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情令（8）

接下来的每日清晨，虞弯弯都准时来到校场与江澄比试。

        有了第一日的比试，两人对彼此的能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也越发放的开手脚。除开灵力，单说招式江澄也是比虞弯弯更扎实的，虞弯弯最大的优势便是有一颗相对成熟的灵魂，更懂得取舍。通过昨天的比试，她清楚知道目前的自己还做不到以巧取胜，也实实在在的意识到基本功的重要性，于是便放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不成熟想法，只专心用日日都练的虞家剑法对战。

        今日观看对战的人除了江枫眠，还多了个虞腾尧，看着校场上战的如火如荼的两个孩子，两个爹爹的心里都十分安慰。虽然都尚嫌稚嫩，却未来可期。

        不一会儿，虞紫鸢和芸娘带着江厌离也来到了较场。

        “三妹，你看弯弯像不像当年的你？”虞腾尧笑着道。

        “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如弯弯这般大时，剑法尚做不到如此熟练，看的出弯弯很刻苦。”虞紫鸢定定地望着战场上的两个小人儿，有欣慰也有些遗憾。

        阿澄天份足够好，也刻苦，不需要她担心，可是阿离却是没有什么修炼天份，阿澄需要继承江氏，曾经她也期待过阿离可以继承她作为虞紫鸢的一切。

        一边的江厌离望着校场中的弟弟妹妹，是骄傲的，却也有些淡淡的羡慕。江枫眠轻轻摸摸女儿的头，温柔道：“阿离很好，不必羡慕他人。”

        “嗯。”江厌离的神情很平和，只是望向校场的眼神依然专注。

        那边，校场上的比试也接近尾声，毕竟两人还小，打不了持久战。

        “爹爹！”结束战斗，虞弯弯撒腿便跑到自家爹爹跟前，伸手要抱。虞腾尧乐呵呵地抱起满头大汗的女儿，毫不嫌弃地亲了亲女儿的肉脸蛋，虞弯弯也亲昵的蹭蹭自家爹爹的胡茬子脸，丝毫不在意被扎出来的红印子。

        “尧哥！”芸娘瞪了虞腾尧一眼，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做爹爹的还总是左亲一口，右亲一下的，成何体统！没的教坏小孩儿！这么想着，便不由瞄了一眼一边的江澄。

        “娘～～姑姑，表姐，你们怎么也来了呀？”虞弯弯悠哉的在自家爹爹怀里晃着腿，笑嘻嘻问道。

        “还不是你这皮猴头发都不梳就跑出来了！”芸娘没好气道。

        “我梳了呀，看，多结实！”虞弯弯甩甩自己的马尾辫反驳道。

        “你那是梳的什么头！不伦不类的！”

        “结实不碍事不就好了！”虞弯弯不以为意。

        一边的江澄望着被抱着的虞弯弯，不着痕迹的望了望自己的爹爹，有些羡慕，印象里爹爹许久没抱过他了，毕竟他都长大了，也不该被抱了。

        江枫眠看看一边热闹的不得了的一家三口，又看看自己身边的一双儿女，略略沉吟了一下，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毕竟女儿已经大了，即便是他这做父亲的也不好随意抱了，但儿子的年龄还可以再将就着抱抱。

        嗯，他绝对不是羡慕。

        “……”小小的江澄有些懵，有些僵硬，望着自家爹爹不知该做何表情。

        “阿澄累了，爹爹带你去洗漱上药。”江枫眠轻咳一声，故作平静道。

        “哦。”江澄放松下来，学着虞弯弯的样子，抱住自家爹爹的脖子，身体的疲倦开始上涌，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

        一边的虞紫鸢见状，便也牵起了女儿的手。

        两小洗漱过后，两家人才一起用了早饭。早饭过后，江澄还要继续学习，虞弯弯不想上文化课，便跑去找江厌离玩耍。

        “表姐，表姐，表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虞弯弯边敲门边叽叽喳喳的问着。

        “来了，弯弯稍等。”很快江厌离便打开了门。

        “表姐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表姐了？”虞弯弯看着江厌离略略汗湿的脸颊，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不打扰，弯弯怎么不同阿澄去玩儿？”江厌离温柔道。

        “表哥要上课呀，好枯燥，我不想听，听着就犯困。”虞弯弯撇嘴道。

        “弯弯还小，晚几年再学也来得及。”江厌离笑着道。

        “可是我觉得我以后只要能读会写就行了呀，我既不想当才女，也不用继承家业。”虞弯弯没出息道。实在是繁体字和毛笔字都太难了，拽文嚼字就更难了，她还是对修炼和夜猎更感兴趣。她又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精力有限，不如只学自己喜欢的。

        “弯弯说的有道理。”江厌离略一思索，道。

        “表姐不会觉得我不学无术吗？阿娘都总是批评我坐不住，像个皮猴一样。”虞弯弯叹气。

        “十只手指有长短，人总有不擅长的东西，不必强求，也强求不来。”江厌离摩挲着自己磨破皮的手掌心，有些怅然。

        虞弯弯自然也注意到了那红肿的掌心，还有挂在墙上的木剑。

        “表姐刚刚是在练剑吗？”虞弯弯试探着问道。

        “嗯。”江厌离没有因为面前的是个孩子就敷衍欺骗，而是很诚实的说道：“看着弯弯这般小，剑法就已经如此纯熟，我也想再试试，可惜……”

        “那，姐姐你喜欢练剑吗？”虞弯弯望着还只能算孩子的江厌离认真地问道。

        “算不上喜欢，也不讨厌。”江厌离回答道。

        “那姐姐介意练一次给我看看吗？”虞弯弯道。

        江厌离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虞弯弯忙呼唤九玄，让九玄给掌掌眼。九玄虽不耐，却也还是答应了。

        很快，一套剑法便练完了，灵力高低目前虞弯弯还看不出，单说招式，便看得出江厌离的确没有习武天份，一套江氏入门剑法都算不得流畅，这还看的出是苦练过的。用现代话说就是小脑不发达，四肢不协调。

        ‘毫无天份，浪费时间。’九玄不客气道。

        ‘喂，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就没有优点吗？我是让你帮忙想办法的，不是让你来编排打击人的！’虞弯弯不死心道。

        ‘灵力运转尚可，可惜灵力低微，无用。’九玄道。

        ‘唉？这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适合的好东西？喂喂，别藏私啊！’虞弯弯敏锐地捕捉到了九玄语气中的一丝可惜。

        ‘我何时说过？’九玄冷冰冰道。

        ‘是你说表姐灵力运转不错的呀！’虞弯弯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语气。

        ‘我也说了她灵力低微，没用。’九玄对这听话只听半截的丫头，十分没好气。

        ‘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办法总比困难多，你先说秘籍！’虞弯弯不客气道。

        ‘我何时说过有秘籍？’九玄很想给这丫头一个爆栗，可惜他只是一缕残魂，打不到，气人。

        ‘不，你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肯定有秘笈！’虞弯弯不肯放弃。

        ‘我不过一缕残魂，身无一物，何来秘籍。’九玄对老妖怪这个称呼极为不满。

        ‘身上没有，脑子里有啊！’虞弯弯理直气壮道。

        ‘呵，那等低劣的功法，我为何要去记。’九玄嗤道。

        ‘啊？好吧。’虞弯弯有些失望，但不气馁，又问道：‘那你告诉我方向啊，秘籍总能寻到的。’

        ‘你倒是聪明。’九玄道。

        ‘那是，我向来聪明。’虞弯弯毫不谦虚道。

        ‘厚脸皮的丫头。’九玄无语。

        ‘哎呀，快说快说，再不说话，我家姐姐要着急了。’虞弯弯催促道。

        ‘这个小丫头资质不佳，却细致平和，剑术这类攻击型的术法不适合她，但可以尝试炼丹、炼器、符咒这一类术法。’九玄道。

        ‘这个我懂，就相当于游戏里面的辅助人物嘛。’虞弯弯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虽然这一类的秘籍不好找，但总是有的，到时候再让九玄点拨一二，就足够受用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九玄泼冷水道，‘这类修炼虽然入门门坎低，前期对灵力要求也不高，可对灵力的操控细致度要求却高，到了后期对灵力的厚度要求更高。那丫头除非有大机遇，否则以她的资质，难成大器。’

        ‘请不要拿你来衡量我们普通人好吗？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大能，能活到百岁的都少。就算真的惊才绝艳，寿数在这儿，也是不可能达到你口中说的大器的，而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让姐姐达到怎样惊人的高度。’虞弯弯道。

        ‘那你何必问我意见。’九玄有些生气，总觉得这丫头没有大志。

        ‘我知道你觉得我没有大志，可这世界就是如此啊，说是修仙，可比普通武侠世界也高不到哪里去啊，不是吗？’虞弯弯反问道。

        九玄沉默了半响，不得不承认虞弯弯认识的很透彻。

        ‘所以我也一直想对你说，若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一定要尽快，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过几十载的寿数，不可能千年百年的陪你。’虞弯弯道。

        ‘既如此，你又为何要费心为那丫头选功法。’九玄又问。

        ‘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啊，我喜欢她，不想她有一丝遗憾。’虞弯弯道。

        ‘或许她并不在意呢？’

        ‘她不过是太体贴了，不想让任何人为她费心担忧。或许有一天，她会真的不再在意，但现在她是在意的。’虞弯弯道。

        九玄沉默了半响，道：‘百年前，薛家有个小子对炼丹极有天赋，当有秘籍留下。’

        ‘多谢！’虞弯弯高兴道。

        ‘哼！现实的小丫头。’九玄轻叱一声，便消失了。

        虞弯弯忙回神，对着收了剑的江厌离笑了笑。

        “让弯弯见笑了。”江厌离将剑收起来，有些怅然，有些事终究强求不得。

        “表姐不开心了？”

        “也算不上，早已知晓结果了。”江厌离笑笑道。

        “剑不适合，我们换一个不就好了吗？修炼方式万千，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虞弯弯理所当然道。

        江厌离听着虞弯弯的童言童语，只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心领了这安慰，却并不认为能成行。修行不易，哪里能像衣服一样说换就换呢。

        虞弯弯知道一个孩子的话没这么容易让人当真，但还是继续说道：

        “表姐你看，虽然现在仙门百家都是以剑修为主，可也有清河聂氏这样炼刀的，有姑苏蓝氏那样的乐修，温家还有医修，就是我们家，姑姑的鞭子也很厉害啊，表姐你说对不对？”

        “嗯……对。”江厌离想了想，发现虞弯弯说的也没错。

        “表姐不喜欢舞刀弄枪，可以选乐修啊，医修啊，或者炼器炼丹，再不然机关阵法。

        我爹爹曾说过以前薛家就出过很厉害的炼丹师呢，炼丹师虽然不适合与人争斗，但是可以给家族提供各种丹药呀。丹药不仅能用来疗伤啊修炼啊，也能除祟夜猎呀。

        你看表哥那性子，肯定经常受伤，带着丹药可比远在天边的医修有用多了。而且表姐这么擅长厨艺，炼丹肯定也会很拿手的。”

        虞弯弯知道江厌离最在意家人，果然，听到后面，江厌离有些动心，只是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哭笑不得。可，她真的想再试试。

        见江厌离开始认真思考，虞弯弯便不再多说什么，路是需要自己走的，她最多也只是给个不成熟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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