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狼狈打扰

夜深。

        窗外突然传来声响，绝玉警觉睁眼，摸索到枕边银钗后缓缓攥紧。

        听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他详装酣梦中翻身。

        ‘咔擦’一声，窗边白玉瓶碎了，紧跟着‘砰—’的闷响。

        绝玉坐起身，只见那贼人摔坐在床边。

        绝玉故作惊慌：“是谁？”

        “绝玉姑娘别…别怕，是我薛北望。”

        绝玉拿起火折子吹亮，点上床两旁烛火：“怎么？公子想来不甘，所以才又折返回来。”

        薛北望急忙摇头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对姑娘绝无非分之想。”

        房内微弱的烛光下，刚才衣冠楚楚的小公子，现下竟狼狈不堪。

        衣服，发丝皆已被水浸湿。

        那还有刚刚一掷千金时的贵气，除去腰间水色上好的玉佩还能看出他原是大富人家的公子。

        绝玉瞥了一眼不远处碎了的白玉花瓶，目光又落上那张难掩窘态的脸

        细看之下，薛北望模样不俗，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英气逼人。

        被绝玉盯了许久，薛北望红着脸转头躲避，下颚线清晰，上薄下厚的双唇不安的抿成一条线，算不上好看的手指再次不自觉的攥紧腰间的玉佩。

        绝玉轻声：“公子。”

        听见薛北望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嗯’。

        绝玉缓步靠近，薛北望慢慢后挪，直至被身后的镂空的雕花木架挡住去路。

        退无可退，双手不得不向后扣紧花架的边缘，安静的房间内，他目光躲闪，呼吸急促。

        “姑…姑娘自重。”

        绝玉停在薛北望跟前，薛北望急促的呼吸一滞，绝玉浅笑着在他跟前蹲身，拾起地上的瓷片视线中薛北望双腿依旧向后挪动。

        见其慌张笨拙，绝玉轻咳了两声正色捏紧手中的碎片起身，手覆上薛北望的胸膛。

        冰凉的触感下，薛北望猛然抬头与绝玉四目相对，退无可退，口中急切的喊道‘姑娘自重。’

        “薛公子，白玉瓷瓶五十两。”

        “白…白玉瓷瓶？”

        绝玉轻笑，手指点上薛北望柔软的下唇：“不然，君以为？”

        薛北望脸更红的厉害，仓皇避开绝玉视线后，扯下腰间玉佩，死死在掌心中攥紧：“它……”

        他握着玉佩的指端发白，抬眸与之四目相对，又匆匆低下头，紧了紧后槽牙将玉佩递到绝玉跟前：“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财了，这玉佩对我而言弥足珍贵，现先压在姑娘这儿，来日定将赎回。”

        “珍贵之物，那便罢了。”

        “可这白玉瓷瓶乃我不慎打碎，自是要赔的1

        绝玉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轻笑道：“何必较真，你现在跑，百花楼阁倒不至于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追公子到天涯海角。”

        “不，要赔的！现在将这玉佩抵给姑娘，薛某发誓不出一月定当将玉佩赎回，”他语气认真，拿着玉佩的掌心往前一送：“决不食言1

        绝玉迟疑片刻，温热的指端在取走玉佩的一刹搔过他的掌心。

        他愣了，呆滞的目光怔怔地望向绝玉，竟久久无法回神。

        像是在那盛有满天星斗的眸光中陷了进去……

        直至那悦耳的说话声轻唤了句‘公子’，颊上无法遮掩的绯红下他眼神心虚躲避……

        见状，绝玉将绣着牡丹的方帕递到薛北望跟前，面露关切：“公子擦擦脸上的水渍，可别着凉了，一会妾身出去为你寻套干净的衣物，若不嫌弃今晚便留宿于此，”

        还没等薛北望接过，柔软的丝帕擦过他的额角，隔着一方薄帕，能感知到绝玉指端的温度，“不说话，妾身就当公子应承了。”

        “我…我自己来。”

        绝玉讪讪收回手，朝屋外走去。

        薛北望看着绝玉将门合上，他缓缓攥紧手中方帕，在寂静的房间内，呼吸急促。

        想来慢慢长夜他与其要独处一室，心跳愈演愈烈，竟摸索着朝窗口走去。

        思绪烦乱，看着窗外河流，他咬了咬牙双脚再度攀上了窗台，打算遁逃。

        “夜深天凉，窗外究竟有怎样的景色，让公子几次三番于此来来去去？”

        薛北望握着窗台木条的手一滑，差点没从窗口摔下去，转头对上绝玉的双眸，努力假笑，说话本就笨拙，现在更吐不出一字半句，衬着月色，那本想表示友好的笑容竟显得有些狰狞。

        见状，绝玉抱着衣物，缓步走至薛北望跟前伸出掌心。

        “外面风大，进屋来。”

        “嗯。”薛北望点头，握住绝玉的掌心，小心翼翼的从窗台上下来。

        绝玉将衣物递至薛北望跟前，柔声道：“先换上，我让厨房熬了姜汤，喝完便睡吧。”

        薛北望道：“为何待我这般好？”

        “今夜未过，你仍是绝玉恩客，自当厚待。”

        眸光一淡，悠悠一声轻叹：“原是这样……”

        夜在绝玉疏离的解释下变得越发漫长。

        绝玉邀他同塌而眠。

        他再三坚持，终是在床下铺了被褥入睡，哪怕合上眼，心绪却怎都无法平息，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恩客’两字。

        明明知道她同一般的青楼女子无二，被扰乱的心仍是有所期待。

        耳边传来木头吱呀吱呀的声响，薛北望听得不住抿紧双唇。

        绝玉道：“公子睡不着？”

        “嗯。”

        薛北望睁开眼，见绝玉侧躺在床上离他很近，不由咽了口吐沫，此时绝玉垂眸望向他，身子不由的往靠近他挪近。

        “公子是外乡人吧？”

        “嗯。”

        “身上的盘缠都花光了是不是？”

        薛北望紧抿着下唇没有说话。

        绝玉轻笑，单手垫在颊边，柔声道：“我已经攒够卖//身的钱，可兰姨说要再留一月才可赎回我的卖//身契，守了那么久的身子，若不是今日遇到公子，恐怕已经没了，多亏是公子，妾身才能留下这完璧之身，待再过七日，妾身便可离开这污秽之地，倒时当会寻个旁人都不认识妾身的地方安度余生。”

        双眸相对下，薛北望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真好。’

        绝玉道：“下月初一，不知是否有幸再与公子相见？”

        他本想一口答应，张了张嘴又紧咬住下唇，翻身背对着绝玉。

        一想到刺杀闵王之事，原本荡起涟漪的心又落上了一块巨石。

        “……要我还在，便来找你。”

        “公子？”

        “天色不早，睡吧……七日后若是我能来，定带着赎金，将玉佩一道讨回来。”

        绝玉盯着薛北望的背影蹙紧眉头，垫着颊边的手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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