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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骨灰


  阿俞,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这朵玻璃花已经碎了,骨灰你应该收到了吧,我早就签了承诺书,把我能用的所有器官都捐了出去,这样我的眼睛还可以看见这个世界,我的心脏还可以在这世上跳动。
  所以,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仍然存在,在这世界的某些角落,在不同的人身上。
  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要把骨灰交给你,因为我的父母是不会想要这样晦气的东西了。
  我,已经让他们够晦气了。
  我爸爸没有任何血友病的基因,我家里只有我姥爷有轻微的凝血障碍,可偏偏生出来我这样一朵玻璃花。
  在我降生的那一刻,我就被扣上了野种的标签,我是我妈妈和另外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生出来,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人有遗传性凝血障碍。
  我就是这样不受待见长大的,他们之所以对我面上还过得去,是因为我父亲的公司需要名声,他需要面子,里子如何他并不在意。
  恐怕关于我的死讯,他们也会尽力压制,至少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是个血友病。
  所以,我只能把我的骨灰交给你,这也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了。
  请帮我海葬,我不想在土里沉睡,因为我不想再当一朵花...
  阿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蓝胖子,我们都爱蓝色,所以请让我在一片蔚蓝中长眠吧。
  还有,我真的很幸运可以遇见你,就这样吧,再也见不到了。
  迟俞在回寝室的路上读完了这封信,她便已经在考虑海葬的地点了,最近的是流华附近的海域,网上也说是合法的海葬地点。
  她正想着,便已经到了寝室门口。
  里面宣颖的大嗓门再次穿过一层门板传到了迟俞的耳朵里,这次她们对话的主题似乎不那么明朗。
  宣颖也压低了不少音量,可迟俞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早就说她奇怪的要死,你们知不知道她自己亲姥姥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那可是把她从小带大的人...”
  “姥姥?”
  “就是你们说的外婆,你们没听说吗?她妈妈去世的早,也挺惨的。”
  “惨什么惨,我看她就是冷血,估计她妈死的时候,她也哭都没哭吧,我真想不出来,怎么会有人能干出这种事?”
  门外的迟俞攥紧了拳头,嘴唇差点咬破了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出声。
  “我们还是先想想这骨灰盒怎么处理吧。”
  宣颖一声暴喝:“还能怎么处理,要么她赶紧把着玩意拿走,要么她也卷铺盖走人!”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迟俞就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样子着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须臾,还是阿温开口道:“阿迟,你都听见了...”
  迟俞坦然地点头:“是,我听见了,你们说我什么,我都听的很清楚。”
  “这...”阿温连忙拽了两下宣颖的衣服,似乎在示意她道歉。
  可宣颖依然腰板挺得倍儿直,半点没觉得自己错:“怎么了怎么了?!就是当着她面儿,我也敢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迟俞,我就问你,平常我就跟那个谁不对付,第一天咱俩就差点干一架你没看见?现在她都...”
  她顿了顿,嗓门又涨了一个调:“你还把那玩意放在寝室,你他妈的膈应谁呢!”
  迟俞冷静地听着她又喊又骂,最后只是语气平淡地接了一句:“你们翻我东西了?”
  阿温柔声道:“也...也不是翻,就是...”
  她解释不出来。
  英文系和中文系的两位也赶紧冒出来表态。
  “阿迟,这事确实是你不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把它放在寝室啊。”
  “对啊,这多不吉利啊。”
  这更是助长了宣颖的气焰,她指着那个被翻出来的四方盒子道:“我他妈还是那句话,要么它出去,要么...你出去。”
  阿温接着打圆场:“阿迟,你还是把那个...带出去吧,我们也不是要赶你。”
  “你们为什么要提我姥,我妈,为什么?”
  迟俞面上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波澜,好像只是跟别人在交谈着再稀松平常的事,可眼眶还是在提到那两个最亲近的人时,不自觉地泛了红。
  宣颖有些恼羞成怒:“还他妈为什么?!”
  她差点冲上去,身上仅剩的半点搞音乐的气质都荡然无存,阿温还有其他两人连忙拉住她。
  迟俞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一只好像发了疯的猛兽向自己冲过来,又被人拉住,可她还是一动都没动,那双凤眸红肿得不像话,好在有眼镜压着,倒也看不出什么。
  她走到自己桌前,把那黑方盒捧了起来,又在外面套了层布袋,抱在怀里,径直走向门口。
  “好,我和她走。”
  迟俞就那样出了寝室,其他人都好像画面静止一样愣在了原地。
  迟俞走出学校,天已经黑得彻底,她一边走,一边熟练运用着生存多年养成的独门自我安慰法。
  手机里的钱应该还够用,今天先随便找个地方住下,之后再找价格合适的房子,就算是钱不够的话可以出去打份工,不过就是不住学校上课有点不方便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已经不是很奏效,但好歹这样想着想着,总算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
  走走停停,迟俞还是没找到可以住的地方,流华太大了,学校又地处偏远,地图上最近的快捷宾馆也要好几公里。
  兜兜转转,迟俞忽然觉得特别饿,很想吃甜的,最好是蛋糕,她想到自己生日的那个蛋糕,终究是没吃上,便觉得连气愤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这荒山野岭连车都打不着,哪里会有什么蛋糕店,迟俞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那个陶艺馆,门口那个她曾经倚着睡觉的大陶器,在夜幕下也不像那日那般和蔼可惜,反倒有些阴森恐怖。
  可迟俞想起手里的袋子,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见有人轻声唤她。
  是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过的,只属于那一个人的名字。
  “就是...只有你能叫的,别人这样叫我,我都不应的。”
  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地涌现,耳畔的声音缓缓地回响,片段交错的那段光影,如梦似幻。
  “小妤...”
  迟俞猛地回过头,那段剪影正与眼前之人重叠。
  “顾遇笙。”
  须臾之间,那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次决堤。
  迟俞想起,有人跟她说过,人在想要保护的人面前,是不愿流泪的,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会。
  顾遇笙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哭了起来,怔愣了片刻,他便下意识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放声大哭过。
  印象里,她总是隐忍的可怕,含蓄的骇人,她的情绪总是滴水不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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