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供认不讳
“你的吃喝拉撒，自然不用汇报。”一直沉默寡言的白隋祁，闻言，说，“但你买麻沸散的事，涉及到了一桩命案，我们身为大理寺的官差，就有义务向你问个明白，而你作为被怀疑的对象，必须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他这番话十分有震慑力，程文彦被小小的呵斥了一下，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敷衍他，可是要说实话实说，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我的身子不好，稍不注意，总会磕着碰着，时有外伤，有时伤的严重，就需要麻沸散止疼，所以我特意提前买了来，放在家里，以防万一。”
可惜他漏洞百出的措辞，不足以打动唐韵染，“据我所知，程少爷你的身体从小就很好，感染风寒都是少数，更不要提磕磕绊绊，希望您对我们，能说实话，不要虚言诓瞒。”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程家大大小小也算是个人物，他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一打听就知道，又何必骗他们？这种此地无银的举动，更让唐韵染怀疑他。
“我说的是实话。”程文彦固执的嘴硬。
“哦，是吗？”
唐韵染也没有和他废话，直接拿出证据，摆在他的面前，“这是仁和药铺购药记录，上面明确显示，你在此店买了麻沸散。”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看他还想怎么抵赖？
看着眼前这本账本，还有上面明晃晃自己的名字，程文彦忽然间无话可说，毕竟名字是他亲自写的，药也是他亲自买的，直到如今，他还有何话说？
“你为何要买麻沸散，是不是芸娘指使你做的？”唐韵染认真的打量他，语气虽然咄咄逼人，但若不这样做，恐怕程文彦也不会有所忌惮，必要时候，就得立威，“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药是我买来的，和芸娘没关系，你们别诬陷她。”
刚才程文彦还无话可说，一听到芸娘的名字，立刻就变激动，他的脸颊涨的通红，眼睛也是猩红，可见现在心里是为难的。
“如果这和芸娘无关，那就与你有关。”他若不想承认，谁都没法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承认，唐韵染也不会这样做，毕竟利刃扒不开程文彦的嘴，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他清楚，
“我们怀疑，麻沸散与丫鬟被杀一案有着密切关联，它就是导致丫鬟死亡的帮凶，为了查清此事，麻烦你跟我们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程文彦作为读书人，心里应该一清二楚，是真的要冒险，去里面扒成皮，还是坦诚相告，选择权在他的手里。
只是他应该很清楚，纸包不住火的，就算他今天不开口，明天找到证据，芸娘还是要落网的，要是再把自己也搭进去，真的值吗？
“此事与彦哥儿无关，你们不要抓他。”
程文彦还没有下决定，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唐韵染和白隋祁齐齐回过头，发现是芸娘站在了门口。
“你说跟他无关，那么证据在哪？”白隋祁蹙眉，问。
“没有证据。”芸娘昂首挺胸，深呼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认命般的走了进来，“因为人就是我杀的。”
“芸娘…”程文彦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痛心疾首的说，“你干嘛要这样！”
“我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小姐泉下有知，也会责怪我的。”芸娘摇了摇头，心如死灰，“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们不要怪罪无辜的人。”
从她踏进这个房间开始，她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能够杀那么多的人，替小姐报了仇，她知足了，即便现在要她的命，她也此生无憾。
唐韵染和白隋祁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松一口气，他们忙活那么多天，总算有了成果，特别是唐韵染，她的心里更是激动，芸娘主动站了出来，那就说明，她的猜测没错，凶手果真是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那些人跟你并没有恩怨，何故伤人性命？”
这点始终是个谜团，她和白隋祁猜了好多天，依旧一无所获，不知从何查起，恐怕谜底，就只有芸娘能揭晓。
“他们跟我无冤无仇，但是跟我们家小姐有，凡是伤害小姐的人，都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才肯善罢甘休，现在只是一刀杀了他们，给他们个痛快，已经是仁慈了。”
芸娘清澈的双眸中，具是怨恨，她说这番话时，更是咬牙切齿，歇斯底里，可见仇恨的确很深。
“程夫人是被他们杀害的？”
他们调查出来，程夫人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商户杀害的，只是具体是哪个人，暂时没有查清，今日听芸娘这样说，似乎她找到了凶手。
“是。”芸娘双手紧握，骨节泛白，更是抖个不停，“他们在小姐生前不断欺负她，为了荣华富贵，更是残忍的害死她，作为小姐唯一一个亲人，我要为她报仇雪恨，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倘若你能报官，官府自会严惩他们，替程夫人报仇，可你偏偏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为此牺牲自己，真值得吗？”
唐韵染在心疼她的同时，也觉得这个办法极其的愚蠢，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非走极端，终将害人害己，程夫人要是知道了，应该也不赞同。
“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芸娘面无惧色，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依旧坦然，“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理应福禄双全，儿女成群，可这些偏偏她都没有，
她无端惨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若不亲自替她报仇，将那些人赶尽杀绝，挫骨扬灰，我又如何对得起小姐多年的疼爱？”
芸娘被报仇冲昏了头脑，丧失理智，她的脑袋里面就只有程夫人，若非成功报复，任何人都休想叫她停下，她的执念，已经胜过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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