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没有尽头

林可卿推了推耳边的头发，道：“瑶瑶，告诉妈，你是不是有心事？”

        “是有。”冷紫瑶笑着点头，掩盖了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

        “告诉妈，到底怎么了？”林可卿急切的语气神态。

        冷紫瑶似乎认真考虑了一番，方才道：“最近天天吃着妈煮的宵夜，我在想，要是再住下去只怕脸都会胖好几圈。”

        “你这丫头，”林可卿笑容可掬，“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哄人开心。”

        不过，她倒是没有忘了本来的目的，“瑶瑶，这么久不回去，只怕景澈一个人会不习惯吧？”

        “他一个成年男子，有什么不习惯的。”冷紫瑶拉着林可卿的手，无谓笑笑，“吃不到妈做的菜，我才会不习惯。”

        女儿故意拉开话题、遮遮掩掩的态度，林可卿看在眼里，“瑶瑶，你的样子骗不了我，究竟发生什么事呢？别瞒着妈。”

        妈，不是我愿意瞒着你，只是，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出来也只会让你徒自伤神罢了。

        冷紫瑶蹙眉，欲借他山之石，道：“这段时间，子煜的治疗进入了关键阶段，我又不能陪着他，所以……”

        “别担心了，等他好了，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他。”林可卿同样揪心地皱眉，却还拍拍冷紫瑶的手背，安慰她。

        闻言，冷紫瑶暗暗松了口气，这样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总算打消了母亲的疑虑。

        林可卿又道：“瑶瑶，妈能理解你的心情，说是感同身受也不为过。可是，你还是要回去陪陪景澈那孩子，老在家里陪着妈也不是个事。夫妻长期不在一起，那还哪能叫做夫妻呢！”

        “妈，您是不是嫌弃女儿，要赶女儿走了？”冷紫瑶出言调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可卿感慨道：“我哪能嫌弃我的女儿呢，要真是有得选择，我宁愿你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正好，我也这么想。”冷紫瑶佯装严肃认真地说道。

        林可卿笑出了声，“你这个丫头，今天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好话都说给妈听？”

        “只说了一点点，以后还有更多的要说给您听。”冷紫瑶顺着话接。

        “哎，就知道哄我，”林可卿脸上的笑容转瞬又变成了一脸的感慨万分，“有女儿的母亲，都是幸福的。可孩子也跟那鸟儿一样，小时候被妈妈护着，长大了就要飞出去，自力更生，受了风吹雨打，也只能自己强忍着。母亲自然是心疼的，不过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因为她知道这是小鸟儿成长蜕变必经的过程。只有经历了这个过程，小鸟儿才能变得坚强，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保护小小鸟儿的坚强妈妈。”

        顿了顿，林可卿继续，“瑶瑶，你长大了，有你自己的生活要经营。妈舍不得你，却也只能把你往外推。妈老了，不能陪你一辈子，能陪你白头偕老的是你的爱人夫君。”

        闻言，冷紫瑶笑得有些不知味，心想的是自己的婚姻生活已经经营得一团乱了，不知道还能否经营地下去，嘴上却只能应承着：“妈，我懂。”

        林可卿离去后，冷紫瑶陷入了沉思。她深知，就这样与莫景澈僵持着拖延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好似没个尽头。这样的绵绵阴雨最是让人难受，倒不如六月倾盆大雨，阴云密布，闪电劈向大地，痛痛快快一场雨，而后又是如火骄阳。

        沙沙雨声中，楼下有声音传来。

        “老冷，我跟了你一辈子，不求什么，可是你……”林可卿浓重的鼻音夹杂着哭音。

        “我怎么样？我是短了你吃，短了你喝？”雄浑的嗓音里透着咄咄逼人之意。

        “……”

        拄拐敲击地面的声响格外刺耳，冷紫瑶关灯，塞上了耳塞。

        雨声风声同作的夜晚，似乎来得分外的凄冷。

        一段时间里，冷紫瑶如常上下班，稍有变化的只是下班后归去的地方再不是城西的朝阳小院，而是城东的冷家老宅。南辕北辙的方向，渐远的距离。

        在朝阳小院与那人一起生活的一段日子，像是一段绮梦，而今徐徐蒙尘。而她，也渐渐有了加班的习惯。

        那日，抽出时间准时下班，冷紫瑶去往私人别墅。冷子煜好不容易长出的一点肉又掉了下去，她看着心急如焚。

        老医生解释：“小少爷的治疗进入关键期中的关键期，攻坚阶段，他承受的生理痛苦可能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确实超乎想象得大，加上药物的反应，体重减轻是必然。不过只要顺利跨过这个阶段，整个治疗过程算是完成了大半，也相当于整个治疗成功了大半，后期就会轻松得多。”

        听到亦喜亦悲的消息，冷紫瑶心里也是一半寒冰，一半烈火。

        怀抱着瘦骨嶙峋的冷子煜，将他的额头放在自己的颈窝，她却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所有的语言都太过苍白，她只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份病痛苦楚。

        反倒是小小的冷子煜，像是具有读心术似的，不停地安慰冷紫瑶：“妈妈，子煜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医生爷爷说了，等我病好了，就可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了。”

        “医生爷爷说得对，等妈妈的子煜病好了，妈妈就带你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认识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冷紫瑶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泄露，让冷子煜也跟着不快。

        冷子煜积极应和，“好耶，好耶！”顿了顿，又道：“爸爸也必须跟我们一起去。”

        一瞬，冷紫瑶唇角的笑凝固，稍许方道：“好，让爸爸也去。”

        “妈妈。”冷子煜轻轻出声，童音稚嫩，却透着一丝伤感。

        冷紫瑶不禁感到心疼又意外，急急问：“怎么了，子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过了一会儿，冷子煜才慢慢说道：“妈妈，你怎么不跟爸爸一起来看我呢？”

        闻言，冷紫瑶一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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