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这是你复活的机会。”

        七彩樱花片片飘落，金发蓝眼的萝莉风女神穿着你想象力极限中的珠宝所能堆砌的衣裙，不解地看着你，“你不想复活吗？”

        短暂地，女神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她明明只会挑选意志强烈的灵魂。

        ““概念”与“实体”互相转换的世界，相对于你之前的世界来说是有点儿可怕啦，但你会有日常生活，也会有自己的家，只不过偶尔需要玩游戏，最终游戏通关之后就可以回到原世界！是不是很划算！”

        “……”

        你几乎不太记得了之前的事了，为此也没必要莫名其妙地答应面前这个古怪的女人。她说这是因为你是出了车祸来过来这里的，“被撞到了脑子”，不关她的事。

        她看起来太完美了，那是不论审美观，不分种族和性别，看一眼就会从心底里升起“这个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完美。

        古怪的女人。

        肯定不是人。

        所以你肯定死了。

        你怅然若失地张合着手指，五感似乎都还在。

        “诶——怎么这样啊，我都已经把你复活了，”所谓的女神孩子气地大叫，“那么，我会额外实现你一个愿望！怎么样怎么样？你想现在恢复记忆吗？”

        “已经忘记了，恐怕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当做是玩游戏嘛！”

        “不，我想象不出有什么……”

        她捧住你的脸，没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还能继续思考，她的皮肤，她的眼睛，她的呼吸，她的笑，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迫近到视网膜极限的信息瞬间占满了你的大脑——就像是把书贴在眼下，到处都是，反而什么都看不到，思考完全停止了。

        “你肯定会想到的！”

        在你反应过来之前，她微笑着在你眉心落下一吻。

        “只有击杀boss才能通关，到时我们就会再次相见，加油加油！”

        白光一闪，你茫然地站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水泥地上，身上穿着春秋的中性常服，外加防风外套，口袋里有钥匙和学生证，身后是一扇十分突兀的防盗门，就像所有居民楼下的可视防盗门一样，此刻正因为故障而间隔地“滴、滴”响着，头顶的声控灯也随之一亮一灭。

        「沙盒生成中……」

        「玩家已进入沙盒，数据载入完毕」

        「欢迎！新手玩家！」

        「游戏-无尽归途」

        「说明：前往位于九楼的温暖房间，但是，千万要注意时间……」

        你向前走出一步，大厅很不合理地只有两条路。

        「货梯」

        「说明：来运送货物的液压电梯，似乎只能上到三楼」

        不得不说它的破旧程度在周围十分像施工现场的环境丝毫不突兀，你几乎立即理解了它存在着。不，再怎么说，你也不会这时候坐电梯的。

        「楼梯」

        「说明：普通的楼梯，奇数层声控灯的都坏掉了」

        还是走楼梯吧——天色特别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能闻到铁锈和呕吐物发酵的味道。虽然你不觉得漆黑的楼道会安全，但你从心底里打怵乘坐上下开门的的老式货梯。正常的电梯上升下沉都会发出噪音和震动，在这种动不动就出现全然漆黑的陌生环境里，你完全不想考虑额外因素！

        附近没有看见计时工具，你先在施工现场式的入户平台翻找了片刻。

        「您获得了弯曲的铁棒（可更名）」

        「攻击力：？」

        ……一个撬棍的攻击力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话说回来，这游戏果然有怪吧！攻击力属性都出来了！

        但你能找到可能的武器也只有这个了，你改了个名，确认装备在右手，然后向楼梯前进。

        按照你的估算，连检查环境带爬到7楼，一共花费六分钟左右。一路上很安静，安静得也不太正常，就像是怪要跳出来之前的寂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你沾了水一样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所谓的游戏没有给你其他提示。

        你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上走，刚踏出一步，脚上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黏糊糊的、仿佛陷进了什么东西，你空闲的手紧紧抓住楼梯的扶手，但扶手给你的回应不是光滑的木质或者开始掉漆的铁皮——你仿佛、大概摸到了一段会呼吸的皮肤，柔软，还有温度。

        你猛地向上窜了一步，在隐隐约约听到了人声。还有，硬要形容的话，你总觉得你刚刚听见了人肚子饿的时候发出的咕噜噜的声音。

        8层的声控灯是良好的，你能看清代表「8楼」的铭牌，还有旁边多出来的时钟。

        ……恐怖游戏里出现的新东西不是怪就是线索。

        你用撬棍敲了敲，表盘纹丝不动。

        「一个普通的钟表，指针停在了8点18分」

        8点18分？

        清朗的日光透过单层玻璃窗，高层的冷空气从窗口灌进来一阵强风。

        寒毛直竖的你突然意识到，能看清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因为偶数楼层楼楼道声控灯是好的！8楼现在是白天！

        这才是注意时间吗？！

        布满裂痕的雪白墙皮在你产生“意识”的时刻迅速染上红色，红色之上是白色，白色之上又有很柔软的黄色脂肪，之后是一层薄薄的、仿佛会呼吸的皮肤，皮肤裂开无数鲜红的空洞，暴突的、玻璃珠似的眼球一连串葡萄般鼓鼓囊囊，交缠的肢体仿佛被融化的蜡油重新凝固在一起一般自由地带着固执的形状从三户房门后涌出！

        跑！

        毫无疑问，这是你的第一个念头。

        你再一次踏上泥泞不堪的楼梯，向着9楼进发。

        这是什么神庙逃亡吗，所以要叫无尽的归途，苦中作乐，你转过楼梯拐角——不，奇数层的楼道灯是坏掉的，前方却一片光明——你正在飞快地下降！

        你以为你在上楼，实际上却在下楼，你从“9层”回到了“一片光明”的8层！

        楼下的怪已经长出了张密密麻麻的脸，每张脸，畸形的、美丽的、丑陋的、可爱的，每张脸都在微笑着张大了嘴，洁白的、熏黄的、破碎的、参差的牙齿之间涌出灵活伸长的舌头，似乎在说“看吧，你会自己走到我嘴里的”。

        无数手臂，男女老少的手臂仿佛迎风就长的触手，伸向正在跑步下楼的你！

        「boss：永恒lv？？？」

        「血量：1000000」

        「说明：不死不灭，才是永恒。不过…」

        不是吧，不是吧，你盯着正下方亮起的粗壮血条、简略的说明，心一横——

        「您使用了物理学圣剑」

        「说明：世上没有不可打开之门」

        “刺啦——”

        重力带着钝铁下坠。

        -10

        你忽略掉那个可怜的伤害白色数字，奇怪的滚烫液体把你淋了一头一身，整个人出现了在水里呼吸的错觉，呼吸道也有被灼烧的不适感。

        「个人面板已开启」

        「姓名：未命名」

        「职业：应召而来的勇者lv1」

        「血量：100」

        你不太明白这个系统这时候告诉你个人信息的意义所在，被撬棍破开的“门”窄而深，最上方正在快速缩小，光明也随之离你远去，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似乎整栋楼都在震动，你一下上下颠倒起来，羊水般滚烫的液体包裹了你——虽然你的外表没有出现损伤，但血条直接掉了一半，还在不停地——

        -1

        -1

        40s后估计就可以正式变成「已死亡」状态。

        意外地攻击力很小，你开始相信这是新手任务了。

        “使用。”

        你举起撬棍，对着面前闪闪发光的裂隙。

        「您使用了物理学圣剑」

        似乎察觉到危险，五六根有手、有舌头还有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穿过你的胸口和肚腹。

        你手中尚未滑脱的、弯曲的铁棒上串着两颗仅仅婴儿拳头大小的、小小的、发着光的「心脏」，光滑的球体上还有两颗未成形的眼瞳。

        闪着光的蓝色液体从裂口喷出。

        「心脏」正在缓慢地开裂，但你的血量已经归零。

        世上果然没有不能开启的“门”，但幻想生物非凡的自愈能力和从“胸腔长出手脚舌头眼睛牙齿”的操作你也没有预料到。

        「您已死亡」

        到此为止了吗？

        ……玩游戏没通关总是让人感觉不甘心啊。

        你闭上眼睛。

        意外的是，从眉心开始，有一点暖洋洋的温度开始蔓延，你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这个怪物打算在肚腹中把你磨成肉酱再消化才等于死亡——你浑身上下都在冒白光，白光映照在完全昏暗的内壁上，组成了玫瑰、钻石、皇冠还有别的什么。

        「您触发了被动-向女神许下的心愿」

        「女神的祝福：战斗中，血量降低至1％及以下时，有几率免疫一切伤害，包括死亡。」

        「说明：女神圣光忽悠着你前进的道路！」

        更多肢体和舌头把你淹没在消化液中，怪物咆哮着试图让你丢失武器和目标，你被撕成碎块，然后在滚烫而粘稠的内壁上挪动手脚，缓慢地拼了起来。

        游戏人物是完整的，这是真理。

        你的外套都完好无损，口袋里的钥匙和学生证也是如此。被触手甩走的撬棍也因为「装备」效果回到了你的右手。

        现在的你随着蠕动应该已经来到了更上方的食道——如果幻想生物打算在这里遵守逻辑问题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血肉飞溅。

        「npc电锯lv？？？」

        「说明：痛苦吧！颤抖吧！去自杀吧！混蛋！」

        ……？

        还好他没亮血条。

        原本是人体头部和双臂的部分都变成了链锯，而明明非常容易被人体组织卡住的链锯正疯狂切割了向他靠近的一切，没有丝毫发热或者停顿。

        不过他确实吸引了boss的注意力。

        你举起撬棍，黑暗中的你仍然闪着白光。

        「您使用了物理学圣剑」

        无论如何你都会撬开一道直通心脏的门。

        “喂！”

        你冲npc挥了挥双球的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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