被各种情绪覆盖着。她有些难以接受,她竟真与宋玺有了孩子,这是他们血液相融的证据,这个世界上,只有宋玺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该以何种情感去面对宋玺,又该如何面对一直念念不忘的上官隽。

        而孩子却没了。

        不管这个孩子的生父是谁,到底是她的孩儿,可就在她还不知道它存在过的时候,竟然就这么离开了……那可是一个生命!她的孩子!

        想到此处,她激动起来,本来无声地哭泣,变成了抽泣。宋玺何尝不是痛得得发疯,那是他与苏西婉的孩子!他捏住苏西婉冰冷的手:“婉婉,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害你的人的。”

        “你又如何去与她们斗?”苏西婉气道,“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贵妃,你如何斗?”宋玺早已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如何不知害她的是这两个人,他的目光深深,语气仿若淬了冰,道:“既然伤你,害了我们的孩子,我必不放过他们!”

        宋玺雷厉风行,翌日便把张德妃私通的奸夫都抓了回来,统统移交给皇上,有个奸夫还养着张德妃的私生子,皇上本对张德妃多有偏爱,不管她背后如何寻欢作乐,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私生子,还被养到了十余岁,那奸夫还是个生得像猪刚鬣的屠夫,张德妃可真是荤素不挑。他终于怒不可遏,当日便下令将张德妃与奸夫,还有那个孩子一起处死。

        监督行刑的人是宋玺,张德妃头发凌乱,临死之前,她笑道:“宋玺,我真没想到,你竟爱苏西婉至此。”宋玺冷着脸,将斩立决的牌子丢了下去。“斩!”一时间,血溅刑场。

        解决完张德妃的事,接下来该温华了。温华这几日一直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她很害怕,宋玺为苏西婉发疯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匹狼,逮到人就咬死。另一方面,她又极其自负,不相信宋玺有这个能力,能扳倒她一个公主。

        数日后,温华有私生女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宋玺做的不声不响,其实在温华嫁给他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温华的私生女,暂时藏着,以防温华有什么对苏西婉不利的举动,好以此为筹码。温华这次伤了苏西婉,又害了他的孩子,他自然不想再忍了。温华年纪不大,私生女也有五六岁,她对抛弃自己的母亲也恨之入骨,满大街哭喊,搞得京城人尽皆知。

        皇家想要动手杀人灭口,也来不及了。皇宫里,想要护着温华的太后也护不住了。皇上怒道:“这样的不孝女,不能再留在皇家了!有辱我们皇家的体面!”宋玺站在一边,却说:“皇上息怒。毕竟,这也是公主当初年少,不懂事。”

        太后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当日发生的事她晓得个八九不离十。宋玺不就是为了他那个小妾吗?弄死了张德妃,拉了一堆人陪葬,还要将温华置之于死地?事到如今,还在这里装好人?!

        太后指着宋玺道:“宋玺!你莫在这里装!你以为哀家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吗?”宋玺却一愣:“太后娘娘,您这是何意?难道,太后娘娘早知道公主与人私通之事?”

        原来,太后与皇上还在装着先前不知道温华私通有私生女的事,不然多么不体面,明知道温华与外人有染,还让温华嫁给臣子?虽然宋玺是个二婚,大家也暗地里清楚为何会如此婚配,可拿到明面上来说,那还是显得皇家不地道。

        “好了好。”皇上连忙打住,给了太后一个眼色,遂后叹了口气道,“澹明,这件事你受委屈了,这样,朕下令,温华去守皇陵,反思己过,她与你的婚事无效。”

        宋玺等着就是这句话,抬手作揖:“臣,但听皇上旨意。”

        守皇陵的消息传来,温华如坠地狱,浑身冰冷,她疯了一样,冲到苏西婉的紫藤居,在院子里叫着:“苏西婉,你出来呀!你这个贱人!”她像个泼妇一样,骂了整整一个下午,宋玺从宫中回来,看到温华在发疯,一把将她扯住:“你这刁妇,在这里乱叫什么?”

        温华见到宋玺,笑道:“驸马爷,你可回来了啊,你可真是心狠啊,现在我的名声没了,还要去守那冰冷的皇陵,你称心如意了是不是?”宋玺颔首,冷笑道:“对,如何?公主,皇上已经下令,你我二人已无夫妻关系,请自重!”

        言毕,将温华一甩,温华跌倒在地,衣服凌乱,狼狈不堪,她也不顾那么多了,讥讽笑道:“宋玺,你为苏西婉那个贱婢做那么多,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真是可笑啊!你去问问她,问问那个贱婢,她心里有你吗?她爱上官隽爱得要死!你不过就是苏西婉的一条狗而已!”

        此话直白,却是宋玺心中隐痛。

        他狠狠踢了温华一脚:“你说够了没有?”

        温华痛得乱叫,在地上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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