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他说他叫张起灵

越南人打头阵，陈皮阿四的人紧跟其后，走着就发现这古墓规模极大，走了很久才到了墓室，墓室中央是一个脸盆大的方井，尸体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这是一个两层墓，而且是岭南国的群葬墓。

        越南人直接把那个被绑住的男人推了下去，然后垂下绳套，好像在等待什么猎物。

        陈皮阿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墓有问题，可能他们第一次进去就死人了，所以这一次才会带人来探路。

        不过，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一点动静，越南人一脸疑惑。接着，他们派一个越南人下去查看。

        过了一会儿，那人就示意没事了，另几个越南人也下去，开始往上吊东西。吴汐他们没下去，在井口等着。突然，井下传来一声惨叫，是那个最先进去的越南人，接着，鲜血从井里溅了出来。

        这些越南人疯狂往上跑，但只跑上来两个，就有一只指甲奇长的尸手从井下伸了出来，差点把领头的抓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黑瞎子搬起一块石头就往井口堵去，越南人见状也赶去帮忙。

        吴汐下意识地想喊“还有人没出来”，但她没有出声，只是张了张口，她知道，盗墓要有舍有得，如果不及时堵上井口，恐怕他们都会死，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会考虑那么多。

        ……

        他们回去了，丢下了井里的人。

        回去的路上，吴汐不停地想着那个男人：他是张家族长，必定身手不错，下墓就像回家一样，肯定不会出事的，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他又怎么会被那帮越南人抓住，况且他终究是个人……

        吴汐想不通，便问旁边的黑瞎子。从小到大，无论吴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黑瞎子，黑瞎子也总会回答，就像独属于吴汐一人的知乎。可是这一次，黑瞎子没有给出准确答案，而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黑瞎子平日一向吊儿郎当，可自从那晚开始他就总是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吴汐没有再追问，她知道黑瞎子不愿说的事没人能让他开口，就像小时候询问张家事一样，黑瞎子并不像其他人胡乱说几句就搪塞过去，而是沉默不言，这次也一样。

        他们回到了陈皮阿四的盘口，这一天吴汐和黑瞎子之间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形如陌路。

        当天晚上，吴汐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不过自从长大后她就很少再做那个梦了，这一次的梦与过往的不同。

        梦里，吴汐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是张起灵！还有那个麒麟文身！

        吴汐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梦里总出现的人居然是张起灵，更想不到的是她今天还丢下他，自己逃跑了。

        梦里的张起灵并不是面无表情，吴汐清楚地看到张起灵的眼睛红了，眼睛里充斥着泪水，低头看着吴汐，是悲伤？后悔？不舍？还是无奈？

        吴汐读不懂，她只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奇怪，这时吴汐才发现自己竟躺在张起灵的怀里。

        我是那个死去的女人？！

        吴汐低头看看自己，鲜血从左胸口溢出，渐渐淹没那朵红色的彼岸花……

        吴汐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慢慢闭上了眼睛。

        “啊——”吴汐被惊醒了，额头密密麻麻的满是汗。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一朵曼珠沙华悄然绽放，“还好，没有伤口，是梦，是梦。”

        经这么一折腾，吴汐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梦。

        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而且那种死前窒息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张起灵……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啊，毕竟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还有两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吗？

        尹灵汐！吴汐一想到那晚黑瞎子在床上喊着这个名字，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女人不会是尹灵汐吧？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尹灵汐，那自己为什么会进到她的身体里，而且那个文身竟然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没变。

        吴汐觉得自己与尹灵汐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系，可以让黑瞎子把自己当成她，而且自己的名字里也有一个汐字。

        不会连我的名字也是那个女人“施舍”给我的吧。吴汐嗤笑了一声，像在自嘲，又像在嘲笑把自己当成别人的人。吴汐向来不喜欢做别人的替代品，这使吴汐对那个女人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分。

        ……

        陈皮阿四知道了他们去倒斗的事，对于这种经验丰富的瓢把子，不可能因为里面有几只粽子就打退堂鼓。于是一星期之后陈皮阿四亲自带人前往那座古墓。

        一路上，吴汐感到心脏跳得很快，她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一进古墓就看到那个男人的尸体？还是害怕见到张起灵？或者是害怕得知梦里的那个人就是张起灵？

        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同样忧心忡忡的还有一个人：如果小汐认出他了，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小汐现在是不是在想他？

        黑瞎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确有私心，正如那晚张日山说的不能让小汐见到张起灵。黑瞎子也想把小汐留在自己身边，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在等，从十七岁等到一百多岁，等了近一百年，可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小汐爱的终究不是他。

        ……

        终于到了墓口，他们搬开石头之后，就发现下面一片狼藉，满是残肢，恶臭四溢。陈皮阿四以为里面的人都死光了，下去之后，却看到几只粽子，脖子全被拧断了，还有一个人正坐在棺材上看着他们。

        “你是人是鬼啊！”华和尚认出了他就是那个“诱饵”，可他不敢相信这么多粽子都是被他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杀死的，还在下面呆这么久，食物从哪来，水从哪来。华和尚看了看那些粽子，顿时背后一阵寒意：这人不会吃尸体吧？！

        华和尚吓得呆住了，同样看呆的还有一个人。

        这文身……吴汐盯着张起灵身上一动不动，好似要把他看出个窟窿，丝毫不在意张起灵此时还裸着身子。他身上的文身怎么会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吴汐从小便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说一样那就一定分毫不差。

        黑瞎子首先反应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似乎是提前知道这里有一个人：“给你的，穿上吧。”边说边把衣服扔给张起灵。

        张起灵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黑瞎子，眼神很是迷茫，好像在说“我认识你吗”。张起灵也不磨蹭，穿好衣服后，朝面前一行人看了看，就径直向一个人走去。

        吴汐看着与自己四目相对的人，心脏漏跳了一拍，那双眼睛是那样深邃。若换做平日，这样一个人朝自己走来，吴汐肯定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吴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张起灵朝自己走来，像是与梦里一般被冻住了。

        张起灵来到吴汐面前，伸出右手朝吴汐脖子摸去。华和尚一看形势不对，想要上前保护吴汐，却被黑瞎子拦住了。

        他是在拿我的项链！看到张起灵正拿着她脖子上的项链观察，吴汐想到曾经爷爷与二叔的对话。这项链是他给我的吗？

        吴汐迷惑着，突然看到张起灵拿起自己的左手。

        糟糕！只见张起灵用两只长得超乎常人的手指轻轻划过吴汐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停留在指关节处，猛地一用力，咯噔一声，吴汐的两个手指也变得超乎常人，与张起灵的没什么不同。

        陈皮阿四等人惊呆了，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小丫头竟偷偷练就了这等本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黑瞎子也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吴汐看着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毫无征兆地揭露了，抽出手，心里很是慌张，想着怎么编个理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原来，吴汐曾在张家看到过发丘双指的相关内容，再加上缩骨功，便成了刚才的样子。

        陈皮阿四黑着脸，打破了沉寂：“先拿明器，其他的上去再说。”

        他们拿完明器，回到了盘口。

        没有人再过问吴汐的事，不过他们看吴汐的眼神变了，不像在看自己家的小妹妹，倒像是在看一个土夫子，一个合作伙伴。

        张起灵也跟着他们回来了，没有人询问他之前的事，这是道上的规矩。他回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就连四阿公问他要不要到自己的手下办事，张起灵也只是点了点头。

        张起灵刚洗完澡，发梢上还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的气场好强。吴汐站在张起灵的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不敢靠前，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看他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流，便不敢去打扰。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吃闭门羹。想着，吴汐欲离开这儿，却不料张起灵恰好转过身。

        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中无言以对，多少人在了无声息中暧昧不明。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此刻彼此就是对方的白月光与朱砂痣。吴汐想到一句话：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多暖春。

        “你叫什么名字？”吴汐觉得这么看下去有点尴尬，问名字总不可能有什么错吧。

        “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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