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明九辰

第二日上午，灵簌便在如采的带领下，来到了飞鹤盟武场，观摩盟内的弟子切磋武艺。

        武场中间是一个圆形高台，周围是各种木头梯子、石块靶子、绳索铜盆。年轻弟子们在此处拳打脚踢，虎虎生威。秋意萧瑟，却止不住他们如火一般的热情。

        灵簌是生面孔，又是一身红衣很是显眼，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她无意与这些人有交集，便来到了高台下方，观摩岳子初与百里嫣比试剑法。

        冰魄剑法是飞鹤盟的绝学，能在对敌时带起严寒之气，令对手行动迟缓、无法运功，内力低微者，甚至会被冻住经脉、减损修为。

        如今亲眼见到一白一粉两个身影在比武台上翻飞，二人手中剑锋扫过之处，无不气温骤降，又有冰霜落在地上又融化消失……

        灵簌啧啧称奇，心中大呼过瘾。

        岳子初武功高强她是见识过的，没想到百里嫣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竟也如此厉害。

        这二人站在一起，端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比话本子里的神仙眷侣还要出彩几分。

        “这位，是成灵簌姑娘吧。”

        灵簌转头，见一位黑袍男子正眼含探究的望着她。

        灵簌有些不喜这种探视的目光，淡淡道：“我是。”

        他微笑抱拳，“在下明九辰，右盟宗座下弟子。听说姑娘身体有恙，可好些了？”

        他气质沉静，面容俊雅，清亮双瞳透着温和，言行举止也彬彬有礼，是一眼能让人生出好感的模样。

        可灵簌却是暗暗嗤笑一声。

        关心她身体是假，想来探听岳子初的风流韵事才是真吧？这些飞鹤盟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方才她经过那些练武的弟子，他们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想是又自己脑补了不知什么奇怪的戏码。

        不过说到底，还是岳子初的言行太奇怪了些，灵簌暗自腹诽。

        “不好。”她懒得和他说些官话，幽幽道：“旧疾复发，病的快死了，玉姐姐替我治了好些日子才能起身，倒是多亏岳公子收留我这个晦气病秧子。你放心，该给的药钱我都会给，一个子儿都不会差你们的。”

        她存心气他，只想让他赶紧走，不料明九辰被她怼的一愣后只是默了默，又微笑道：“师娘医者仁心，我右盟宗座下弟子同师娘一样，以病人身体为重，钱财什么的，都是小事。”

        灵簌神色一动，见他神色温和，脾气甚好，心里又改了主意。

        “我久病在床，脾气暴躁，适才冲撞了明公子，是小女子失礼了。”她一脸歉意，挂上了一副温柔笑容，看得明九辰一愣。

        与岳子初斗嘴了这么些日子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她学会了溜须拍马、能屈能伸、死皮赖脸等等江湖小人物必备技能。

        比以前只会一味忍受或是冲动发火——

        好了那么一丁点。

        明九辰也被她前后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逗笑了，“灵簌姑娘是爽快人，在下很是欣赏。”

        练武台上又传来“乒”的一声，战况到了最激烈时，整个练武台都被无形的气压覆盖，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听岳公子说，飞鹤盟要举办武林大会了，他们二人也要参加吗？”

        既然岳子初心眼多，李玉歌又跟她僵住了，那么从别的人那儿打探些东西，也未尝不可。

        “不错，每个门派依照规模，获得数个不等名额。上次武林大会时嫣儿师妹还小无法参加，岳师弟也资历尚浅未能战至最后。这几年他二人长进很大，这次想必也是要为我飞鹤盟出一份力了。”

        资历尚浅？灵簌挑眉道：“武林大会难道不是每年都办么？”

        “五年一次。不过此次与往年不同。”

        “如何不同？”

        “武林大会刚开始时只有四大派参加，近十年，花月谷、琴韵阁、晚渡斋才陆续加入，便是七大派盛会，在中州武林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谁若是能力压群雄，则会被冠以‘天下第一’的称号。不过这称号还是有些水分的，因为大多数参战者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诸位掌门、长老、前辈，一般都自恃身份，并不会下场比试。”

        “所以武林大会，也被戏称为青年人的切磋相亲大会。”

        灵簌点点头，这跟岳子初说的倒是一致。

        “可这次，我飞鹤盟却邀请了全天下的门派，包括西丘与南楚。所以……倒是真正有天下群雄，共聚一堂的意味了。”

        灵簌一怔：“西丘，南楚？”

        这倒是……意外收获了。

        戚师叔告诉过她，西丘的天通圣殿和无妄岭一样，是罕见的精神修灵门派。无妄岭以梦境为灵力源头，而西丘以精神、意识为基础，二者颇有相通之处。

        她曾经也想过，是不是该往西丘去寻她的灵物，只可惜西丘路途遥远，她便歇了心思。

        “据明公子所见，这武林大会的最终夺魁者，会是谁呢？”灵簌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你与岳公子自然有这等实力，可玄冥教也人才辈出不是吗？”

        “上一届武林大会，是我大师兄拔得头筹，可惜他……”

        明九辰脸色一黯，见灵簌还等着她回答，又微笑道：“玄冥教的赵知非、姜侃如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他们最有可能与我飞鹤盟一较高下。不过，上一届武林大会时，我对玄冥教那个叫做楚语凤的年轻人印象很深刻。他虽早早败下阵来，但当时就已经展现出深厚的内功，且为人不骄不躁、很沉得住气，他又用招很是独特，身法在玄冥教内是独一份的凌厉，实在不容小觑。近些年他并不在武林中出头，我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但当年我就很是看好他，也许今年……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灵簌有着怔忡。

        他人口中的从洲哥哥，沉默寡言、刻苦认真、淡泊名利又克己慎行。

        与她所了解的那个人，倒很是一致。

        还想多打听几句，岳子初与百里嫣已然结束了切磋，来到了他们跟前。

        岳子初气定神闲，百里嫣却脸颊通红，微微轻喘着气，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师兄在与灵儿聊什么？”

        “闲聊罢了。”明九辰朝二人点头致意，洒然一笑：“你什么时候启程？”

        “要走了？”灵簌疑惑地挑了挑眉。

        “是，有事要办。待我将手头事务安排下去，即刻便可启程。”

        灵簌秀眉拧了起来，虚空正在好转，李玉歌的事情也才查探到一半，她可不想走！

        百里嫣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目光在灵簌与岳子初之间流转，见师兄看见灵簌后视线便再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还在欣喜于自己与师兄的默契，现下顿时被浓浓的酸意覆盖。

        此刻听得几人商量行程，她连忙提议，“路途辛苦，灵簌姑娘就留在飞鹤盟养病吧？”

        灵簌一喜，正好她也不想离开。

        刚想开口答应就感受到一旁岳子初凉飕飕的眼神，一个“好”字顿时又被她咽了回去，垂下头，顿时蔫了。

        真没出息！灵簌在心里暗骂，这么怕他做什么？！

        “师兄！不好了！”远处一师弟慌慌张张地跑来凑近说了些什么，明九辰登时脸色巨变，一脸凝重：“什么？！竟有此事？”

        师弟着急地直跺脚，“你快去看看吧！”

        明九辰转身迈了几步又回头抱拳：“诸位，失陪了！”不等三人回答便匆匆与师弟离开了。

        百里嫣挑眉，“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九辰师兄如此惊惶，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子初目光微闪，看着明九辰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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