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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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粼匆匆赶到望月坊，却扑了个空。

        正焦虑之时，侯府侍卫告知发现了枫杨留下的记号，这才马不停蹄地朝南长街赶去。

        当望见远处那个熟悉的纤影，陆粼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慢慢放下，立刻下了马，快步向她走去。

        随后，就看见宁国公世子逐步靠近谢研，与她攀谈。他分明就瞧见他送上纸鸢时，见到她面容的那一刻愣神的模样。

        陆粼顿时心生不悦。呵，每个初次见到谢研的男子都是如此，哪怕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叫人折腰。

        眼见走近的年轻男子一身贵气，于人群中独树一帜，容貌清俊，惹眼至极，认出陆粼的宁明远对他拱手道：“见过陆世子。”

        他原本在附近茶楼二楼喝茶，无意中认出了陆粼的亲卫枫杨，见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一位陌生的小姐，想起之前传言中提到的陆粼表妹，想必八九不离十，便多留意了几分，跟着他们三人走了一条街。本想借此机会，与其表妹交个朋友，最好还能因此与陆粼有些交集。这下，陆粼本人到了，亦是最佳。

        陆粼对他还了个礼，“宁世子。”视线便移向谢研。

        听了两人对话，谢研了然到原来这名陌生男子是宁国公世子宁明远啊。

        “世子！”枫杨面露惊喜，总算见到世子了！再不来，他可要提心吊胆一天了！

        藕荷和随行的侍从分别对两名世子行了礼。

        只有谢研毫无表示，她转身看向陆粼，一点也没有被逮个正着的心虚，而是理直气壮地对他伸出了手。

        瞬间意会的陆粼从腰间取下一只绣着兽爪图样的金丝绶囊，交予谢研。

        她到手掂了掂分量，还挺沉的啊，打开一看，里头全是黄灿灿的金珠，正准备翻翻看里头有没有碎银子，陆粼已经手握一锭银子放于摊上，对摊主说道：“这里所有的纸鸢我都要了。你再做几个蝴蝶式样的，明日送到肃北侯府。”

        “谢公子！谢公子！”摊主乐开了怀，赶紧将银元宝塞进怀里，开始一只只摘下那些纸鸢。

        陆粼对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上前去取那些纸鸢。

        买这么多纸鸢？还花一锭银子去买？怎么这么奢侈啊。谢研想起上一世的陆粼也是出手特别阔绰，他曾在北境四明山一带发现并派人开采了一座金山，因此肃北王府富可敌国，不愁军饷的肃北军自然也是兵强马壮，也正因此，他完全有能力做个不管皇室内斗的藩王。

        既已买下所有纸鸢，谢研手一扬，欲把金丝绶囊还给陆粼，他却轻笑道：“你拿着吧，想要什么就买。”

        这金珠也用不出去啊，太显眼了，还死沉。不过不拿白不拿，到时换成银子再用。这么想着，一点不客气的谢研转手把绶囊塞给了藕荷。

        陆粼也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在旁目睹的宁明远却十分讶异，那个金丝绶囊是皇帝亲赐之物，只有有爵位之人才有，自己亦只有一只，陆粼就这么随便给了旁人？

        “陆世子，请问这位小姐是？”

        陆粼这才重新看向他，言语温和地回道：“舍妹。”

        果然是陆夫人娘家的侄女，陆粼的表妹。宁明远本以为之前听到的有关陆粼为了表妹刺伤安翎睿是传言过于夸张，但从目前这些举动来看，他确实非常疼爱自己的表妹。

        宁明远对着谢研施了一礼，道：“还未正式自我介绍，在下宁明远……敢问小姐芳名？”

        谢研怔怔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陆粼表妹叫什么名字啊。正欲用眼神询问陆粼，他已替她回道：“舍妹姓高，名渺渺。”

        “高小姐好，幸会！”宁明远的笑容明朗。

        谢研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就在此时，宁明远的随身侍卫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正是先前撞到藕荷的男子。

        “姑娘请看这是你的荷包吗？”宁明远问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那男子跪地求饶，手中捧着一只荷包，正是藕荷丢失的那只。

        藕荷拿回荷包，回道：“是这只！谢谢宁世子！”

        一听她喊出的称谓，知道自己惹了贵人，那男子吓得昏了过去。

        宁明远吩咐侍卫将他送去衙门，见一旁的陆粼默然不语，神色淡淡，立即道：“我刚才恰好在附近，看这贼人故意撞到高小姐身边的丫鬟，顺手窃走了荷包，所以命人将他捉了过来。”

        这话虽是对着谢研说的，实则却是解释给陆粼听的。

        “如此……多谢宁世子。”陆粼的语声听不出是何种情绪。

        在他看来，这怎会是一场巧合，宁明远这是盯了谢研多久，可他不认识谢研，为何会盯住她？八成是因为认出了枫杨，才会一路跟到此处。

        谢研好似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只欢喜地瞧着摊主又从推车底下拿出最后几只纸鸢。

        不一会儿，侯府侍卫人人手上都拿了几只纸鸢。

        摊主收了摊，对着陆粼笑道：“谢谢公子，我这就回去赶制纸鸢，明个儿一大早就给您送去府上！”

        “是小姐喜欢，该谢谢小姐。”陆粼展颜一笑，俊颜令周围路过的女子们频频回首，掩唇私语。

        闻言，摊主又对谢研拜了拜，“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公子对小姐可真好！”随后，推着小摊走远。

        宁明远亦知京中无数待字闺中的小姐对陆粼芳心暗许，此刻换做其他千金小姐，能得陆粼如此相待，想必已是眉目含羞，内心欣喜若狂，却见高家小姐神色自若，分明无动于衷，兀自端详起侍卫手中的纸鸢。

        思索了一会儿，他双手递上自己手中那只，“请恕宁某堂突，这只纸鸢还请高小姐收下。”

        谢研转过头看他，黑亮的眼里微微有些疑惑。

        哦……原来宁国公府想与肃北侯府交好啊。陆粼都来了，直接巴结他就好了，讨好她做什么？

        宁明远见过的京城世家小姐众多，均是大家闺秀风仪，绝不会如眼前少女般不只不对有爵位的世子行礼，还如此肆意地盯着第一次遇见的男子看。想着她来自庐阳，不如京中小姐懂礼数倒也正常，不过被这样一双仿佛不解世事的水光潋滟的眼眸看着，心下不仅毫无被冒犯之感，反而凭空生出想要百般呵护之心。

        瞧出她的不解，他笑道：“毕竟高小姐刚才中意的是这只。”

        陆粼下巴微微仰起，他没料到宁明远在自己面前竟然也敢直接赠物于初遇的谢研，才要出言婉拒，谢研已经接过纸鸢。

        “谢谢。”她眉眼弯弯地回道，出口的音色青嫩，却故意含了一丝暗哑。

        宁明远想着光凭这一双眼睛，陆粼表妹已经胜过京中所有千金，就连自己的亲妹归筝也未生得如此漂亮的眼眸，不知这面纱之下又是怎样一张容色，着实令人心痒，想来定是毫无悬念的貌美至极，只是此刻听到她的声音略有暗哑，不似莺啼，不免有些遗憾。

        见她欢悦地把纸鸢正反两面瞅了瞅，被她笑容感染的宁明远也是漾起笑意，“高小姐不用客气。”

        陆粼眯了眯眼，“让枫杨给你带回去吧。”说着，从她手中拿过纸鸢，直接往枫杨怀里一丢。

        啊？这只也要带走？枫杨愣愣地接住。

        见他如此反应，宁明远暗暗琢磨着刚才送纸鸢一举是否惹得陆粼不快，但见高家小姐稚气纯真，实在忍不住想要博她一笑。

        “陆世子别介意，宁某并无他意，只是看到高小姐喜欢这纸鸢，不由想到了我妹妹归筝也喜爱放纸鸢，因此才会送上。”宁明远言语中颇有赔礼道歉的意思。

        陆粼自然也知晓如谢研这般娇俏的豆蔻少女，仅一双清亮的美眸便极易让人生出好感，听宁明远语气真挚，也不好说什么的他面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注意到谢研的目光瞟向了前头的小摊，陆粼柔声问道：“还要再去逛逛吗？”

        “你陪我？”她螓首略偏。

        “当然。”他的俊颜满是笑意。

        谢研直点头，转身往前继续走。

        见陆粼就要跟随而去，想到父亲最近的叮嘱，宁明远大步跟了上去，热情道：“高小姐从外省过来，陆世子也是一年多未回京城，京城新增了好几处景致。若不介意，宁某可作陪。”

        陆粼淡淡扫了一眼宁明远。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他送上纸鸢后接下去要做什么？陪着谢研在京城里走马观花？即便起初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与谢研相处久了呢，难保不会对她生出多余的心思。

        “不敢麻烦宁世子。”他又望了一眼前方步履轻盈，仿佛对宁明远用意毫无察觉的谢研，推脱道。

        “不麻烦！今日阳光明媚，我也正好走上一走。”宁明远不疾不徐道。

        知他存了进一步深交的心思，不好打发，不便再推脱的陆粼淡淡回道：“那就有劳宁世子了。”

        宁明远滔滔不绝地讲起京城一年来的改变，以免局面过于冷落，陆粼不得不偶尔得体地叙上几句，目光却始终滞留在谢研身上。

        “到了永定坊，必要夜游永定河，两岸风景无双。”说到这里，宁明远突然有了主意，“陆世子、高小姐，不如今晚我们相约永定河畔，同登画舫，一览沿岸美景，岂不快哉！”

        听了他的提议，谢研也不问陆粼意见，直接应下：“好啊！”

        看她兴趣盎然的样子，陆粼也不想拂了她的兴致，只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见陆粼并无异议，宁明远心里也是一喜，“那我立刻着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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