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李烟墨委屈，将签筒重重掷在桌子上，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他不满道，“怎么都是下下签！”

        “许是你今天手气不好？”任阳猜测，她自是不信神佛一说，带着哄意，“方便问你求的是什么吗？我来试试？”

        李烟墨抬眸低眉可怜地盯着任阳，不发一语，独自纠结。任阳瞧这神态，暗自思忱，这求的铁定和她有关，这小可怜还傻傻信了签上的结果。李烟墨悠悠开口，“说出来该会不灵验了吧？”

        任阳失笑，但李烟墨正是可怜模样，任阳就只是弯弯嘴角，宽慰道，“都已经是下下签了，再不灵，结果也不能再坏了。”

        李烟墨将签筒推到任阳面前，“可是爹亲说这是很灵的，每次娘亲领兵出征，爹亲都会来为娘亲祈福，所求的结果基本都没出过错。”

        任阳只觉得那是概率问题，事情无非都是两种结果，依着人对事情的看法分为好和坏；上签和下签在签筒里的数量自该是相等的，两相对应，碰巧都对也能说的过去。就李烟墨这个小可怜单纯的不像话，什么都相信。

        李烟墨没有告诉任阳他求的问题是什么，任阳也没多想，随手一摇，又是下下签，扔进去再摇了一次，还是下下签。

        任阳这下笑不出来了，莫不是这签还真带着玄学，她再摇了一次，还是下下签。她不相信玄学，觉得一定是这个签的问题。

        “姐姐，你不喜欢我吗？”李烟墨看到一连几个的下下签，心中一急，眼眶都渐红了起来。

        “怎么会？”任阳手上忙着，没分神细想便答道。她数着签筒中上下签的数量，顺便掂量掂量质量，颇有一种必须勘破其中奥秘的认真劲头。

        李烟墨扁着小嘴，委屈着控诉，“可这些都是下下签！”

        任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摇了摇签筒递给沈秋，“你来试试。”转而去哄着这位小可怜，平和温柔道，“想知道什么来问我，我不比那些签字准吗？”

        “那……姐姐喜不喜欢我？”李烟墨感知到任阳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头都要埋了下去。

        任阳听后本能地想要否认，但一看到李烟墨带红的眼眶心猛地一揪。她开始认真思索，久久没有回答，她觉得像喜欢这类有关感情的词太过沉重，需得慎重。和李烟墨一起经历的事情不多，在脑中一幕一幕闪现，那时的感受也一一映在心里。

        她没有喜欢过人，但她清楚她对李烟墨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在一幕一幕中为自己的感情寻求着证因。最后，她的心沉了下来，郑重中带着任她沉沦的放纵，莞尔一笑道，“喜欢。”

        李烟墨交握在一起上下摇摆的手一顿，探起头来，感受到任阳语气、神情中的认真，似是有些意外这样的回答，慢慢地咧开嘴角，弯起眉眼。

        “笑起来真好看。”李烟墨长相本就偏甜，还极为会笑，显得娇俏可爱，任阳不由夸道，“得多笑笑，方才还说你逗兔子呢？这会儿眼眶红红的，自己倒像只兔子了。”

        李烟墨眼睛眨巴眨巴，抬手揉了揉，“还不是怪姐姐。”

        “好，怪我。”任阳轻笑，坦然受着，“你刚刚就求的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李烟墨含着小得意，“不过既然姐姐是喜欢我的，许是这签确实不灵。”

        任阳听此去看在沈秋手中的签筒，沈秋就揺出了上签。任阳抬手欲拿，沈秋忙奉给任阳，任阳将那支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玄迷之处，递给沈秋，让她再揺一次，揺出了上上签。

        “怎么回事？”任阳不得其道，“烟墨，你再试一次。”

        李烟墨喜笑颜开接过签筒，又揺出了个下下签，一张小脸又沉了下去。

        “沈秋，你求的什么签？”任阳问道，除却签本身的不同，就该是求的问题以及揺签人的不同导致了结果不同，可李烟墨摇了这么多次都是一样的下下签，那么，就该是求的问题的不同了。可是，这也太玄乎了，“两次所求一致吗？”

        “回主人，不一样。”

        任阳升起不好的的预感，如果这签真的灵验，那么，她和李烟墨究竟会发生什么，竟然全部都是下下签。

        “烟墨，刚刚求的究竟是什么？”任阳近乎迫切地想知道，她并不希望和李烟墨有一个不好的结局。

        “就是…能不能和姐姐成为共度一生的妻夫。”李烟墨羞怯道，既然这签都不灵了，他觉得也没必要掩着了。

        妻夫？任阳无奈，李烟墨想的倒远，但任阳感觉到了一份难得的安稳和归属感。

        她欣慰中含着打趣道，“真是个小可怜！”

        “不求签了，事在人为。”李烟墨父母开明，苏府自己也算是能做主，说来即便是成婚也没什么阻力。

        李烟墨把玩着签筒，不解地低声道，“会不会是李岑拿的这个签筒有问题？”

        “少爷，签筒都是一样的，能有什么问题？”李岑辩解道。

        “万一就是签筒有问题呢？给你给你，快送回去，真的是，都是下下签。”李烟墨将签筒塞进李岑怀里，把人往外推了推。

        “少爷，我还没休息好呢！哎～”李岑争执不过，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去送签筒。

        “李岑惹你生气了？”任阳好奇问道。

        “谁让他不让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活该。”李烟墨置气道。

        “那确实是他活该。”任阳顺着李烟墨的话，赞同道。

        顿了顿，继续问道，“到花地，有没有路可以坐马车？”她实在不想继续走台阶了。

        “有啊。”

        沈秋只出去了不过一刻，马车便已经驾来，几人踏上马车，悠哉驶向花地。沈秋从马车暗格中拿出餐食，任阳和李烟墨吃吃喝喝，聊天玩乐。

        山路崎岖，乘坐马车的多是些富人家，路上不免也有许多行人，待到花地时，路边竟有些乞丐，任阳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便想直接略过。

        李烟墨只觉得好可怜，拿着钱袋就往一个个破碗中放银子，“谢谢小公子。”之类的话语此起彼伏，任阳站在一边静静等着李烟墨。

        抬眼望去，入目皆是红与黄相参的菊花随着秋风摇曳，形成一片泛着波涛的菊花海。行人行走其中，如同一个个花仙子。

        景色的壮美让人暂时忘掉了喜忧，感知到自己的渺小。

        任阳游目骋怀，领略着大自然的馈赠。待任阳侧目欲看看李烟墨在做什么的时候，在花地旁的一排小摊贩抢了任阳的视线，那小摊贩中有一人任阳似是有些印象。

        她没想到这里的商人也这么有商业头脑，已经开展了旅游业。

        “沈秋，你留在这里，护着烟墨。”任阳吩咐道，这里人多又杂，李烟墨一个男子，恐被人欺负。

        “主人，那沈秋唤来影九。”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任阳拒绝，迈步去了小摊贩处。

        任阳径直走到一家卖珠钗的小摊前，摊主依旧坐在小凳子上，很颓靡，比之任阳见过的那一次，更添了些死气沉沉。看到任阳走过来也只是站起来，机械的开口，“姑娘看看这些珠钗。”

        摊主的萎靡不振使得任阳心情都降了不少，她飞速的窥视了一眼，手指在一个个珠钗上划过，找寻着那支蝴蝶珠钗。

        蝴蝶珠钗被放在小角落里，任阳拿到手上时还是很喜欢。果然，第一眼喜欢的，再看一眼还是很喜欢。她脑中浮现了下坠的珠子随着李烟墨的动作晃动的样子，弯起唇角，将珠钗递给摊主，“麻烦您了，我要这支。”

        任阳沿路返回，捧着珠钗的盒子细密的瞧，心道，“这个珠钗只是我喜欢，烟墨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而且，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随手买了一个小物件？烟墨会不会在意？”不免有些担忧。

        任阳还在想着李烟墨会怎么想她这个小礼物，却被一个人扑了上来，直直扑到她的怀里。任阳往后退了两步直到稳住来人的腰，才堪堪停住。

        “姐姐！”李烟墨的头抵在她肩头，温热的气息就落在她耳畔，她哪里碰到过这种场面，一时就僵住了，不敢动作。

        李烟墨是个身体言语快过脑子的人，把慢的半拍补上之后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离开腰却被任阳拦住了，他想低头埋住自己的脸，看起来却更像是依偎在任阳怀里。

        任阳贴在李烟墨腰上的手感知到了李烟墨想要逃离，也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僵在李烟墨腰上，她立刻放下手，往后退，转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她和李烟墨二人各自站在原地消化着这场意料之外的接触。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浑身都特别烫，山风吹过，带着菊花的清香，一点点缓解不住的心动。

        “少爷！”李岑不识眼色，凑上去关心李烟墨此时的境况，又碰了一鼻子灰。李烟墨两手捂住自己的脸，冷道，“走开！”

        “你们走不走？！不走往路边站，挡路桩子！”二人在路人的烦骂声中走向路边，任阳呼出一口长气，像是给自己壮胆，学着李烟墨的模样主动握住李烟墨的手腕，“我们去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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