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战之初

平安寨前的空地上，一道又宽又深的壕沟拦住府兵的道路，原本的一道吊桥早已被斩断绳索，赵林威和徐烈站在沟的这边，向着平安寨的城墙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一个山寨，明明就是一个要塞了！

寨门紧闭，三丈多高的石墙上一个个垛子密密麻麻，从垛子的间隙和孔洞可以看到后面的城墙上人影重重，时不时闪过点点金属的寒芒。

寨子前面的空地居中有一道壕沟，壕沟的位置设计的很巧妙，如果再壕沟这边基本对寨子造不成任何威胁，如果跨过壕沟，有限的空间又不利于展开进攻队形，最关键的是壕沟的位置刚好处在城墙的攻击距离内。

咬了咬牙，赵林威心中暗道：“管你是铜墙铁壁，今天也要让你寨破人亡！”

赵林威双腿一夹座下战马的腹部，往前走了几步，冲着对面的城墙上喊道：“林沧何在？”

话音未落，城墙上闪出一道身影，正是林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林威看着林沧不由得咬牙切齿道：“林沧！你可还认得我？”

墙头上的林沧沉默不语，默默打量着赵林威。

赵林威仿佛被林沧的冷漠态度刺激到了，怒声斥道：“识相的赶紧打开寨门，出来受死！否则我要把你这平安寨杀一个片甲不留？”

其实赵林威在其他场合一向是冷静理智，只有在林沧面前，赵林威才会显得如此失态，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败于林沧之手太过于心有不甘。

本不想跟他逞这些毫无意义的口舌之利，但看着赵林威一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模样，林沧不由得大喝一声：“请问！你们今日前来可是代表官府？”

赵林威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林沧又问：“再请问！我们所犯何罪？”

赵林威用手中马鞭点指林沧道：“占山为匪，祸害百姓，袭击府兵，还想狡辩！”

林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祸害百姓！好一个袭击府兵！在你看来，官匪勾结屠害百姓的时候，我们就该引颈就戮是不是？”

“身为大骊府兵，不思剿匪安民，反而为了一己之私欲，勾结土匪，残害百姓，堂堂七尺男儿，只会欺辱百姓！你们这些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林沧的声音有若洪钟，清楚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府兵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人群最前面，徐烈脸色难看，没好气的瞪了赵林威一眼，猛然抽出手中虎翼刀，大喝一声：“大胆狂徒！休想妖言惑众，给我杀进去，一个不留！”

五千府兵开始冲锋，只见一队队府兵抬着攻城用的云梯搭在壕沟上，攀爬而过。

然后过了壕沟的府兵又抬着云梯开始向着城墙冲去，本来府兵还带着几辆攻城车，只是当下既然有壕沟，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

城墙上的林沧神如水，并没有着急下令攻击，眼看这一队队的府兵已经冲到了城墙的前面。

当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墙之后，林沧才挥手下令：“竹枪！”

平安寨的箭矢数量有限，林沧不得不精打细算，近距离的话，使用竹枪效果也不比弓箭差。

一柄柄被削尖的竹枪呼啸着向城下的府兵飞去，扎进一个个府兵的身体，仿佛捅进了破布袋一般，发出“噗噗”的声音。

平安寨前的空地本来就不算很大，再加上一条壕沟，后面的府兵想赶上来也要慢慢从云梯上爬过，所以第一波竹枪全部倾泻到第一批冲上来的府兵身上。

瞬间，冲过壕沟的几百府兵被放倒一片，刚刚被搭上城墙的云梯也被护乡团的战士们推下了城墙。

本来气势如虹的府兵一上来就碰了个头破血流，眨眼间壕沟这边的府兵只剩下不到半数，被吓破了胆的府兵一个个赶紧往回跑，争先恐后爬上壕沟上的云梯。

只是云梯数量有限，爬行速度又不可能太快，再者对面的一些府兵还在往平安寨的方向爬，所以一时间大量的府兵堵在壕沟两侧。

就在这时，平安寨上的羽箭已经呼啸而至，壕沟两侧府兵太过于集中，所以城墙上的护乡团守军几乎不用瞄准，等到府兵们全部退到壕沟后面的时候，地上已经留下来数百具尸体！

赵林威脸色难看，看着不断后退的府兵不住的怒声呵斥：“谁让你们撤回来的？都给我继续冲！”

此时的赵林威声嘶力竭，脖筋暴起，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子弟的从容大气。

徐烈把退下的府兵全部收拢起来，来到赵林威跟前说道：“赵公子，这平安寨比我们预想的要难啃的多，还是得从长计议啊！”

赵林威慢慢冷静下来，使劲晃了晃脑袋，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

上次林沧给他带来的阴影太大，他太急于找林沧报仇，消除心魔，所以屡次失态。

深呼一口气，赵林威冲着徐烈点点头道：“是我失态了！徐将军可有什么办法？”

徐烈摇摇头说了声无妨，然后转向平安寨方向，低声说道：“这寨子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固若金汤的样子，但说到底还得看是谁在守，不过一群小毛贼泥腿子，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说完，徐烈挥手下令：“去搬土石，先给我把壕沟填平喽！”

下完命令，徐烈扭头又冲着赵林威说：“刚才我们确实是有些冒失了，下面我们慢慢陪他们玩儿！”

只见大量的府兵开始上前，两人一组，一手持盾顶在额头上方，一手跟其他人抬着石头、泥土，不断地往壕沟里面扔。

城墙上方，眼看到府兵的动作，唐大龙看着林沧，不无担忧的问道：“怎么办？”

一旦等府兵填平壕沟，就可以在寨子下面的空地上从容摆好阵势，一齐进攻，到时候平安寨遭受的攻击密度将要成倍增长！

而且没了壕沟的阻挡，府兵的攻城车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对平安寨是很大的威胁。

林沧神色冷静道“无妨！壕沟本来就是起到延缓一下他们攻击的目的，也没有指望着靠一条壕沟就能挡住府兵，就算他们不填沟，冲个几次，尸体也能把沟填平！”

两方人马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对峙期，府兵还在一趟趟搬运着沙土，眼看壕沟就要被填平。

林沧没有再让人放箭，羽箭数量有限，现在府兵都有着防备，不能再白白浪费。

不过林沧他们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机会，护乡团其余人员和乡亲们一起，把一块块大石头全都堵在寨门后面。

从后面来看，此时的平安寨已经没有了寨门，门洞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跟城墙一般厚了。

大量的竹枪和羽箭等守城物资已经补充到位，林沧带人紧盯着城下的府兵，严阵以待！

壕沟的深度和宽度都有限，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被府兵填平。

徐烈拨转马头，在府兵队伍的最前面转了两圈，冲着府喊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大骊府兵！对面是谁？是土匪！是毛贼！看看你们刚才狼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是官兵，你们是土匪！”

“一个多月之前！有将近三百府兵兄弟死在这些匪徒手里，刚刚又有那么多兄弟死在你们眼前！什么时候我们府兵成了土匪随意宰割的鱼肉了？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咽不咽的下这口气？”

“咽不下！”

刚才林沧战前的一番话，还有刚刚失败的第一次攻城，已经给府兵们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此时徐烈的几句话，成功提振了府兵们的士气。

虽然这些府兵战力一般，平时也只是在欺负百姓的时候才会威风凛凛，但当府兵时间长了，一个个也都有一些莫名的自豪感，此时听了徐烈一番话，倒也有了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徐烈抽出虎翼刀，冲着平安寨方向：“第一个冲上城墙的，赏黄金百两！哪个敢不听军令，擅自后退，格杀勿论”

随即，长刀虚空劈下，大喝一声：“冲！”

一队队府兵，一手顶着盾牌，一手拿着长刀，冲向城墙。人群中，一些府兵抬着云梯，在身边人的保护下，也向着城墙冲去。

最后面，两辆攻城车被人推着，慢慢向前！

眼看平安寨城墙上的守军开始用竹枪和弓箭压制，徐烈又一声令下，府兵弓箭手开始朝着城墙上面放箭。

从下往上射箭当然比不得平安寨从城墙上往下射，但府兵的弓箭比护乡团好了不止一个档次，无论是距离还是威力，都不是护乡团自己打造的“土箭”可以比拟的。

而且府兵的弓箭手虽然也算不上精锐，但也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比起平安寨的护乡团还是要好上不少。

此时的平安之寨众人才深刻体会到府兵跟土匪的不同，虽然这些府兵战斗力很一般，但他们都是大骊正式的军队，基本的战斗素养和多兵种的默契配合跟之前来攻城的土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城墙上一个护乡团团员被一箭正射在眉心，当场绝气身亡，

另一个年轻人则在露头投掷竹枪的时候，被一枝铁箭射中肩头，倒在地上惨嚎不已！

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护乡团成员一见血有些发懵，城墙上开始出现些许的骚乱。

林沧早就预见到这种情况，之所以安排第一批守城的都是新兵，就是要让他们在大战之初，战况还不算太惨烈的时候见见血，赶紧适应战场环境！

每一场战斗对于护乡团成员来说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对于平安寨来说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经历，但对于护乡团来说又是难得的练兵机会，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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