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木槿

秦蓁从厕所回来的时候，菜正好上齐。

        店里挺空的，五个人就占了个圆桌，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各坐一边。秦蓁很自然地坐在了莫思钰身边，和她空了大概两个人的位置是夏槿生。

        “看我干什么，吃啊。”秦蓁刚要提筷子，就发觉一桌的人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她身上瞟。

        “咳，那什么，吃吧吃吧，赶紧吃完回学校的回学校，回家的回家。”莫思钰受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率先打破沉默。

        “啊对，我是通校生，一会儿要回学校的好像只有……”单成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插了句嘴。

        “只有蓁蓁和夏槿生？”莫思钰挑了挑眉，“我先声明，我已经通校了！”

        秦蓁倒没觉得什么，只是饭桌上的气氛始终有点诡异，让她很不舒服

        “那怎么了，”秦蓁咬了咬筷子，“这么点路，我们还能走丢吗？”

        莫思钰：“……”

        单成：“……”

        周宋宋：“……”

        夏槿生：“……”

        足足沉默了有五秒，夏槿生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不能。”

        大概是有点突兀，其余四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夏槿生，秦蓁皱着眉问：“什么？”

        “啊，就是……”夏槿生舀了碗汤，“你不是问能走丢吗，不能。”

        “……”秦蓁咬牙，“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坐在莫思钰另一边的周宋宋清了清嗓子，犹豫着开了口：“其实……我今天开始就住校了，刚好顶上莫思钰的床位。”

        天地良心，周宋宋想，她真的不想打搅两位的二人世界来着。

        明明也没怎么，但是大家的目光从夏槿生脸上转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周宋宋莫名生出一股愧疚感来。

        “那你不就是我和阿晨未来室友啦？”秦蓁看着周宋宋兴奋道。

        秦蓁她们宿舍是班里女生宿舍的最后一个，排到她们原本就只剩四个人了，除了她自己还有林晨和莫思钰，另一个学生开学没多久就因为一些原因转学了，秦蓁还觉得六人寝只剩两个人很冷清来着。

        最重要的是，在一个宿舍住的话，时间长了总能成为朋友的，像这种不需要自己主动出击的社交，秦蓁称之为白女票社交并一向乐在其中。

        像周宋宋这种学习好还开朗的漂亮女孩，谁不想和她做朋友呢，秦蓁美滋滋地想。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秦蓁的愉悦过于外露，打消了周宋宋内心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那一会儿就麻烦生哥把两个女生安全送到了哈！”单成笑着打哈哈。

        “应该的。”夏槿生看着秦蓁点了点头。

        对于桌上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的那份情感，夏槿生予以摆烂的处理方式。他确实没指望着有些脑子缺根筋的人能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也并不心急。

        大概摸清楚秦蓁是个什么性子后，他完全理解这人对于又可以收获一个好姐妹的兴奋，所以也完全不会觉得秦蓁的愉悦是因为不用和自己独处。

        完全不会。

        夏槿生这么想着，余光瞥到秦蓁正把碗里的什么东西往外挑，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这才看清是一些洋葱和姜，不免有些好笑：“前桌，你是真挑食啊。”

        秦蓁：“？？？”

        她是有很多不爱吃的，但是这人是教训自己上瘾吗？？？

        “嘁，哪儿止这些啊，”莫思钰回想着高一第一次和秦蓁吃饭的时候，“小葱大葱洋葱都不吃，姜和蒜也不吃，不要花椒不要韭菜，只吃菜叶不爱菜梗，萝卜丝可以但是萝卜丁萝卜块拜拜，而且只能是胡萝卜不能是白萝卜……还有什么来着？”

        “……”说真的，秦蓁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挑食很严重，但是今天从莫思钰嘴里说出来，她只想让对方闭嘴。想了想，毕竟即将成为室友的周宋宋还不知道，为了以后约饭方便，秦蓁还是补了两句：“不吃生酱油，不喜欢甜口的菜，不喜欢玉米。”

        “哇，那蓁蓁你岂不是也不吃糖醋排骨这种？”周宋宋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觉得叹为观止。

        “不吃，”秦蓁摇了摇头，“醋溜的可以。”

        “你之前不是吃玉米吗？”莫思钰疑惑道。

        “之前那是玉米粒，”秦蓁一脸的理所当然，“如果是一整个的玉米，啃起来脸很累。”

        “……”

        夏槿生没有插话，饶有兴味听着三个女生的对话，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前桌，还真是不断地刷新他的认知，倒也理解她为什么不爱去食堂了。

        “不喜欢甜口的，喝饮料倒是积极。”夏槿生想到秦蓁对可乐的执着，忍不住吐槽。

        “？”秦蓁觉得委屈，“我只是不吃甜口的菜！饮料和糖还有甜品有什么错？”

        “行，”夏槿生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

        一顿饭总算是在秦蓁的挑挑拣拣和大家的说笑中结束了。

        目送单成和莫思钰提着食材上了各自家长的车之后，住校的三个人也准备回学校。

        “那你宿舍已经收拾好了吗？”秦蓁问并排走着的周宋宋。

        “嗯，其实我家离得不远，是我自己想住校，昨天就提前来收拾了。”周宋宋本就是个活泼的人，一把拉过秦蓁的胳膊就挽上了。

        “那你爸妈岂不是经常可以来给你送零食！”秦蓁不免觉得有点酸，“我每次返校都要提着够吃两周的零食，累死我了！”

        “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小卖部买吃的？”周宋宋疑惑道。

        “咱们学校小卖部没有泡面和自热饭啊，很多我爱吃的也没有。”秦蓁撇撇嘴，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嘴挑。

        “……好吧，那你之后想吃啥跟我说，我可以叫我妈带。”

        “嗯嗯！”

        夏槿生没什么存在感地跟在两个女生身后，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那几袋零食是挺重的，他可以证明。

        袋子都是他提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前桌可能是把校门口到宿舍的路当成试炼之路在走，所以累着了。

        “夏槿生！”

        他正腹诽着，前面两位突然停了下来，喊他的是秦蓁。

        “嗯？”夏槿生跟着她们一起顿住了脚步。

        “你走这么慢干嘛？”秦蓁有些无语，“你跟在后面特别……”

        “？”

        “特别像变态。”秦蓁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变态？”夏槿生冷笑了一下，快步上前走到秦蓁的另一边，“我是变态的话，你大概已经不能是个完整的人了。”

        秦蓁：“？”

        周宋宋：“……？”

        天知道周宋宋有多想离开，这两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能是个完整的人”是分尸的意思吧，是这个意思的吧！

        “那个……”生怕秦蓁继续跟夏槿生杠，周宋宋斟酌着开口，“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秦蓁瞪了夏槿生一眼，“我妈应该快到了。”

        “你妈？”夏槿生这次没有再跟在她们后面，而是并排走在秦蓁边上。

        这导致秦蓁必须抬头才能直视夏槿生。

        原本她想接着瞪他的，发现这个行为有点废眼睛之后，又把头转回去看着前面的路：“是啊，你看我今天拿吃的了吗，等下她会给我送过来的。”

        夏槿生点点头，下意识觉得秦蓁的母亲能把她养成这样，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臭小子，叫你给你姐提进去就这么不乐意？”三个人走到校门口附近，猛地听到一阵怒骂，“你说说你来干嘛来了！”

        “……开学没人就算了，这个时候我进女生宿舍多尴尬！”另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微微沙哑，一听就是个还在变声期的少年。

        “……妈。”秦蓁木着脸走上前，安抚地拍了拍气得脸红的小梅女士。

        “诶呀，宝贝你才回来啊，”何小梅愣了一下，“我以为你都在宿舍里面了，还说叫秦砚给你送进去。”

        “不用啦，我自己提，之前也都……”话说到一半，秦蓁朝身后看了一眼，心虚地住了嘴。

        秦砚倒是没怎么在意小梅女士的嫌弃，视线顺着秦蓁的目光朝她身后看，眯了眯眼——一个美女姐姐，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什么。

        “秦小砚，你怎么又来啦？”秦蓁用拳头锤了锤秦砚的肩。

        “哦，我来看看你能不能凭借自己的智慧，从银泰顺利用双腿走回学校。”秦砚拍开秦蓁的手，朝她贱贱地笑了笑。

        “……你以后别来了。”

        “这你同学？”秦砚无视自家姐姐杀人的目光，朝她身后努了努嘴。

        “啊对，”秦蓁转身走到周宋宋和夏槿生旁边，“他们是下午一起采购的同学。”

        周宋宋和夏槿生礼貌地向何小梅问了声阿姨好，何小梅慈眉善目地应下，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刚刚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过教育。

        见秦砚一个人被晾在旁边，周宋宋想了想还是冲他点了点头，当作问好。

        “那吃的我拿到了，妈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秦蓁接过秦砚手里的零食袋，冲小梅女士挥了挥手。

        “真不让秦砚帮你带？”显然小梅女士不舍得让女儿在可以有人帮忙的时候自食其力。

        “真不用，”秦蓁有点想笑，“我们宿舍都是美女，秦砚也配去？”

        秦砚：“？”

        “那……”

        何小梅还想再说什么，被夏槿生打断：“阿姨，我帮她提到宿舍楼下，你们先回去吧，等下人多了不好倒车。”

        秦蓁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就何小梅女士那点车技，确实很困难。

        “啊，那多不好意思……”何小梅笑眯眯地看向夏槿生，把秦蓁手里的零食袋放到他手里，“麻烦你了啊同学。”

        “不麻烦。”夏槿生抽了抽嘴角，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发现是秦蓁那个弟弟。

        没记错的话，不算刚刚车站的单方面误会，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夏槿生默默地想，为什么他从秦砚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被抢了老婆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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