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败者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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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冲刷,我质问他,
“梁山伯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他握紧伞骨,喉结微微滚动,一声吞咽,所有声音仿佛都卡在喉咙里,
“怎样才算利用”
胸口涌上巨大的悲怆,我还是努力笑出来,我死死咬了下唇,一声哈气带出几分可悲的笑意,
“算计、谋划,借着我达到某种目的。”
他低垂着眼眸，不敢再看我。
他比我高出那么多,看他的时候，我要抬着头,踮着脚仰望。他满腹经纶,听不懂的话便自动在我耳中变成变深莫测的弦外之音，一定是对的。他的身体怎么也暖不烫，只有情动时唇是滚烫的。
我倒退了两步,居然平静了下来,
“梁山伯，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你争论,暂且搁着吧。”
“文才,我,我,终是个男子,必要建功立业,我……”
“够了!”
我一声怒喝,单方面怒瞪着他,随后却扭过头垂下了眼眸,
“我不想与你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我似乎已经预感到,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越来越复杂,复杂到吞没我的理智,燃烧着我,我的一端在他手中,他轻轻一拽,我便轰然坍塌。
一如那夜他将我拽入角落中,他那手中的书卷掉在地上,他与我都万分敬重的师长就在外面,多走一步就能见到这羞人的画面。
他痛苦地闭上眼,本要推开我,却反手握住我的腰肢。
我揪着他的衣领不撒手,两眼兴奋地问他,
“山伯,你怕吗颜真卿就在外面,如果我俩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是会被赶出书院的。”
话音才落,吻封住了喉咙中所有话语,那日我真心感受倒师长真心不错。
现今想想,自己当日是多么傻,我以为我是猎人，却不过是中了妖魔蛊惑的贪心鬼。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最残忍最残忍的对待你。
一声惊雷落下,素白衣裳的女子打着伞站在屋檐下,一双湖水般雾蒙蒙的眼睛望着我俩,她一声笑,温婉平静,
“多日不见,纤纤有礼。”
隔着屋檐,雨水只溅湿了她的衣角,她看起来与平日没有多大不同,甚至更冷静了几分,再不会拿银钗对准我脖子。
“纤纤”
我疑惑地望着她,转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停到她面前。
她又是一声笑,笑得十分好看,只是不快乐,
“公子若是求药,纤纤可以帮公子。”
我激动地握住纤纤的手,
“真的真的!”
她望着我俩相握的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眼角带着一点湿润,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开心,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谢谢!谢谢!纤纤你不知道,这真的真的对我好重要。”
我擦了下脸上的雨水，回头望着梁山伯高喊,
“快快,把药方给她。”
梁山伯上前,递过一张写满药名的黄纸,纤纤抽出一只手接过,小心放进贴身的荷包中,梁山伯的目光自然落在我俩相握的手上。
他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直到门内响起一阵脚步声,纤纤回头,又匆匆望了我一眼,彻底抽回手,拉着衣摆俯身行了一礼,
“公子纤纤该走了,此方可救万民,我虽卑贱,但恳求公子救这一城百姓。”
说罢,她打着花伞,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低下头,喃喃自语，
“她是个好姑娘。”
雨停了,梁山伯要把自己湿透的衣裳披在我身上,我自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终于抬起头，用那被主人遗憾的小狗的眼神望着我,湿漉漉的，千言万语，眷恋情深,一眼便是一生一人。
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甩开他,半晌我自己停下来，走到他面前,望着他冷硬的下颌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被我打歪了,剪秋般的眼眸死水一般的平静。
我的手微微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这么用力。
手贴在红肿的掌印上,
“痛吗”
“……”
他没有说话，嘴角溢出一丝血。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舍得利用你去做任何事,你的心真狠。”
我撤下手,转身,踏步往前走,衣摆翩翩,
“停止吧,我回去以后与祝英台成婚,你去建功立业。”
“马文才,我没有利用过你!”
我突然停下脚步,他冲到我面前,慌张地语无伦次，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你信我。”
我红着眼眶问他,
“呵……狡辩，你利用我,让我大闹县衙,你用你的死刺激我,所以,那晚你才来找我,才会吻我!”
他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莫大的哀痛,声音微微颤抖,
“不是的,文才,皇命在身,我每一刻都可能会死,我!我!我不能将你扯进来。”
我上前一步,踮起脚,头顶也才虚虚顶到他下巴上,
“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会死。”
他抱住我,湿热的呼吸擦过头顶,
“好。”
“梁山伯，没有人会珍惜战利品。”
我扯住他的衣领,拉低他的头颅,狠狠吻了上去,唇角带着血液的铁锈味,他的唇角被我咬破,痛也追逐着我。
是不是利用已经不重要了,我知道他爱我,失去理智般的爱我。
我推开他,只肯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知道!”
他闭上眼，无力又痛苦。
“你刚才不拉我,便不会这么被动。”
“棋差一筹,甘拜下风。”
“我还是会在意你利用我的事。”
他再不掩饰自己的炙热与欲望，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沉着眉眼望着我,将剑递到我手上,
“不必在意,我感觉我早晚要死在你手上,剑在你手,你赢了,我爱你,终于任你……”
最后的话轻声抵着耳蜗,是不能明说的话。
我赢了,月光照耀的床榻,衣带散落,两个长长的倒影交缠,窗户被关上,便只有喘息。
修长的手指扣住窗沿,急切摩挲,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掌覆盖,开得过早的花被风吹落,瑟瑟掉在地上,碾出花汁。
一声轻哼。
“为何”
“你输了,所以你就得忍。”
半直起身,散着衣衫倚在床头,手掐住那小巧的下巴,
“你果然想让我死在你身上。”
啪打掉!
“忍忍吧。”
那锋利尖锐的眉目带上失神的目光,潋滟的双眼闭上,梁山伯心想。
果然输的人会一无所有,他的赢家只会无休止的压榨他。
除了眼前的小公子,他不想输给任何人。
一声叹息，满足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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